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新伟看着笔记本上的标题:“没有特色,却可以赢球的球队?”
“这是什么意思?”郑新伟皱起眉头。
陈信哲抬起头,正准备说话,却因为满嘴的食物一时吞不进去,竟然噎住了,郑新伟连忙把自己的茶递过去。
陈信哲想也不想就把茶一口气喝完,总算把食物吞进胃里,长呼一口气,用手背抹抹嘴角:“天啊,还以为要死了。”
“那个意思是,兴华打球的方式没有什么特色,不管是进攻或者防守都是这样。兴华的球员实力非常平均而且接近,进攻端就是传球跑位还有不断的单挡掩护,谁有空档就传给谁,兴华没有特别的进攻手段,也没有进攻能力特别强的球员,防守则是采用二三区域联防,防守圈缩的很小。”
郑新伟一边看陈信哲做的笔记,一边看李伟捷笔电荧幕上的球赛:“他们去年成绩怎么样?”
“还不错,第六名。”
“第六名,确实是不错的成绩,你觉得他们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感觉上是一支不难对付的球队,可是却又不能这么说,他们进攻的效率很高,防守也很有默契,虽然说不上很强,但又不能说是弱队,没有特别明显的优点,也没有特别明显的缺点,找不到任何形容词来形容的一支球队。”
“嗯……”郑新伟专心看着笔电上的剪辑。
“你打算怎么打?”李伟捷问。
“再让我看一下。”郑新伟聚精会神地看着影片,看了足足十分钟之后才做出评论:“他们整队的默契很好,跑位很顺畅,单挡掩护也做的很漂亮,虽然没有特别强的球员,可是靠着团队默契,得分效率确实不低,防守的话也完全是靠球员的默契,中锋身高不高,篮板球跟封阻的能力应该不怎么样,防守圈缩小,代表他们防守脚步应该不快,所以宁愿放对手投外线。”
郑新伟双手搓了搓:“他们的节奏不快,我们逼他们快,用全场压破性防守对付他们,他们放我们投外线,我们就投外线,反正他们内线高度不高,就算投不进我们的内线也抢的到进攻篮板。”
郑新伟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把笔记本还给陈信哲,从抽屉里拿出一包饼干,递给陈信哲:“多吃一点,如果真的撑不下去,我帮你去跟那个流氓说。”
陈信哲马上拆开饼干,最近事情真的太多,时间很不够用,因此这次笔记的内容比较凌乱而且缺乏重点,而这并没有逃过郑新伟的眼睛。
郑新伟伸了懒腰,看了手表,六点三十分,而在距离篮球场不到一百公尺的教练办公室内,已经可以听到篮球的拍打声。
郑新伟露出兴奋的表情:“该来想想今天要怎么操爆球员了。”第四十五章心烦“我吃饱了。”李雪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擦擦嘴巴。
站在一旁的福伯看到李雪碗里的饭还剩下一半,连平常最爱的汤都没有喝,微微皱起眉头,担心地问:“小姐不满意今天的饭菜吗,需不需要我请厨师过来讨论口味的问题?”
李雪摇摇头:“今天的饭菜我很喜欢,都很好吃。”
听李雪这么说,福伯更担心了:“那是不是小姐身体不太舒服,需不需要我请医生过来?”
李雪摇摇头,站起身来:“没有,我很好,对了,今天的小提琴课取消,我不想上。”
“是,小姐。”福伯马上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发了讯息给小提琴老师。
“福伯,等一下我想出去散散步,可不可以请你开车载我出去?”李雪看着窗外,心思一片纷乱,而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会有这种烦闷的情绪出现。
“没问题,小姐。”
“谢谢,福伯你先吃饭吧,我上去休息一下,半个小时后出发。”
“是,小姐。”福伯对李雪露出微微的笑意。
“福伯,下次我妈不在的时候,你就坐在我旁边一起吃饭吧,我不喜欢吃饭的时候有人站在旁边看着。”
福伯露出歉意的表情:“小姐,对不起,这是夫人的规定。”
李雪轻叹一口气:“好吧。福伯,你先吃饭吧。”
“是,小姐。”
李雪走上螺旋状的楼梯,回到三十坪大的房间,脱下身上的制服,到衣柜里拿出轻便的衣服穿上,坐在梳妆台前,把自己的一头长发绑成马尾。
李雪坐在椅子上,觉得空气很闷热,开了冷气,可是就算房间里面的温度已经降到二十七度,李雪还是觉得空气中有股让她烦闷的气息。
李雪站起身,拿起挂在墙壁上的琴盒,拉开拉鍊,拿出小提琴,靠在左边脸颊,凭感觉调好音之后,开始拉她最喜欢的Debussy-e(德布西─月光),每一次她读书读累了,或者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想让自己心情平静,就会拉这首曲子,可是今天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不管是拉弦或者按弦,甚至连小提琴本身的声音都让李雪感到非常不满意。
李雪越拉越泄气,最后甚至有股把小提琴摔烂的冲动,但是想起这把小提琴六位数的价值,她还是乖乖的把小提琴收回琴盒里。
李雪叹了一口气,再一次坐到梳妆台前,双手撑着下巴,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突然起了鸡皮疙瘩。
“好冷。”李雪摸摸双臂,这时她才突然明白,原来让自己感到烦躁的,并不是炎热的天气。
李雪再度叹了一口气,关掉冷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问自己:“为什么?”
李雪烦躁到坐也坐不住的程度,起身走下楼,看到福伯还在跟厨师一起大口大口地吃着饭,转身走向书房。李雪拉开门,一股清香的木头味随即扑鼻而来,李雪深深吸了一口气,开了灯。
二十坪大小的书房的正中央摆着一台Steinway(史坦威)钢琴,两边的书架上则摆满了古今中外许多大文豪与哲学大家的巨作。
李雪走向左方的书柜,右手顺势摸了琴身一把,可惜她不会弹钢琴,家里会弹钢琴的是她妈妈。
书房里,左边摆的是西方与日本的文学大作,李雪认真地看著书名,最后拿出科南?道尔爵士所着的“福尔摩斯?血红色的研究”,翻了两页,又把书放回去,接着走到右边,摆放中国古代、现代与华夏本土作家著作的书,手指在书脊上滑动着,拿出“谈孙子哲学”,但只翻开第一页就又放了回去,接着又挑了一本三毛写的“哭泣的骆驼”,不过看了前五页之后,李雪叹了一口气,把书放回去。
“小姐今天看起来心事重重啊。”
福伯的声音让李雪吓了一跳:“福伯,你怎么会…,你吃饱了吗?”
福伯露出和蔼的笑容:“我刚刚瞄到书房的灯开了,所以过来看看,小姐你等我一会,我去收拾一下,等一下备好车就可以出发了。”
“好,谢谢。”
福伯迈开大步,把自己的碗盘收拾完之后,对厨师交待一些事情,整理一下仪容,从钥匙柜里拿出钥匙,对正在客厅看电视的李雪说:“小姐,可以准备出发了,请你在门口稍等我一下。”
“好。”李雪关掉电视,穿上鲜红色的慢跑鞋,推开门,听到引擎发动的声音。
福伯的动作很快,不到一分钟就开车到李雪眼前,李雪拉开车门,坐在后座。
“请问小姐想要到哪里散步?”
李雪思考了一会,最后决定:“公园。”
“是,小姐。”
福伯拿出手机,把手机里面的音乐与车内的音响用蓝芽连结,车里顿时环绕着钢琴的优美声音,而且是李雪最喜欢的德布西的月光。
“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烦恼?”在轻柔的音乐之下,福伯小心翼翼地问了这个问题。
“没有。”李雪想都没想,简短地回答。
福伯没有再问任何一句话,让温和的钢琴声温柔地溜进他与李雪的耳朵之中。李雪专心看着窗外,心里面想着自己今天怎么了,为什么会一直无法专心。
可是当李雪持续探究这个问题的答案时,一个人影默默地浮上脑海中,让她更是感到烦躁,棕黑色的眉头皱了起来,想要甩脱脑海中那个人影。
十五分钟之后,车子停了下来,福伯把车子安安稳稳地停进停车格里,熄火,拔出钥匙:“小姐,到了。”
“好。”李雪打开车门,下了车,朝公园里面走去。
福伯很快走到李雪身旁,安安静静地陪着李雪。
李雪漫无目的地在公园走着,而七点半这个时间点,公园里聚集了很多的人,有一群老人缓慢打着太极拳,有几位大婶配合音乐在跳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舞蹈,有爸爸妈妈带小孩在草地上跑步玩玩具,有情侣牵着手紧靠着彼此在公园低声细语,也有年轻男女穿着外套沿着公园的步道跑步,而在篮球场、羽球场里面,也有人满身大汗大声吆喝着。
李雪在公园里缓慢走了半个小时,直到小腿传来微微的痠麻感才在长椅上坐下来略为休息。
福伯从侧背包中拿出带来的水,扭开瓶盖:“小姐,喝点水。”
“谢谢。”
福伯在李雪身边坐下,提议:“小姐,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好不好?”
“什么游戏?”
“猜猜乐。”福伯
“猜猜乐?那是什么游戏,没听过。”
“没听过没关系,我讲解给小姐听。”
李雪点点头:“好。”
福伯从包包里拿出另一瓶水,扭开瓶盖:“游戏规则很简单,说出对方任何一件事,不管大事或小事都可以,只要说对了,对方就要喝一口水,如果说错了,换自己喝一口水,很简单吧,我先来。”
李雪感觉这游戏似乎蛮有趣,就点头答应。
“小姐最近便秘,好几天没有大便了。”
李雪瞪大双眼,脸上瞬间红了起来,连耳朵都火烫烫:“福伯你很讨厌耶,干嘛说这种事啦!”
福伯看着李雪的表情,乐的哈哈大笑:“小姐的意思就是我说对囉,按照规则,喝一口水,然后换你问我问题。”
不服输的李雪很快喝一口水:“福伯你今年六十五岁。”
福伯笑呵呵,喝了一口水:“小姐记性不错呢,换我囉。”
“小姐最近收到的情书越来越多,而且内容越来越肉麻。”
李雪的脸再次红了起来,气愤地说:“福伯你真的很讨厌,怎么可以偷看人家的信!”
福伯耸耸肩:“小姐的房间都是我在打扫的,你把那些情书全部丢到垃圾桶里,就算是不要那些情书,既然是不要的东西,怎么能算是我偷看呢,而且我只是好奇现在小孩的文笔怎么样而已,没想到令人大失所望啊,字写的丑不说,连错字都一大堆,真是让人忧心。”
“吼,不公平!”说虽是这么说,李雪还是喝了一口水。
“怎么说不公平?”福柏笑呵呵地看着李雪生气的模样。
“这个游戏叫猜猜乐,可是我们刚刚说出来的都是早就已经知道的事情,这样根本不算猜啊。”
“小姐这么说有点道理,好吧,既然这个游戏是我提出来的,那还是由我先猜,可以吗?”
李雪大方点头:“好。”
福伯看着李雪,露出一抹深不可测地笑容:“我猜小姐你今天饭吃不下,小提琴课不想上,跑来这个公园散心,是因为一个人,而且这个人是男生。”
看着福伯睿智的双眼,李雪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福伯能够透过眼睛窥探到她的内心世界,在福伯面前,她是个什么秘密的藏不了的小孩。
福伯看到李雪愣了一下,心里默默窃喜,没想到自己真的猜对了,小姐果然是春花开,害了相思病了。
“而且说不定,我猜的到那个男生是谁…”
李雪别过头,不敢面对福伯的双眼,看着远方的路灯,在灯光下方依稀可以看到趋光性的昆虫来回飞舞。
“小姐?”
“嗯。”
“我有没有猜对?”
李雪不说话,默默地喝了一口水。
福伯心里乐的大笑三声,但是看到李雪神情不对,马上出言关心:“小姐,怎么了?他做了什么事,让小姐你这么烦恼?”
李雪摇摇头,把水还给福伯,站起身来,继续沿着步道走路。
李雪花半个小时,又把公园走了一圈。
“我累了,回去吧。”
“是,小姐。”
李雪与福伯两人很快回到车上,一启动引擎,优美的钢琴声再次响起,李雪却没有兴致听:“福伯,我想安静一下。”
“是,小姐。”福伯马上把音乐关掉。
李雪看着窗外的景像往后退,眉头微微皱着:“福伯…”
“怎么了,小姐?”
“你怎么猜得到我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