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家伙干的吗!”卡利姆看到了毁掉他头发的罪魁祸首,同时也是险些杀了他的罪魁祸首。
是那个突然出现在他房间里的火焰“恶魔”!
但是它现在和先前有点不太一样。
血红色的烟雾缠绕在它的身上,朦朦胧胧的让人看不清其中的具体面容。
它所经之处木头无火自燃,看样子它身边的温度已经上升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
“别回头看!小心掉下去!”骑士察觉到了背后的动静,背过一只手来抓住了卡利姆,“抱紧我!”
卡利姆决定听骑士的话,因为马跑起来的颠簸让他这个小身板有点遭受不住。
他抱住骑士的腰,想起了什么,对着骑士喊道:“你的同伴呢!”
“什么?”风吹散了卡利姆的话语,让骑士没有听清。
“你的同伴呢!不会只有你一个人来了吧!”卡利姆不得不重复了一遍。
“生死不明!”骑士脱口而出,不过马上反应过来小声骂了自己一句“你和一个孩子说这干什么!”
卡利姆没有听到骑士的后半句,他紧接着问:“三个吗!?”
“什么!?”
“我说除了你之外的三个人都生死不明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
“别管这个!快告诉我!”
“不!只有两个!不好!抱紧我!”骑士说着勒住缰绳,又躲开了一道拔地而起的火柱。这次火柱离他们的距离又近了些许。
成了。没来的那个肯定有鬼!
卡利姆确信没来的那个肯定就是他在树屋遇到的那个。
他松开了抱住骑士的手,在马背上转过身,不顾骑士的劝阻,面向那个追逐着他们的“恶魔”。
“你在干什么!不要命了!”
卡利姆调整了呼吸,闭上了眼,耳边的一切喧嚣与颠簸都离他远去,他进入了一个心如明镜的境界。
在阿卡西记录里的记忆是那么的鲜明,那段记忆是真实的。那么那把武器也同样应该是真实的。
只不过因为某种原因我现在无法把它召唤到这个世界。
那么那个某种原因是什么呢…他心中有了定数。
是名字。
人生来就有名字,无论是好人坏人,贫富贵贱,都是生来就有名字的。
道具也是如此。
桌子也好椅子也好,它们也有桌椅这个集体名字。
如此一来想要召唤出那把武器的关键也就很明确了,只要给它取一个生存在这世上的名字即可。
名字啊…卡利姆睁开眼睛,喧嚣又回到了他的耳边,他四处看去,往日和平的小镇经历了蹂躏,现在已是满是残垣断壁。火焰就像一群暴徒,伏身在废墟之上,用它们贪婪的火舌舔舐着废墟身上所承载的历史。
废墟当中,还有人影。
卡利姆看到了一个来不及逃脱的人所伸出的绝望的手臂。
那条手臂正对着他,向他无声地述说着自己所遭受的一切。
这是人间地狱…
卡利姆没有见识过地狱是何等模样。
虽然王源的记忆里有许多地球上关于地狱的神话故事,但王源本人也同样没有亲眼见识过任何一个。
他只见识过活着的人们在繁华都市的温柔乡里,高楼大厦之间幻想出的那些个不幸的归所。
但那些都不是真正的地狱,真正的地狱是怎么样的?
有的人说战场在哪里地狱就在哪里。
按理来说这是死过的人才能述说的经历。
但卡利姆死过一次了,王源也死过一次,他们都没有到达地狱,也没有去往天堂。
只是在一个狭小房间里,被囚禁于那里。
那里就是地狱吗?他们觉得不是。
既然死后也没有地狱,那么地狱在哪呢?
它确实是存在的。卡利姆与王源都很确信。
地狱就在此
卡利姆稍微理解了地球上那些说地狱在战场的人心里抱着怎样的想法。
看着这眼前的残垣断壁,那些未来得及逃离而遭受不测的躯体,因为逃避不及被一棒子敲的筋骨粉碎的“肉饼”……
眼前的这一切惨状正是人们所说的地狱模样。
既然如此,既然地狱就在于此,那么名字也就呼之即出。
我要让这悲剧永远不会降临在我身上,我要做这无间地狱的超脱者。
其名为无间阎罗。
卡利姆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
受他所呼喊,一把刀的模样在他心里逐渐成型。
他睁开眼,低头看向手上,他的手上正握着那把心中的刀。
“一会儿不见,我还有点想念。”卡利姆见了刀,安了心。
当他再次抬起头来,他已经不像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而是一个久经岁月的老者。
他把被命名为无间阎罗的刀置于腰间,深吸了一口气,但…满鼻子鸡毛烧焦的味道…
“咳咳…咳嗯…”卡利姆清了清嗓子,想缓解一下尴尬,但酝酿了半天的严肃气氛已经全然不再。
他恼火的望向远处像个跟屁虫一样追着他们不放的“恶魔”,心中大喊“呔!还我头发!”
然后他左手拇指推镡,随着“咔”的一声,刀身出鞘,世界在他的眼里又静止了下来。
卡利姆右手按住刀柄,缓缓往外推动,随着他的动作,他与“恶魔”之间的距离迅速缩短。
这个感觉很奇妙,明明他还骑在马背上,但是“恶魔”与他的距离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逐渐缩短。
刀身出到一半,他与“恶魔”的距离已经不足一米,他猛然拔刀,距离又再一缩短,他利用刀鞘的储能使出了一记“拔刀斩”。
刀身穿过了“恶魔”身边的血雾,它们本应该有着极高的温度,但是卡利姆却感觉不到炙热,就像它们只是寻常的空气一样。
有着砍掉王源两只手的经历,卡利姆知道自己的刀切起人来根本毫不费力,所遇之物皆如黄油遇火,未遇则化,所以他根本没担心挥出的力道和斩击的角度问题。
这只是随心所欲地一次挥击,所以他很快就发现了事情有点不太对。
凭借砍王源手的经历,他觉得自己唯一要考虑的是砍下“恶魔”的胳膊后还能追击几下砍在哪里再收刀,但是现实是他的刀身才切开不到三分之一的胳膊,倦意就席卷而来,他暗道不好,急忙拔出刀身,收刀入鞘。
时间开始流动,“恶魔”吃了痛,发出了痛苦地喊叫。
骑士一听吓了一哆嗦,以为“恶魔”又有什么新招数了。
但他回头一看却看到“恶魔”身上正在喷出血雾,就像是先前被他们砍伤后一样的情景。
不过当他看到被自己救下来的孩子正不顾形象的趴在马屁股上喘着粗气,手上拿着一把造型奇怪的武器时,他不由自主的喃喃自语:“这是……不可能…但……”
怎么可能!…他还只是一个孩子…但是如果是这样也就能解释那“恶魔”为什么突然受伤了…
骑士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对着那孩子问道:“你手里那个…是魂具吗?”
“呼呼!”卡利姆没有回答,其实他也没法回答。这一次斩击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了。
这次的对手和王源那次完全不一样,他砍王源能完整地砍下一只手才会疲倦的攻击施展在现在这个敌人身上却只能砍到不到三分之一的深度。
其中的差异是什么?
卡利姆的脑子飞转,很快就察觉到二者之间的差别。
什么嘛…原来是这样…
他明白了。
如果说在他拔刀的期间,他的一切动作都是被省略的部分,结束后只有结果留下来,但是在此期间他的所作所为的消耗却不会被省略。
就拿现在来说,卡利姆跳下马,跑了二十米,跳起来砍了恶魔一刀,两刀…很多刀,终于在恶魔身上留下了一刀深入见骨的痕迹被省略为恶魔身上留下了刀痕,但是之前跑路和挥砍所消耗的体力并不会被省略。
就像蓝条一样啊…卡利姆无奈的笑了笑。
也是,世界上哪有这么英霸但却没什么消耗的能力…不过以后就得量力而行了。
卡利姆缓过来一点,他撑起身子,想起来刚才骑士好像说了什么,他转过头,问道:“你刚才说了什么吗?抱歉没听到。”
“你…这个是魂具吗?”
“这家伙啊,”卡利姆扬了扬手里的刀,“好像专业术语是叫这个来着。”
“难以置信,你才这么年轻,就有自己的魂具了。”
“怎么?这东西很稀有吗?”
“稀有…这可不是什么稀有不稀有的东西,每一个魂具都是独一无二的!因为它象征着每个人的独特不同!”骑士的语气中满是羡慕。
“是吗?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瞧,那家伙还精神着呢,”卡利姆用刀柄对着远处的“恶魔”点了点,“那家伙手里拿的也是魂具吗?”
骑士望了过去,远处的“恶魔”身边又缠绕起了血雾,现在的浓郁程度已经完全遮蔽住了它的身躯,从外面看只能看到一个球在行动。
骑士想了想,不确定地说:“大概…是吧?”
“如果让它放开那个铁棒子,它能恢复原样吗?”卡利姆在知道了魂具的存在后再看到“恶魔”手里黑漆漆的“狼牙棒”,一眼就觉得这东西就是“恶魔”出现的关键。
“如果那个棒子是附身型魂具的话,我想应该只要让它和本体脱离,就能恢复原样。”
“我知道了,麻烦你带着我接近它。不需要靠的太近,但是能多靠近一分我也就能多一份力气对付它,不过要记住一切还是要以安全为首要目标就是了。”
“就算你想要我带你快跑也是做不到了,”骑士无奈的笑了,“马已经精疲力尽了,本来很快就会被它追上的……看来现在只有放手一搏了。我会带着你接近它,是生是死就靠你了孩子。”
“不要叫我孩子!在此生死存亡之际你我二人携手抗敌,难道此情不足以互称之为战友吗?”
“哈哈哈你这小家伙真会说啊!不过战友二字怎么能够概括…如果我们能活下来,就叫经历过生死的患难兄弟”骑士坦然大笑,调转马头一甩缰绳,大喝一声“驾”!直奔“恶魔”而去。
“愿诸神庇护我们!卡尔玛王国的荣光与我们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