“湄湄？”薛氏被丫头扶着站在门里，亲眼看到湄九，她从眼眸里流露出一股复杂的情绪。
惊讶、欢喜、悲伤、自责，还有一点痛苦。
这么复杂的情绪，湄九却看懂了。难道这就是血浓于水，母女连心吗？她不懂，她的母亲死得太早，是生妹妹的时候死在血房的。那时，她比现在都要小，很多很多关于母亲的东西，都不太记得了。
眼前的薛氏，现在是她的母亲。而这位母亲，跟她想象当中的很不一样。
她漂亮，非常漂亮。
整理湄九记忆的时候，丝毫没对薛氏的外貌有任何特别的留意，因为湄九对自己母亲的长相，早就已经习以为常。而对现在的湄九来说，薛氏的漂亮是一个陌生人对其的惊艳赞叹。她似乎懂了，三老爷为何独独痴迷于薛氏，并且金屋藏娇那么多年。
可她又不太懂，以薛氏这副皮囊，何苦为人妾侍，甚至不惜无名无分也要跟着三老爷，还为他生儿育女？
真是一对令人费解的父母。
“阿娘……”她叫道，对薛氏笑了笑。
薛氏身边的丫头们都神经紧绷，石头般矗在两人之间。
薛氏的眼睛里立刻蓄了泪花，推开丫头要拉湄九。湄九把手递过去，薛氏温暖的手便像软玉一样圈住了她：“走……进来说话。”薛氏有点哽咽。
母亲的手，暖暖的。跟西苑外的秋意，一点都不像。
湄九从善如流地跟在薛氏身后，穿过搭满许多花架的庭院，走进西苑正屋。
厢房跟薛氏一样，干净、精致，还有花香。
了不得，虽然富贵人家就算隆冬也不缺花种，但要做到让花香时时充盈屋内，除了花钱之外，更需要用心。而且，这些花想必也是薛氏在打理。如此温雅柔和的女子，怎么会生出湄九这只娇狂的炮仗？
已经显怀了……
湄九转而瞟向薛氏的肚子，默默算着月份。大概五个月了吧？那么，就只剩一个月了。
她失神的时候，手里就被塞进了许多糕点。
薛氏让丫头抱她上炕，那丫头一脸不情不愿，把她扔上炕后就死死盯着她，好像她一不留神，自己就会吃了薛氏。
真好笑，那可是她阿娘！就算她壳子里装的是别人，那也不能无法无天啊。
薛氏把平常攒的零嘴都拿出来哄她，摊了满满一炕桌。抓了这把塞到她左手，又抓那把塞到她右手：“吃啊湄湄，你以前最喜欢吃这些了。”
是吗？
那她是攒了多久？等了多久？
一定每一天都在期盼湄九来看她吧？
湄九为何没来？
她把零嘴都撂下，摇摇头：“我现在不喜欢吃这些了。”
甜糕芝麻饼绿豆糕桂花糕……这些糕点聚在一起，她看着就牙齿发软。这些一看就知道是小孩子爱吃的东西，跟她完全没有关系。
薛氏神情尴尬，明明以前喜欢的，为何现在就不喜欢了？小孩子的喜欢，真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难道是因为，这些糕点是她给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