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未开口的周啸天惦记的却是自己两个孩子,刚才那个瞬间,唯一划过脑海的不是齐小芸,不是赵心男,不是他这些年奋斗打下的基业,而是那一对在床头爬来爬去的小宝贝。
所以在听到maria怀孕时,喜怒不惊周啸天以长辈的身份关切道:“我看稳妥起见,还是送你去医院看看吧,孩子是大事,万一动了胎气会很麻烦!”
周啸天说着就要打电话联系人。
maria大窘,明明是子虚乌有的事被身旁这男生一说,结果惹来这么多目光,现在又弄的要叫医生,她想否认,可见了那些人的手段,又担心这么耍人对方会翻脸,于是,脱口而出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还没有确定!”
“弟妹啊,什么叫没有确定?”刘琨捂着半边脑袋,看到maria平坦的小腹,故意带点邪恶地挑问道,
“就……就是……就是这个月……还没有来!”maria拽着夏夜之的衣角三分埋怨七分求助压低声道:“你倒是说说话呀!”
夏夜之看着刘琨眉飞色舞,有点你不给来点表示别怪我卧底的意思。而身边maria身上淡淡茶花香味在无风的房间丝丝缕缕钻进鼻腔,是体香!
对于嗅觉极其敏锐的他来说,这种味道总能带他回到过去的时光,心下感叹一声,他的手指间划过丝滑的江南锦揽住maria的腰,对周啸天道:“谢谢周董关心,刚才是我急了,害怕她被欺负,才说出那样的话!实际上我也不确定,上个月安全期没做保护措施,这个月她推迟了……我想还是先买试纸看看,完了再说!”
周啸天支着下巴,片刻,向身后手下道,“拿一万来!”
接过一摞百元大钞,周啸天放在茶几上,推到maria面前,见maria要推辞,周啸天一挥手,阻止maria,道:“不管这次有没有孩子,我希望能尽点心!”
“我什么也没做,这……”
也许是血腥太盛杀戮太多,也许是有点厌倦了人心险恶的圈子,周啸天忽然想为出世不久的孩子积点德,“你男朋友做了就够了,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不能光为了身材节食,去买点补品吧,贵是贵点,不过有好处!”
一万块钱不是通过支票的方式赤果果摆在面前,不知道会令多少人心花怒放,然而maria却犹豫了半晌,还是将钱塞给夏夜之:“还是你拿着吧!”
夏夜之有些意外,隔着面具看不出她脸上的神色,也不知这里面有多少水分,女人不爱钱?
除了那个傻瓜,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女孩子吗?
薛涛有些意外,想起自己包养的那个江大读人和人怎能比啊,看看人家这马子。
当然,最意外的要数刘琨这个人精了,maria的动作让他一下子明白了,夏夜之在跟自己装蒜,估计来这打工赚钱是假,看住这丽质天成身姿的女朋友才是真!
“小夏啊,让琨哥看看弟妹的绝世芳容吧?老板们不说话,搞得我自己都像是柳下惠一样!”刘琨在盛世年华这两年该探过的路子都谈过了,说实话女人经历多了有一种审美疲劳,所以来到北回归线对于搭讪的,暧mei的,他都是进而远之,但是今天却出现了一个让他可以不以面容区分路人甲或者路人乙的女生,身体中某些零件仿佛在一段缺少机油的冗长时间恢复了动力。
薛涛也连连怂恿,只不过他想的跟刘琨相反,他是希望maria是个丑女,最起码不能比自己马子漂亮吧?否则,这小子也太他奶奶走运了!
身材好,样貌好的那是尤物,因为上帝打开了一扇门。
如果人品好,又善解人意,那么将是上天的过错?
夏夜之搔搔眉,为难道:“媳妇拿不出去手,又面嫩……”
“不行,不行!小夏,今天你不让弟妹露脸,就是不给彭哥周董面子,你看着办吧!”刘琨半促狭半揶揄,铁了心跨过心理障碍。
maria绞着手,两点漆眸盯着夏夜之,嚅嗫:“这……”
见惯美女的彭加也被挑起了兴趣,就在准备落槌让maria一现庐山真面目的时候,周啸天忽然摆摆手:“以后有机会吧,今天都不要再添麻烦!”
他使了个眼色制止住起哄的几人,道:“小夏,你先送女朋友回家吧!这里的事不用你操心!”
此时隔壁的包间里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喊声震得人头皮麻,彭加打开唱片机拨了一张老曲调僵硬地笑道:“是啊,需要的话我找人送你们吧!”
“不用!”
maria半拉着夏夜之的手臂抢先道:“我们逛逛夜市吧!”
“好啊!”
夏夜之扫了一下那几个低眉顺眼几乎傻了的流氓,点了点头。
两点光晕打在周啸天喜怒不兴的脸上,他起身探出那只并不如脸容般细腻的手掌,递给夏夜之,“今日之事,周啸天记在心里,若是哪一天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找我!”
夏夜之受宠若惊,小鸡啄米般点头道:“多谢,多谢周董!”
……
午夜的东江,霓虹闪烁,车流穿梭,很多人沉入梦乡的时候,这里才开始真正的夜生活,走出北回归线,maria放开了夏夜之,挥了挥手向一边转去,仿佛约好了似的,夏夜之也没有说多余的话,向另一侧转去。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应,巧合的几乎连这个什么都见过的男人都为之一怔。
在十字路口栏杆外的斑马线上,maria转过身,江南锦上溢彩流光,映照出九分刻意雕饰的浮华,夏夜之在一家o1ay专卖前也转过了身,看着她被风吹得飘曳的几缕马尾,微微笑了,“你下次还会来吗?”
一辆蓝色保时捷在经过路口的时候缓了一下,探出一张纸醉金迷的脸庞,点了一支烟,眼光不下作地流连着maria的身体,却有着你情我愿般的自信。
然而,maria没有去看几百万堆砌的铁皮,隔着白色油漆栏杆对夏夜之道:“你这个算是邀请吗?”
“应该算是吧!”夏夜之没有掩饰本来想掩饰过去的东西。
“那——或许会吧!”maria咬着很轻的普通话,字正腔圆。
“那你能摘下波西米亚面具,让我看看你的脸吗?”
“嗯?”
“嗯!”
“……会把你吓到吧!”
夏夜之插着口袋,被风扫过的半长头像麦浪一样起伏,他耸了耸肩,自嘲道:“其实你已经吓到我了!”
钟楼“咚”地响了一声。
maria侧着丝间露出的白皙耳廓,道:“什么?”
“没有什么,就是想看看你长什么样子!”
夏夜之倚着栏杆,让开路过的取车的富家公子们,像一叶浮萍,不自傲不哀伤:“那我坚持呢!”
maria手伸到后面的丝带上,对夏夜之说:“你闭上眼睛,数十下!”
“呵呵!”
夏夜之轻轻笑了,闭上眼睛。
十下心跳还未过,就听见一辆车停在路边,等到睁开眼睛,maria已经进了计程车,探出一只手挥了挥。
夏夜之有些促狭道:“哎,不是说好数十下吗?”
摇下半边的窗口里传出一个没有挂碍的声音:“我还以为你中途眯起眼睛看到了,呵……”
随着几缕丝丝入扣低沉婉转的嗓音,计程车绝尘而去。
夏夜之抚了抚头,再次自嘲地笑了笑,转身走入霓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