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在那慢慢喊吧,我要回去了。”卡利姆说着绕过了王源,准备翻窗回到自己那边。
王源见状顾不得血流不停的手,伸出另一只手想要阻拦。然后卡利姆砍下了他另外一只手。
“可别怪我下手太狠,你刚才追着我砍的时候可比我狠多了。”卡利姆看也不看地说,“认识到如今的差距后就放弃吧,继续阻碍我也只会给自己徒增痛苦。”
“等……等一下!……”即使这样王源还是拖着残破的身躯上前挡在了卡利姆的面前,“求求你,听我说!”
“你想说什么?”
“你听我说,你,你让我回去吧!让我回到那个世界!我脑子里有数不清的想法可以实现!我一定可以改变那个世界!把地球上的科技带到艾泽拉!我,我也会想办法复活你的!只是现在!现在请你把这个机会让给我吧!”王源苦苦哀求,一个大男人声泪俱下,说完还跪倒在地恳求一个年龄比他小一半还有多的孩子,看得出来他为了这个机会已经放弃了尊严。
但这个请求等于说让卡利姆放弃生的机会,自选赴死。
卡利姆自认为自己没有佛祖舍身喂鹰的觉悟,他抬腿绕开了挡在面前的王源,说道:“你的理想很美好,很伟大。但是你无法做到。王源已经死了,他没有穿越到艾泽拉,他就是死了。死人是无法再继续谱写故事的。这些不都是你告诉我的吗。”
“等等!我们还可以再商量商量!求求你!”
“再见了。”卡利姆翻过窗,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王源穷追不舍,也想翻过来继续请求,但卡利姆反手把窗户关上锁上,彻底断绝了王源的念想。
“我们还可以再商量的!还可以再商量一下!求你了!再考虑一下吧!”窗户的那一边联络不绝的传来王源的哀嚎和他撞击窗户的声音,但卡利姆闻若未闻,一心在自己的房间里寻找着离开的关键。
那边还在喊着话,希望卡利姆回心转意。见哀求没有用后王源又换了一种说辞:“你就这么想回到那个所有人都讨厌你不喜欢你的世界吗!你的父母抛弃了你!街坊邻居厌恶你!就连陌生人都要迫害你!你就这么想回到那个地狱般的世界吗!”
卡利姆觉得王源已经开始破罐子破摔了。
“你应该知道求人一件事别人不答应也决不能靠威胁来逼迫吧。”他无奈回道。
就算求人家的事情希望渺茫,也不是没有机会。但如果你想用威逼利诱,胁迫人家,那么不仅你得不到想要的,还会失去和人家的友谊。
算了随他喊吧,当务之急是找到回去的方法。
卡利姆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想找到一个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一个能回到艾泽拉的关键,能开启的一条道路……等会!路……
卡利姆猛然回头,望向记忆中的那个方向,房间的门的方向。
之前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没怎么注意,现在一看那边本应有扇门的墙面上却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仿佛一开始就是这个样。
但他的记忆中那里本应该有着一扇木门,一扇空心、不重,总是一股霉味的褐色木门。
但是没有,眼前的墙上什么都没有。
卡利姆闭着眼,思绪飞速转动,在脑子里寻找着一切的可能。
最后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就如他刚才拒绝王源时所说的话:“死人是无法谱写故事的。”
死人无法谱写
因为死人没有活着
但有些僵尸骷髅也可以谱写故事,为什么死人不能?
因为他不会动吗……
“我明白了。”卡利姆睁开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墙面。
他无视耳边王源的喧嚣,来到了墙壁前,曾经有门的地方。
把手放了上去。
手指的触感就是一面墙,一面表面粗糙的墙。
他深吸一口气,安抚下不安的心情,然后用很平常的语气说道:“我出门了。”
接着他往前一推,就像真的在推一扇门一样,就像无数个清晨起床了一样,用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熟练动作,推开了门。
门,打开了。
虽然眼前还是一面墙,但他清楚的感觉到门打开了。
他的手没入了墙体,就像眼前的墙体只是幻影。但墙后有什么他一无所知,有可能墙后只有虚空,他一脚踏出去就会摔死,但他还是决定踏出脚步。
门外一片虚无,对于房间里的人来说它的一切都是未知的。房间里的人熟悉的就是房间里的一切,这里能让他感到温暖、安心,他在这里不会经历风吹雨打,不会经历人生离别,世间的一切美好在这个小房间里都能找到。
但这些只是逃避,人生不应如此。
生命在于运动,人生人生,也就是人的一生所经历过的事物。其中包含的不只有幸福的,还有那些痛苦的、懊恼的,一切不美好的回忆。这些都是只会呆在房间里的人所不能体会的到的。想要谱写物语,就不能待在房间里,要走出去,踏出那一步,去亲身见识更多。这样的故事才有意义,才值得回忆。这些回忆终会在寿命终结的那一刻变成物语,再次回到这间屋子。如果连门都不敢踏出去,哪会有什么回忆?哪会有什么物语?不过是形同死人一般,终日埋葬在棺材里罢了。
想通了这一点后,卡利姆的行动便无一丝犹豫。
……
安德鲁把身体交给了风。
风带着他扶摇直上,来到了终身匍匐在大地之上的生灵们所不能及的地方。
他睁着眼睛,看到了远方的无尽之海,还有海面上的地平线。在这里,他的心空灵了下来,心中的一切烦恼都随风而去,与眼前的风景相比都显得不值一提。
一个人的烦恼,在天地之间还是显得太渺小了。
星球抚育了他们,并且包容了他们的一切。
无论是战争,还是人心,在亘古不变的天地之间都显得那么渺小。
人生不过百年,这百年之间留下的痕迹,也不过十年便能被风雨抹去。
没有什么是不变的,没有什么是长存的,他心中的这点小小的挫折,在星球万年的历史中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甚至连一朵小浪花都翻不起来。
那些迫害他的人在这天地之间也不过同样渺小,在天地这种规模的存在之前,实在显得太过渺小了……
如果我的信念,也能如同这天地,亘古不变……那么还有什么挫折是能改变我的呢?
安德鲁一扫心中的阴霾,他紧皱数日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经历过风吹雨打而显得疲惫的脸上也久违地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他把剑举到自己的面前,双手持握着它,看着它,坚定了心中的信念,
他闭上了眼睛,把身体交给了引力。
无论什么都改变不了我的信念
他开始下坠了,以极快的速度下坠。
这样的速度和高度,怎么看他都已经必死无疑,但他依然保持着从容和展露着笑容,保持着双手持剑竖于胸前的姿势,自由下坠。
嘉罗把安德鲁带到了距离地面数百米的高度,目的是为了让安德鲁体验到自己的渺小,自己的无力。
没有人能从百米高空的自由落体中生存下来,他已经迫不及待的看着安德鲁带着惊慌摔落在他面前,变成一摊肉泥。
但他却发现,安德鲁在笑。
“要死了还有心情笑,那我就让你笑的更开心一些!”他话语刚落,飓风中便飞射出密密麻麻的碎石,它们带着巨大的动能,全部砸在了安德鲁身上。
但安德鲁仿佛没有痛觉一般,任凭身上血肉迷糊,依然保持着笑容。
他已经下坠到了一半,距离地面不过几十米。
他的笑容刺激到了嘉罗,嘉罗愤怒的又从飓风里射出一些石子,这次石子们的目标是安德鲁的脸,嘉罗想见识见识脸被打烂的人还能不能保持笑容。
但这次石子无法击中安德鲁了,只见安德鲁在坠落到距离嘉罗不过二十米的距离身上突然出现了一道白光,石子打在白光上就像打在了铠甲上。
安德鲁睁开了眼,脸上的笑容褪去了,变成了一张严肃的脸。
他还有几秒钟就要摔死了,这时候他想干什么?从容赴死以表决心?
嘉罗搞不懂这个人现在想的什么,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安德鲁要做什么。
在距离地面不过十米的位置,安德鲁身上突然出现的白光包裹住了他的全身,让他看起来就像被人用画笔描了一个白色的边框。
嘉罗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控制着自己的魂具,想要在安德鲁有所动作之前击杀他,本来想看安德鲁摔死而分开的风壁又开始聚拢到一起,在安德鲁距离他不到三米的距离将安德鲁卷入了风中。
“……什么吗,就这样而已?”嘉罗等了几秒,发现什么都没有发生。
看样子安德鲁已经被他的飓风卷走绞杀了。
嘉罗这么想着,不由得松了口气,露出笑容。
但还没等他的笑容成型,风壁突然被突破了,一个明晃晃的东西直奔他的面门而来。
嘉罗慌忙地控制魂具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叮”
一道刺耳的金属交击声在他面前响起,嘉罗来不及看发生了什么,他的魂具生出一阵风,把面前的人重新吹回到了风壁里。
发生了什么?是安德鲁吗?他为什么没摔死?!
这些问题充斥着他的内心,但他来不及细想,只听“pu”的一声,风壁再次被突破,这次他有所提防,也看清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德鲁!”
突破风壁的不出意外,果然是安德鲁。此时他的身上覆盖着白光,在飓风之中纹丝不动,碎石击打在他身上也皆粉碎,伤不得他。
嘉罗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自己的飓风对安德鲁已构不成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