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要做什么!”双手被自己的手铐给铐住,身体的动作完全被束缚住,完全就是在被压制着绑架般地送往未知的地方。雷欧愤怒地喊着,完全无法理解现在是什么状况,通常都是他出去抓人,怎么轮到别人来抓刑警了!
关键是,他到现在一点状况都不知道,只是被穿着笔挺西装而又强壮的一群男人压制着送到了一栋别墅里。只用眼睛看看就知道这里一定是很有钱的人住的地方,雷欧心里默默咬牙切齿地想着,自己到底是得罪了哪个纽约的有钱人了。
“喂!伯爵,你难道就没有一点话要说吗!”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的雷欧,挣扎着别过头去看向跟在后面走得格外闲在,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处境的男人。
雷欧本来在d伯爵的店里,却没想到突然间被闯入宠物店的人直接招呼上了。就算雷欧是刑警武力值不错,但是也禁不住一群训练有素的黑衣人群殴,没两下子就被制服在地上拷上了双手要压走,就连身上配的枪也被收走了。
只是雷欧没想到,d伯爵看到这样的情景却只是气定神闲地仍旧坐在沙发上喝着甜的腻死人的红茶,一旁的奇离古怪的宠物们也只是打着哈欠静静趴着看着,那情形就像是在看戏似的。
不过雷欧更想知道,d伯爵怎么也就跟过来了,还跟得像是进自家门一样的从容。
“嗯?”被叫做伯爵的男人轻挑了挑细长的眉,微抿着嘴淡笑着看向雷欧。
这个男人的面容清丽而又俊美,黑色柔顺的发丝贴在白皙的脸颊上,穿着一身黑色的唐装长袍,唐装上却点缀着华丽而又妖娆的牡丹,男人看着急躁地在咆哮的雷欧嘴角带上了浅浅的笑容,“我,当然是来做生意的了。”
雷欧听到伯爵慢条斯理的语气,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他都已经不仅被招呼了一顿打得鼻青脸肿,现在还被绑到这个不知名的豪宅。这个诡异到极点的伯爵竟然只是来做生意!亏雷欧当初听到伯爵说要一起来,还觉得伯爵是来帮他的!
就算雷欧从伯爵那双狭长的眼眸里看不出什么,但总觉得那家伙就是在不怀好意。
身旁压制住的男人似乎嫌雷欧话太多却走得太慢,和旁边一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更加用力地钳制住雷欧的胳膊疾步向前走去。
“你不是……”
等到雷欧终于被拖到了二楼的一扇红木大门前,看到门前恭敬笔直地站立的老男人,雷欧突然认了出来,这个人不就是文森家的管家吗?
那么这里,就是文森的家?
“夫人,人已经带到了。”
管家轻抬着眼看了看雷欧,又看了看雷欧身后的伯爵,然后挥了挥手,原本围在雷欧身边的一群黑衣人都散开站到一片,但是却仍然没有解开雷欧的手铐。
“请问,先生您是?”管家冰冷疏离的视线淡淡落在了伯爵的身上。
“我是来和克丽丝夫人谈生意的。”伯爵笑着微眯着眼,给了管家和雷欧一样的答案。
“抱歉,先生,夫人近期事务繁忙,如果是生意上的往来请您……”管家低垂着眼,低着头代表恭敬地开口,声线冰冷僵硬而又毫无起伏。
“那有些麻烦了呢。”管家的话被伯爵打断了,伯爵微皱着秀眉轻叹了口气,手缓缓抬起,纤长白皙的手指抵着下颚,面露几许苦恼的神色,“文森先生很早前就在本店预定了一个珍贵的宠物,今天刚好是定下的送货日期啊。”
“宠物?”不仅是管家有些愣住了,就连雷欧都诧异地瞪大了眼,惊讶地看着伯爵,文森那个小子竟然还会去伯爵的店里买宠物?雷欧突然记起来自己当初有和文森提过中华街和伯爵的事情,大概是文森听完后觉得好奇就自己去找了,还顺便买了宠物,雷欧越想越觉的就是这样。
“让他们进来吧。”
从门内传来了有些沙哑低沉的女声,管家回应了一声后,转身握住门把手缓缓打开了门,然后步伐一点点后退,微弓着身子低着头恭敬地请两人进房间。
雷欧看到房内的第一眼并不是落在房内的人身上,而是那大片敞亮的窗户上。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是早上但是自从走进这片豪宅后却只有零散的灯光,大片华丽暗红却又沉重的窗帘让偌大的空间觉得压抑而又沉闷。
当打开门后,看到那肆意从窗户透射进来的大片阳光后,雷欧却反而觉得有些不适应了起来。
“克丽丝夫人?”雷欧顿了顿,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坐在床边穿着白色优雅长裙的女人,这个女人他昨天才刚见过,是文森的母亲。可是文森的母亲又为何要叫人把自己绑到这里来,昨天的文森为什么又那么古怪,太多的疑点和古怪发生了,让雷欧完全摸不清头脑。
雷欧看着那个女人,女人的视线温柔地落在了床上的人身上,循着视线看去雷欧隐约看到了床上那人阳光下镀着浅淡光芒的紫发,和那白皙近乎透明的皮肤。
那个人,雷欧也认识,是文森。
“信呢。”女人过了一会儿,才将注意力转移到雷欧身上,神色似乎渐渐冰冷了下来。
“什么?”雷欧皱了皱眉,不懂什么意思。为什么文森的母亲开口第一句就是信呢,他能有什么信,等等,信?雷欧猛然想起来,昨天文森见自己的时候塞给了自己一封信,但是,“你怎么知道文森给了我一封信?”
文森让自己噤声的时候,雷欧就意识到也许有窃听器的存在,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提到任何关于信的事,但即使是这样为什么文森的母亲仍然知道信的事。
这是不是代表,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了。
“你对文森做了什么……”雷欧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喃喃地开口低声问着。
【她说的都是假的。】
雷欧想起了文森平静到近乎可怕的表情,从昨天分别后便不安的心情愈发地躁动惶恐起来。
如果说都是假的——
【那些保镖和管家,我让他们时时跟着文森,就是怕他再遇到危险。】
那个老管家还有每次外出都能看到跟在一旁的车,本来就是为了监视文森,而且还有窃听器那些东西的存在,这根本就等于在管控文森的生活。
【我真的没办法,就把他绑在家里让他戒毒,他一直喊我妈妈然后一直哭,有一次还用头去撞桌子,我拦都拦不住,看着他满脸血地哭我心疼啊。】
那个额头上的伤口,文森在撒谎说是在楼梯上摔的,而他的母亲也在撒谎。再加上文森能被不经意碰他的头而被吓得脸煞白,这证明他的伤应该是其他人故意伤害造成的。
【文森他昨天突然逃出家了,我到现在都找不到他。】
文森曾亲口和他说不想回家,那就代表他的家里一定有问题。其实雷欧本来就奇怪文森怎么会知道自己家里的住址,而文森的母亲打电话给他的时机也太巧了。他们所有的对话当时就在被监听着,甚至于都在被窥视着,而文森也许根本没有逃出家,反而是被送来的。
【就是那些人知道文森有钱,就强迫文森给他注射了毒品让他上瘾。】
如果都是自己想的那样的话,那么吸毒也不是那个非法交易毒品团体的问题,而是家里有人故意给文森注射了毒品。
雷欧想起了这个女人见自己时,哭得双眼红肿,满脸泪痕,浑身颤抖地在愤怒在懊恼在痛苦。
如果一个母亲明知道真相,却还在极力故意隐瞒的话,这只可能是……
“你到底对文森做了什么啊!”雷欧瞪大了双眼,同一个问题用完全截然不同的语气大声咆哮了出来,被手铐铐住的双手拼命想要挣扎开来,但只是上手腕上本就磨损的血痕破裂地更加厉害,血一滴滴从冰冷的手铐上滑落。
再也按捺不住的雷欧快步向床边走了过去,而克丽丝夫人也没有阻止,她只是神色冰冷而又近乎于厌恶地看着雷欧。
当雷欧走到床边看着文森的时候,瞳仁猛地着收缩,身体有些细微地颤抖。
身为刑警的他看多了各种各样的案件,也见过许多的死人。尽管不是一件值得称赞的事,但那也算是一种直觉,那种一眼就能辨别活人与尸体的能力。
而此刻,雷欧相信那一定是自己的错觉。脸色青白暗淡,唇上毫无血色地惨白,那个昨天还笑着说喜欢自己的少年,此时却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恍若陷入美梦般地,死了?
这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了!
“看够了?”女人轻挑着眉冰冷地看着雷欧,“信,在哪。”
“文森,你……”雷欧潜的脸煞白,双眼瞪大近乎于惊惶恐惧地看着文森,然后潜意识地抬了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女人。他只觉得自己现在头昏脑涨,像是陷入了一个不可见底的噩梦般。
“宝贝给你的信里写了什么?”女人没有理会雷欧的表情,反而是转头看向床上的少年,似乎还以为少年在沉睡一般,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少年冰冷的脸颊,视线也不由自主地柔和起来,“是告诉你我是一个恶心的女人?还是告诉你,其实是我,一直在监视他,囚禁他,以强迫他像情人一样亲吻我来当做见你的条件。”
雷欧整个人似乎都陷入了震惊到极点的地步,双腿踉跄地向后退了一步。
“哦,对了,我还经常打他,他额头上的伤总是不好就是因为我老是在刺着他旧的伤口。还有什么呢,那次他和你出去说不想回家后,我把他绑着关在了小小的方方的箱子里,让他就那么蜷缩在黑箱子里不放他出来。”女人继续笑着,指尖轻轻抚着少年的头发,让那细软的发丝缠绕在指尖上,“可是那孩子还是学不乖,就算在箱子里也一直哭着,求我放了他,他还说他喜欢你。就算我后来给他一次次注射毒品,他毒瘾犯了的时候,还是在哭着一次次叫你的名字,让你救他。”
“你这个没用的垃圾刑警有什么好的?”女人的视线迅速转变成仇恨地看向雷欧,手离开了少年的脸,双手紧紧地握拳连指甲都陷入了肉里,原本温柔的表情迅速变得可怖狰狞起来,“我不过就是随便找个女人给你,你都能立刻激动地就和她上床在一起,就你这样的人,怎么配我的宝贝喜欢!”
“你这个疯子!”如果雷欧之前还仅仅只是惊恐,而现在就是愤怒到极点。特别是在听到是这个女人亲手给儿子注射毒品,而且即使这样文森还在一次次喊他的名字求他救他的时候,雷欧觉得一切都错乱了,错乱到了整个世界都可以颠覆,而他此时积压而上的愤怒也颠覆到了顶点。
即使双手不能动,雷欧也无法按捺住内心汹涌勃发的痛苦和愤怒,伸腿毫无收势地猛力向床上坐着的女人踢去。女人丝毫没有反驳地硬生生地抗下了这一腿,整个人从床上飞了出去,身体摔到了木柜上痛苦地呜咽了几声,后脑勺因为柜子的棱角有血液渗了出来,即使这样女人仍然颤抖着支撑的身子,抬眼的时候憎恶阴毒地瞪着雷欧。
而被这声巨响惊到的还有门外的人,门迅速地打开,一列人迅速站在门口,齐刷刷地举着枪口,而枪口都对着雷欧,还有零散地两只枪口对着一直默不吭声此时双手举起表示无辜的d伯爵。
“就算我不配文森喜欢,你到底,有什么资格做一个母亲?”雷欧的双手极力想要挣脱开手铐,越来越多的鲜血从手腕的血痕落了下来,而此时在暴怒阶段的雷欧却毫不自主。他双眼通红地看着仍坐在地上起不来的女人。
雷欧的视线不忍而又悲痛地落在躺在床上已经了无生息多时的文森身上,眼睛胀得通红,一字一字咬牙切齿地说着,“信在我外衣的口袋里,要看你自己去看!”
本打算扶起克丽丝夫人的管家先走向了雷欧,果然从雷欧的外衣里拿出了一封信,然后管家快步走到女人身边,单膝跪地将信给了克丽丝。
克丽丝也没有再看雷欧,双手颤抖着拿着信然后立刻急切地拆开。
这是文森的信,信里也许会写着所有她这个完全不称职而恶心的母亲对他做出的种种罪事,也许会写着对雷欧的喜欢请求雷欧将他从她这个魔鬼手中解救出来,也许会写着文森心中所有的怨恨委屈,全部都在这封信里倾诉出来……
——然后,什么都没有。
拆开的信里,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里,文森正双手捧着汉堡,嘴角扬着灿烂的笑容眼神专注地看着对面,而坐在对面的人正是穿着休闲衫懒散地在吸可乐的雷欧,只是如此的平常,仅此而已。
这是曾经监视文森拍下的照片,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文森珍贵地保留,成为他最后留在世上的东西。
女人的双手以及身体,都颤抖得愈发厉害,双眼通红。
他竟然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写下。她曾经做的那些事情似乎都被这样轻而易举地掩盖了下来,只要她不说,那么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再会知道那些丑恶的事和恶心到发臭的真正的她,或者说,也许文森只是想让雷欧的记忆里永远都只停留在他那最干净美好的印象。
女人看着照片里那笑得灿烂的少年,眼泪无知无觉地落了下来,思绪却混乱一片。
“对不起,虽然知道这时候打扰不太好,但是我已经出来太久了店里的生意不能放着不管。”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的d伯爵出了声,声音很浅淡而又清雅,似乎毫不突兀地就切进了原本僵持的气氛。
男人看着众人集聚过来的视线,嘴角轻轻扬起,然后举止优雅地缓缓迈步向雷欧和克丽丝走去,随着他的步伐墨色的发丝也在微微地飘扬。男人微眯着眼有些思索而带着兴味地瞄了眼床上已死去的少年,又收敛了目光将视线淡淡落在了仍旧无力坐在地上的女人。
“请容许我介绍,我是中华街一家宠物店的店主d伯爵,有幸克丽丝夫人您的儿子,文森先生在三个月前光临本店,并定下了一个宠物,而今天就是交付的日子。”男人走至女人身前,然后缓缓地单膝跪了下来,微低着头发丝轻轻垂落,俊美的脸颊也微微隐在了阴暗中几分,语气恭敬而又平常似乎完全没有受刚才的影响。
“宠物?”女人微皱着眉,面容冰冷,倒是有些深思了起来,她并不知道文森去过中华街,更不知道她还在一家宠物店里买过宠物。
“是的,夫人。事实上,我和文森先生已经签署了宠物的合约书,而今天按照合约书上的约定,正是交付的日子。只是很不幸,文森先生竟然发生了这样的意外。”伯爵微微抬眼看向了床上的少年,面露遗憾地轻声说着。
“宝贝买了什么东西?”女人循着伯爵的视线看向了床上的文森,然后又转移视线看着眼前诡异的男人,如果真的是文森生前买下的东西,那么她自然也要。
“文森少爷的眼光很好,买下了本店里独一无二的最美丽的宠物。”
伯爵缓缓勾起了唇角,微微眯起了眼注视着眼前的女人,异色的瞳仁在阳光下透出了神秘的色彩,声音清雅而又透着一种诡异的飘渺。
“不知道夫人有没有时间光临本店,随我亲眼见一下文森先生买下的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