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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 落日的日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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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后,上至高级位阶强者下至普通市民,落日城的所有生灵都难以忘记这个灾难性的下午。

极为醒目的开始,无论位于城中哪一个角落,此时若昂起头颅,便可见一道赤红如血的光柱直上天际。

光柱诞生于黑暗的地底,以不可阻挡之势,轰穿无光大厅的黑暗穹顶,掀飞夜厅精致的尖柱顶盖,接抵云霄。

血色光柱骤然升腾的一刻,何平正在迷宫般的夜厅二楼寻找程亮。他离光柱的位置不远,险些就被擦到。无形的力量催逼,少年不由自主的飞退,后背狠狠撞到了墙壁。他看见光柱中浮空着大量的书籍、桌椅、砖石以及金属饰品等物件,须臾间,这些物件便个个化作了尘粒,数个房间更是直接消失,夜厅建筑被光柱从上到下掏出一个深井般的垂直大洞。

少年的身后仍追逐着一位玩猫捉老鼠游戏的女猎人,但光柱带来了强烈的似曾相识的感觉,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压过了当下的危险。

何平整个人愣住了,以致韩端推门而入,也没有反应。

韩端玩弄猎物的兴致也彻底的消散,她望着血色光柱,目不转睛,猎人的本能令她生出了不详的预感,韩端喃喃的道:“下面搞什么鬼?”

落日市政厅停止了日常所有的办公,守卫森严,宿卫团的警备力量基本都投入到了这里,不算内里侦察盘询的,光是廊道和台阶就站了三十名灰袍子。

黑漆的马车停在市政厅斜对面远远的街角,马车窗帘掀动,少女迎回了打探情况的健壮女仆。

“黛娜小姐,不是个好消息,好像,好像有人刺死了这个城市的执政官。”

名为马拉的女仆报告消息的时候眼神闪烁,显然她也不敢轻易置信这个爆炸的讯息。然而黛娜理所当然的接收了,少女撅着嘴巴,嗤之以鼻的道:“我说的没错吧,果然是个傻×城市,竟然执政官都被杀了,简直了。”

马拉没有精力纠正少女的坏习惯,她忧心忡忡的道:“黛娜小姐,如果传言是真实的,恐怕现在城门已经封锁,我们今天肯定是出不去了。您看,怎么办呢?这种事情调查起来非常麻烦,我们有可能也被列入嫌疑。”

黛娜却是蛮高兴的道:“回不去无所谓啊,我们就在这儿多玩几天呗。”

马拉苦笑着劝道:“还是赶紧去城门看一看,能走就走,时间耽搁久了,老夫人会想念黛娜小姐的。”

“我就是整天围在祖母大人身边,她老人家也总怕我丢了似的。呵呵,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哪差这几天时间。这种傻×城市或许这辈子只会来这一次,糟糕的经历也需要珍惜吧。唉,唉,唉?哈啊!马拉,快看!”黛娜猛地扯开窗帘,少女望着那通天的血色光柱,张大了小嘴巴,吃惊的道:“妈的,厉害了哦。”

有人震惊,有人谈论,有人狂奔。

两个高速奔行的人也恰好目睹了血色光柱的升腾。

这两个人,一追,一逃。速度均是极快,普通人不十分的注意,只会感觉到一阵夏日凉风掠过,根本捕捉不到这两个人的踪迹去向。

前面那人不断变换各种路径,从街道到屋顶,从住户到商铺,有时干脆屏息隐匿,可谓机变百出。只是身后追击之敌的感应异常的敏锐,任其如何躲绕也甩不脱。

遭人各方面牢牢压制,他还是头一次尝到这种窝囊滋味。但他却不敢轻易再次接战。本来近乎痊愈的伤势就因市政厅内的狭路相逢而复发。临时采用秘法疗伤,到底治标不治本,关键时候气血还是崩了。连续触霉头,算是运气不佳。

此时,逃亡者见血色光柱升腾,内心悸动之余,也发了狠,反正左右无法摆脱,就向着落日夜厅方向直趟过去。

追逐者面似严霜,见那位放弃在民居中躲猫猫,自是毫不犹豫的追击,便是血色光柱的冲天异变也没让她生出几分多余的表情。

落日公馆13号公寓。

洛克按着三楼阳台的扶手,远眺西方。

当等待已久的事物终于腾空而起的时候,洛克兴奋的近乎颤抖。但他仍特意控制了面部肌肉,压抑着内心的狂喜。这样做难免露出几分狰狞表情,破坏了贵公子的温良形象,但也保住了身为总督的父亲大人一贯教育培养的优雅气度。

手中葡萄美酒摇曳,但远处的血色光柱更加醉人。

洛克咽了咽口水,杯中酒一饮而尽。老管家欲斟酒,洛克却立起手掌,阻止道:“今天多少杯都不够的,回去再喝。”

老管家发自内心的为少主感到高兴,然而他见光柱的颜色出现了转变的端倪,不无疑虑的提醒道:“洛克少爷,似乎不是您要的最佳结果啊。”

洛克慢慢的将酒杯放在阳台的扶手上,眯着眼睛仔细观察起来。

赤红光柱的表里均出现了炭黑的斑点,黑斑即现即消,似是被血色溶解了一般,所以初时不是特别显眼。然而仅仅一小会儿的时间,除了愈来愈明显的黑暗,又陆续出现了白色的紊乱条纹和黄色的深长裂痕。光柱原本的鲜艳血色与这些杂色交混,就变得色泽沉黯。

最后光柱崩解之时,颜色十分浑浊,已看不出个究竟。

“品质……唔,品质还是差了一些,差了一些。这个台阶还是太难太难,太难迈过去了。但不管怎么样,成了就是成了。区别只是我们跳不出现在的框架,还要在这里面算计呢。”洛克的语气颇有些遗憾,风景已经看完了,他转身回屋道:“什么也不必收拾了,走吧。”

埃布尔迅速拾起更换的衣服伺候,谨慎的请示道:“东西处理方便,只是临时用的,丢了也就丢了。不过人呢?刚才顾筌他们捎话过来,说本来很快就结束了,但是市政厅出了大事件,一些签署手续做不了,正在采取紧急的便宜程序,恐怕还得一段时间。”

洛克伸张双臂套上衣袖,心里想的完全是另一码事,闻言不满道:“还得一段时间?一段时间是多久时间?已经给了他们时限。怎么,还不懂吗?那边那么困难的事,伊诺克他们都办的成。这边倒好,顾筌,赵明,巴特莱,哼,波顿也算上,全是废物。签个字盖个章也搞不定?如果天天等这种人,我还能走动一步路吗?先让波顿城门到候着,其他几个爱干活,那就让他们在这里干,不用管了。”

埃布尔赶紧应道:“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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