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波兄弟中属老大德科较为沉稳,其他几个都是一副乐天派性格。
归途是轻松欢快的。
杰克、班森、卡特围着红宝石之唇的队员扯东扯西聊个遍。猎人展露了知识面丰富的一面,他们可以从辛萱感兴趣的稀奇动植物话题一路聊到徐树坤怀念的夜厅经典轶事。
听着蓝波兄弟谈天说地,何平侧面也了解了一些红宝石之唇的讯息。
辛萱年纪尚小,只有十六岁,但是小魔女已经独力发现四种新的动植物,其发现的动植物全部被猎人行会列入了百科全书的稀有名录。据说猎人行会迟迟不授予辛萱大师级称号的原因只有一个。
怕她骄傲。
至于徐树坤的故事,蓝波兄弟没有明说,不过只言片语都昭示了老人原先在夜厅中地位颇高,很可能曾是黑暗散播者的有力候选人。然而这么高的地位却只掌握了寥寥几项法术,似乎也隐约透露了一个信息,那就是脱离夜厅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等话题的焦点转到桑格、丹东、爱德华那头,内容就截然不同,词句间充斥着男人喜欢的花边新闻。
桑格自不用说,一脸的兴奋。
就是丹东听到班森讲起糕点店老板娘奥莉安娜的时候,也眯起眼睛嘿嘿的笑着。憨厚的汉子也能补上两句有关奥莉安娜的胸口总是不小心沾染奶油的香艳段子。
丹东说曾经仔细的观察了一周,嘿,天天颜色不重样,好看极了。
面上保持矜持的魔法师忍不住的总结道:“这个世界是深刻而迷人的,丰满的真实总在绚烂的色彩之后。”
前排的男人们纷纷哄笑起来。
德科拖在后面,与何平并行。
德科在这个男人会心一笑的节点却表现的不是那么投入,蓝波兄弟的老大对少年后背包裹中的兵刃很感兴趣。但是少年一脸冷漠的表情,摆明了生人勿近,便是与红宝石之唇的队员,少年没事也不怎么搭话。
德科在笑声中试探着问道:“小兄弟,你的身手很不错,为什么不加入冒险团队或者行会组织呢?”
何平沉默。
德科表情讪讪,就在他以为对方不会回答的时候,少年忽然开口道:“因为自由。”
德科困惑不解道:“自由?我们蓝波兄弟还有红宝石之唇不自由吗?你看我们也很自由啊。找个行会或者团队做靠山,办事更方便,更自由,难道你要永远做个孤单的佣兵?”
“鲑鱼游弋在河湾,是自由的。白隼翱翔在天际,是自由的。人啊,处在知心的伙伴当中才自由。没有伙伴,要完成的只是任务,一个人和一群人有什么区别?”
少年说得十分平淡。
德科阅历丰富,他手上做着弹银币的动作,悄声道:“钱的问题?”
何平愣了一下,摇头道:“你误会了。”
老辣的猎人会错了意,呵呵笑了笑。德科转动脑筋,愈发把握不到少年的思路,也没话说了。
前面欢声笑语,不知谁又讲了好笑的事情。小魔女辛萱也跟着咯咯笑着。一会儿,辛萱笑着停住脚步,等着何平。见少年跟上,辛萱便靠近悄声道:“高哲,你的身手真的真的很好,不如就留在我们红宝石之唇吧。李姐经常外出,我们有时候真就缺个放心的人手,有你在,呃,挺好的。”
邀请来得突然,何平毫无准备。
通过这些天的相处,他感受到了红宝石之唇队员的友善礼貌,这算是一只不错的冒险队伍。但是何平不确定红宝石之唇是否有他目前急切需要的。
程亮的身体愈来愈虚弱,一天也耽误不得。
何平疲累的时候,程亮卧病的形象就浮上眼帘,鼻子仿佛也闻到了那满屋子的药味。
“辛萱,我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办。暂时还不想加入任何团队。希望我们可以保持联系。有事情,随时找我。”
“这样啊。好可惜呢。”
辛萱将无果的眼神递给了回头窥探的爱德华。
爱德华顿时一脸失望。
徐树坤走在一旁,看个清楚,便说道:“他是个聪明人,一次任务还不足以相互交心。我老了,不中用了,虽然尚未被暗主抛弃,但是余泽用一点少一点,毕竟不在那个众目睽睽的舞台之上了。落日夜厅这些年换了不少人,我在那里也断了门路,否则倒是有拉拢的余地。”
爱德华听过少年的故事。
故事说的含含糊糊,模棱两可。何平编造了假名字,也隐去了一些事实。爱德华却因此知道何平有一个身患重病的朋友需要照顾。他疑惑的道:“竟然需要治愈术,是什么伤病呢?相当罕见啊。”
徐树坤道:“他不愿明说,我们还是别瞎猜了。爱德华,红衣留下的家底所剩不多了吧。”
爱德华道:“早没了,我倾家荡产才凑出那五百。不过,这个事我和高哲明说了,他说可以等。过些日子,李姐就回来了,一点佣金不成问题。坤姥爷,放心吧,既然定好了价格,咱们还能赖账么。”
淡雾区、浓雾区、云海三者地势不同,云海是一整块平原,浓雾区以河谷峡谷为主,淡雾区却是丘陵地带。然而最简单的分辨依据是雾气的浓度。
蓝波兄弟和红宝石之唇离开甜水湾,跋涉七天,依旧漫天大雾,不比甜水湾区域寡淡多少。若不是辛萱和蓝波兄弟经验丰富,互相交流确认,其他人一定以为迷路了。通过观察地形判断位置,辛萱认定早就出了浓雾区。但是四周白茫茫的风景永无止境,云雾山谷的确出了问题。
即使蓝波兄弟加入,辛萱依然是队伍的领路人。她很年轻,正因为年轻,绰号小魔女的女孩灵敏的像是一只梅花鹿,总是率领队伍走着安全保险的路径。此时辛萱站在一块巨石上,眺望着朦胧的山丘和树林,默默推算着最优的前进路径。
她暗忖快到饮马溪了。
“辛萱!”
小魔女思索间,忽听有人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是何平的声音。
随着少年的提醒,远方响起了一个似曾相识的熟悉音色,音色空远但锐烈。
那是山岚飙扬的前奏!
“大风潮!大家快躲避!”
辛萱快速跳下,直接藏在巨石的后面。其余人也立刻原地卧倒。风潮一次比一次猛烈,一个不防便会挂彩,真是半点大意不得。
来了。
风潮呼啸着冲掠丘陵,如浪刷河岸。
这次风潮的强劲程度不出所料,天地间飞沙走石,草木飞扬,细弱一点的树木直接断折。
何平双手抱头,埋身草地,白茫茫的雾流从少年的身上碾压而过,他的心里其实是有点想法的。他总觉的推动风潮的应有其根源。不过何平没有贸然催动感知能力的极限。要论安全,埋身地底的沙虫强过飞掠天空的苍鹰。
大约持续了七秒钟,风潮才有减弱的迹象。
抬起头来,何平的感知域忽有所获,他心生警惕,眯着眼张望,果然看到了一个黑色人影。
这人穿着漆黑的袍子,连衣帽遮住面孔,他在强劲的风潮尾声中稳步前行,看样子,这人很可能是无视大风潮,一直这般走过来的。因为石子与断枝打到这人身前的时候,便有黑芒闪烁,飞袭的杂物顿时碎成齑粉,似有一层无形的罩子护住了他。
魔法防护?
这是个魔法师?
队伍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个人物,风潮很快过去了,众人纷纷站起来,短暂的雾去天开,远处景象清晰如常,他们看见那个黑衣法师缓步翻越左侧的丘陵,消失在黄昏晚照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