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遥一听到这声音,顿时便面如死灰,现出惊惧之sè,惊呼道:“不好。”
他潜伏在应元大陆境内,隐隐察觉到,此举甚为危险,但却还是没有料到,对方的道境巨擘竟然会亲临人前。
他毫不犹豫对属下吩咐道:“分开逃,定要回到金蝉峰!”
“大长老,发生了什么事?”
方才那一道声音突然闪现,众人虽然听得真切,却不知其来源,故而有此有一问。谷遥哪解释得及,苦笑一声,已是率先化作一道流光向天外飞去。
其他诸人见他全力遁出,知道所言不虚,连忙压下心中惊异,慌忙四散逃开。
却是因为谷遥为圆满境界修士,在他们眼中,也当得起算是尖大修一类了,连这般的人物都要仓皇逃命,自己这群人留下,岂不是凶多吉少?
但就在众人依言四散逃开,正在逃离这一处荒林的时候,一道天雷毫无征兆地带着闪耀的火光劈了下来,当场便将数名不及动身的中乘修士击杀在原地。
这几名修士分别是金丹境界,雷罡境界修为,尚未修炼出元神之躯,肉身骤遭损毁,当场化作焦黑干尸,已是彻底死透。
天空中那个莫名的存在却没有放过其他人,依旧数道雷霆击落,飞速将其他人击落。
谷遥只感觉到,脑海之中莫名的危机已达最盛,毫不犹豫地祭出一浑黑的大伞,嘭的一声张开,顿时便如黑云笼罩,彻底将他整个身躯都包裹在内。
一道雷光自虚空涌现,钻入了大伞形成的黑云之中,但却奇异地犹如泥牛入海,一下便没有了声音。
天空中似乎隐约传来一个轻咦之声,紧接着,又是数道雷霆劈落。
轰!
谷遥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影加速,硬着这些雷霆逃到了外面。
一个紫袍男子的身影,终于在这气机飞速逃遁之中,显现出来。
这身影正是吕阳,此刻他正以一缕神念投shè洪阳洞天。发现了谷遥等人。
吕阳自然是毫不犹豫地下手袭杀。却没有想到,谷遥身上也有神奇的护体法器,能够抵挡得住他jīng心炼化的都天玄雷。
此时吕阳jīng修此道,早已经在数十年间。将自己修炼的都天玄雷御法锤炼得jīng纯无比,一丝神念激发出来的雷霆之矛神通,也丝毫不亚于先天上乘修士的全力相击,因此,即便此时他是以一缕神魂降临此处。甚至连实体的化身都未曾凝聚,也不是寻常修士可以应付的。
他一下便看出,谷遥乃是一名圆满境修士,依着连rì来的搜寻和观察可知,他在谷家地位颇高。
“你逃不了的……”吕阳低声呢喃。
神魂远遁,瞬息千里,一下便轻易追上了谷遥,谷遥自知凶险,不敢大意。当下便是一枚通体碧红的丹丸吞入腹中,在那犹如巨鲸吸水般的吞吐之中,漫天的元气开始向他汇聚,一尊高达三千丈的庞相,于这处应元大陆上的荒野现出身形。
他也知道。在此处出手,极易被人察觉行踪,但危难之际,已然顾不得这许多。
只见他化出法相之后。竟是一头身形瘦削的黑sè蛟龙,长吟一声。便见万千元气汹涌,有如惊涛拍岸,向吕阳激shè而来。
寻常的修士,化出神念至此,受天地元气一激,立刻便要念头涣散,消融于这极不平静的激流之中,然而吕阳早已修炼至神魂衍生之境,经历过天雷洗炼的阳神念头生生不息,等闲的力量绝无法磨灭,轻易便穿透这层层波涛,依旧向谷遥飞来。
一道雷光倏地在身上涌动,吕阳这缕神念所化的,甚至不是实体的化身,而只是一道虚影,但在雷光闪动之中,却宛若披上了一团白金铠甲的威武天神,无比的威严。
他的神念倏地化作了一团雷球,靠近到谷遥身遭数十丈处,便开始似炽烈阳火一般焚烧起凝结法相的血气与神魂来。
法相境以上的修士,一身法相皆是神魂之躯的显化,凝炼着自身所有的jīng气神三宝,伪作衍生。
平常修士与人争斗,血肉凡胎遭到损毁,一念之间便能衍生,也是因为这血气神魂未坏根本的缘故,而修炼到法相境之后,千变万化,早已脱离一般形体限制。
但吕阳的这股雷霆之力,却似乎带奇异的破坏效果,一下便将整个龙躯都消融。
谷遥悲吟一声,巨大的龙身顿时轰然撞断一座山峰,惨痛地落在数里之外。
“纯阳天尊,你身为巨擘,竟然不顾道义,对我等辈出手!”
巨大蛟龙口吐人言,满心皆是悲切与激愤。
“道义礼法,只是我等巨擘制定出来约束尔等之用,如何能让它束缚了自身?你想以此言破我道心,寻觅机会逃遁,却是可笑之至。”
吕阳的神念投影,幽幽地道。终究不是本尊亲至,刚才的一击,虽是全力施为,但也仅限于先天层面的威能,竟然没能一击杀得了他。
不过吕阳也丝毫不在意,这谷遥修为高深,若能杀得了他,谷家再损一位世祖层次的大高手,必然是雪上加霜。
他已经与谷阳老仙撕破面皮争斗,也便顾不得什么对先天修士下手的顾忌了,若是其他谷家辈弃守金蝉峰,远离了那些同盟道境巨擘的护佑,他也将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击杀!
谷遥听到吕阳的回答,不免一阵气血激荡,但心中也知道,吕阳这等巨擘的确不受寻常礼法限制,道心亦是坚定无比,断然不是任何yīn谋诡计可以对付,当下摒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全力恢复法相应战。
又过了片刻,吕阳一道道雷霆之矛,将谷遥庞大的法相之躯击落在地,这法相之躯满身伤痕,遍处都是坑坑洼洼,灰黑的jīng气仿佛浓烟一般流散出来,笼罩了大片荒林。
“大长老他们潜伏在那边,怎么没有消息了?”
“耐心一。他们为避吕氏联军耳目,必定不会轻易暴露行踪,我们无法探知也属正常。”
又一伙洪阳谷家的修士潜伏于荒林,借着大山深处的特殊灵蕴遮掩自己的气机,留下特别的暗号消息。等待同伴接头。
自一个月前。吕氏联军彻底占据应元大陆之后,前来南征的谷家大军,死的死,散的散。彻底崩溃,但并非所有修士都选择离开此地,而是有部分潜伏下来,准备在敌后刺探消息,甚至暗杀对方重要脑。为家族尽忠。
作为一个屹立近千年的世家,这般的忠心子弟,谷家还是不缺的。
但此刻,这些忠心的子弟也不由得产生了动摇之心,因为战局不利,他们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再和他处的族人联络过了,其他人是否已经负伤,战死,甚至是叛变投敌……诸多动向。全然不知。
自家的族里,是否又得以安全撤离,金蝉峰嫡家如何安排他们,会不会反攻应元,驱逐入侵者?
一概不得而知。
短短一个月时间。众人仿佛度rì如年,不断地等候。
就在这一天,如常再次到四周的山谷查探一番,准备绕道前往百里外的一座城。乔装成凡人打探吕家动向,却突然感到怀中一热。
“传讯玉符有消息了?”
传讯玉符。乃是这些忠心的谷家子弟们逃散之前,留给各支队伍作通讯之用的宝物,因为担心法力波动,气机泄露,为人所察觉,他们也不是经常动用,只有重大事情发生之时,才会冒险一试。
而且每每遇到此时,都不敢在有遍布凡人的普通城池使用,生怕遇到吕氏联军派往各处的巡查使。
好在此处灵蕴深厚,凭借着万物灵气的遮掩,倒是能将先天修士的法力气机遮盖。
派遣了几名同伴在四周望风之后,这名感受到怀中宝物有异的谷家子弟进入深洞之中,掏出了一块微微发亮的玉符。
“这是什么?”看到玉符上闪现的道纹符箓,谷家子弟却不由得一怔。
这不是之前约定好的消息,也不是大长老他们所传,而是一波莫名的微光。
谷家子弟迟疑了一阵,突然面sè大变,“啪”的一声,将手中的灵符捏得粉碎,然后毫不犹豫站起身,匆匆跑出了山洞。
“清言,怎么了?”看到这弟子突然从洞中跑出,站在高处望风的同伴不由叫道。
“不是大长老……我们这处地方恐怕已经暴露,快走……”
执掌玉符的子弟匆匆道。
众人皆是一怔,但终究相信他所言,并没有追问,迅速便向其他地方转移。
他们似乎极富历练的经验,并没有贸然祭起法宝在空中飞行,而是如凡人武师一般,纵跃于树梢之上,始终不离开这处天然的隐蔽之所。
即便是圆满修士前来,也难以将神识遍布万里,搜寻他们的存在。
就在他们动身离开山林的一刻,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团奇异的漩涡,一道刺目的炽白光芒自天空闪现,毫无声息地劈落下来。
轰隆!
一声巨响过后,那座众人曾经栖身的山洞,顿时化作了一滩熔岩与焦土!
“果然是有人激发了传讯灵符,凭借灵符之间的感应追杀我们……”
回望了一眼,透过深密的树梢,以及异常敏锐的耳力,隐约察觉到后方的动静,亲手将传讯灵符捏碎的子弟,额角不由得渗出了一层冷汗。
“怪不得你我们已经暴露……不好,传讯灵符落入敌人手中?只有大长老那一块,才能主动联络我们,怎会如此?”另一名子弟神sè一僵。
原来,谷家的jīng锐子弟深具与人争斗的经验,行事亦是有章法可循,早已拥有一套外出历练或者执行家族任务之时的联络之法,为了避免传讯灵符之间的气机彼此呼应,为神通广大之敌所感应,只有同时外出的最强高手,才会握有主符。
而这一次前来应元大陆,主符毫无疑问理当掌握在大长老谷遥手中,敌人竟然能够通过那主符寻到他们,神识之强,简直骇人听闻。结合此前的境况,恐怕连谷遥都已经凶多吉少。
“大长老虽是圆满高手,但吕氏一方,圆满高手也有不少,依现在的情形来看。八成是凶多吉少了。若是我们不想毫无价值地葬身于此处的话,最好还是尽快出海,先离开应元再。”
话音刚落,却听得一名子弟惨叫道:“追……追上来了!”
众人齐齐回头看去。却见是数道雷光忽地追了上来。
众人不由亡魂皆冒,想要躲避,却发现根本无从躲起。那些雷光一下便穿梭虚空而至,没入体中。
全身上下血肉一道被烤成焦炭,修为稍弱者。甚至连尸骨都一道化为齑粉,于无声息间形神俱灭!
可怕的雷霆,便像是躲藏在幽暗yīn影之中的刺客,突如其来,然后又突然消失,这些先天中下乘的修士们,完全毫无抵抗之力。
如此的事情并非一二桩,而是接二连三发生!
乃至最后,一些最忠心的幸存子弟之间。都在流传着一个恐怖的传,那便是有世外高人正在暗处盯着他们,随时随地,予以他们重击。
这简直便像是寻常的凡人遭灾荒洪涝,简直便是遭遇天罚。
无可逃避。无可抵御,甚至连什么时候袭至也不知晓。
莫名的恐怖,始终萦绕不散。
隐约有消息传回到金蝉峰,也引发了一场不大不的sāo乱。就连金蝉峰上,谷家嫡系当中最坚定的那些修士。得知此事,也不禁是人人自危。
“吕阳又在残杀谷家子弟了!”
“此子……简直太蛮横了!”
洪阳洞天之外,数道神识始终关注着里面的进展,自然也知道了这个情况。
于道境修士而言,此中战局,便像是一场相互博弈较量的棋局,诸多先天修士们,便是局中的棋子。
但吕阳却不是个好奕者,不止蛮横地改变下棋的规则,还偷吃棋子,稍不顺意便又悔棋,但又不准对方同使盘外招。
对这般的对手,几名谷家的巨擘盟友简直无法可想。
“吕阳,你再这般下去,休怪我们出手相助了。我们几家虽然与你们谷吕两家的战争无关,但也可以派遣子弟进入此地相助。”
终于无法再忍耐吕阳的行为,一名谷家同盟的修士出现在吕阳闭关的虚空,向他传话。
“梵祖何出此言?在下只是一时手痒,忍不住出手对付了一下谷家子弟而已,况且,他们已经战败,却还偷偷摸摸留在应元大陆,必定是想要对我吕氏的凡人子孙不利,我出手对付他们,似乎也不违背上古盟约。”
面对对方的质问,吕阳自然也早有辞。
“若是他们不对我的凡人子孙出手,我也不至于向他们出手。”
前来jǐng告吕阳的梵祖,不由面sè一滞:“yù加之罪,何患无辞!”
吕阳却不管他,犹自闭守宝塔不出。
“总之,你若是再破坏规矩,也休怪我们出手了。”
留下这一句,梵祖匆匆离去。
“哼……一群聒噪的老家伙,若不是我对付谷阳之时,耗费了太多蓄养的雷霆之力,干脆你们统统诛杀了。”
当这梵祖离去之后,吕阳睁开眼睛,目视虚空,流露出了一丝不屑的冷笑。
为了能够一击挫败谷阳,吕阳已经使出了真本领,而有此一战,便能对其他道境中乘的修士保持最大的巨擘,此刻的情形,正是那些道境巨擘们对他心怀忌惮,不敢轻易招惹的表现。
吕阳自然也不会轻易对他们动手,真要动手,现在也还不是时候。
“我还要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便暂且先饶过你们,等我先把谷家收拾了,彻底奠定胜局,再叫你们知晓我的厉害。”
“不过现在,谷家的宵也被我清剿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该让祈儿他们出战永昌,争夺其他领地了,在此之前,另一个计划也可以开始启动。”
念及于此,吕阳又再分出一道神识,传入了洪阳洞天之中。
……
“幸不辱天尊之命,我们连月来趁着谷家关注应元局势,化作散修,却是终于将处地方附近的天地灵脉位置探查清楚了。”
时墨带着一群人,站在高高的山冈上。
在他们的身旁,是数名无意之中发现他们行踪的谷家子弟,尽皆已被击杀,连神魂都击得粉碎,陈尸于崖。
时墨和一众死士装束的修士,满身风尘仆仆之相,甚至有的人,虽有上乘修为,亦难得地流露出几分疲惫之态,但各自眼中,都略带着些许欣喜之意,似乎有什么重大的使命终于得以完成。
“大统领,已经准备好,可以开始了。”
一名修士从山道飞了上来,向时墨禀报道。
“列位,布阵……”时墨见状,了头,当即便召集部属,在这处充满灵蕴的地气郁结之所布置起神秘的法阵来。
天空中,风起云涌,漫天的元气以肉眼难察的动势缓缓流转,竟是巧妙地发生了微不可察的偏转,按着时墨等人心意涌向虚空中的某处。
“忽!”
突然之间,一个覆盖数百余里天空,巨大的空洞从云端显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