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眼角余光掠过白衣圣僧,朝姬如雪笑了下,漫不经心地说道:“是啊,圣僧救的,可是朕的性命,若是没有圣僧,朕今日焉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就是姬贵君你,恐怕也得成为寡夫,是否?”
“……是。”
姬如雪咬了咬唇,陛下她……果然是全都听到了。
“圣僧对朕可谓是再造之恩,朕自然得要好好的赏赐他……”女帝凤眸泠泠凝视着姬如雪的眼睛,红唇轻启,一字一顿的道,“姬贵君觉得,赏赐这凤宸宫,如何?”
她似在询问他。
神态与言行间,一点都不像是在玩笑。
缘尘不知凤宸宫有什么重要意义,因此神色不变,眉眼不动,自有一番处变不惊拈花微笑的淡然气度。
姬如雪却是心头一震,喉头微微喑哑干涩:“陛、陛下,这凤宸宫赏赐给圣僧,臣下觉得恐有……不妥。”
“哦。”相思红唇含笑望着姬如雪,笑意不达眼底,透出一分凉薄之意,“你是在质疑朕?”
女帝只不过漫不经心的轻声反问,便叫这位姬贵君喉咙里的话,再说不出来。
“……如雪,不敢。”
“既然不敢,那朕也就没有必要问你了。”相思神色意兴阑珊起来,慵懒地拂了拂华贵紫色衣袖,“你退下吧,以后若是无事,就在你的雪熙宫待着。”
这是变相禁足的意思了。
姬如雪脸色微微苍白下来,咬了咬唇/瓣,躬身应道:“……是。”
他慢慢地转身,离开。
乌黑长发紫衣潋滟的女帝,从身旁擦身而过,往那一抹圣洁白衣的身影走去。
姬如雪走出殿外,不禁回首望了一眼这座宫殿。
璀璨夺目的灿金流光下,宫殿悬挂的牌匾上龙飞凤舞三个墨色镶金大字。
凤宸宫。
宸者,帝也。
凤宸宫,乃是红袖国历代凤君居住之地!
女帝想要将凤宸宫赏赐给缘尘圣僧,岂不是在明示他……!
姬如雪不甘心地咬住唇,洁白的齿陷入柔/软唇/瓣里,微疼。
却,无可奈何。
凤宸宫,殿内。
相思自然而然的抬起手,抚上白衣圣僧的脸,“是身子不适吗?怎生脸色如此苍白?”
缘尘眉尖微蹙,下意识地避开她的指尖,垂了垂眼睫,轻声道:“多谢陛下关心。”
她是何等聪慧之人,哪里能察觉不到缘尘的抗拒?
相思唇边笑意淡去。
?她淡淡的收回手。
那一抹象征着尊贵的华艳潋紫,在半空中划过一个优美而落寞的弧度。
相思眯了眯眼睛,盯着白衣圣僧的脸,忽然蓦地一笑:“怎么,才半日不见,圣僧便与朕生分疏离至此?”
缘尘微微抿起桃花唇。
这几日,是他沉溺美人温柔乡,竟然将信仰半生的佛祖,彻彻底底的抛弃一旁。
姬如雪的到来,犹如当头棒喝,给缘尘重重一击。
让他清醒过来。
若问缘尘,他悔么。
是否曾经后悔过,将身体给予女帝。
缘尘的回答必定是不悔的。
他本没有想过与她天长地久,只是遵循本心,只争朝夕。
佛祖尝说: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万法皆生,皆系缘分,偶然相遇,蓦然回首,注定彼此一生,只为眼光交汇的刹那。
缘起即灭,缘生已空。
有过这一段情缘,已经足够他余生铭记。
不应该奢求太多。
更何况,她是红袖国万人之上的女帝,后宫男子必定……多不胜数。
今日这位姬贵君,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缘尘看得透彻清明。
而这透彻清明中,或许还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就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醋意。
缘尘眼睫微垂,轻启桃花唇,道:“陛下如今身体大好,贫僧也该功成身退了。”
他请辞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