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高堂上,气氛有些紧绷。
许庆师漫不经心的饮了一口茶水,并未发表意见。
但他从一开始,就是站在李策之这一边。
究竟如何,就得请庄州牧自行定夺了。
“望族少家主,吴明,谋划刺杀李解元,其罪当诛。
李解元的要求不过分,便将此人,交予李家审问处置。”
庄州牧脸上浮现一抹讥笑:“这就是本官的处置,若三位不满,可各显神通,有本事上京城告御状,看看天子如何圣裁。”
三大望族的能量的确不小,可他是朝廷州牧,三品大员。
虽说有世家钳制,算不得真正的封疆大吏,也不至于因三个望族,产生多少忌惮。
“下官不敢。”
吴御史面色极其难看,最终,跪下谢恩。
庄州牧答应了李策之的要求,吴明需交给李家处置。
对于州牧的决断,他是没有能力反抗的。
......
......
府衙之外,李长空先行驾车,将吴明拷上重枷,押回李家。
吴道全身而退,却丢了儿子,面色很是难看。
下了堂,便与孙,钱两位望族主事之人一道离开。
“多谢许师相助。”
李策之很认真的感谢道。
若不是许庆师请州牧断案,凭他的能量,还没资格让庄州牧插手这件事情。
自然,也不会有今日,让吴家出血的结局。
“策之不必如此,你是老夫门生,帮衬着点也是应该的。
那吴家猖狂,你也不必惧他,但.....这些个望族终归是树大根深,极难扳倒。
我也听说过,你们李家和望族吴家之间的宿怨。”
许庆师认真告诫道:“老夫建议,暂时莫要与那吴家冲突太过,安心备考,你若能在京都,考上进士,入了天子法眼,便是真正的一飞冲天。
届时,这些个望族自然会跪在你面前认错。”
他对李策之期望极高,故而有此一说。
“学生知道了。”
李策之点了点头,嘴上虽然这般说,心中却不这么想。
眼下不是他要和吴家斗,而是吴家上蹿下跳,不会让李家如此安宁度日。
州牧已经离开,李策之拜托许庆师想他道谢。
以庄州牧三品大员的身份,自然不是因为李策之才做出这般决定。
真正的情面,是给许庆师的。
李策之虽说有解元名头,还不够庄州牧重视。
.......
.......
离开府衙,李明渊坐在马车前,已等候了许久。
李长空先押吴明回去了,他留在这里,自然是接李策之。
“家主果然有手段,我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吴家在李家面前如此憋屈的模样。
铁矿要回来了,还拿了吴家一大笔银两,真是痛快。”
李明渊今年三十余岁的年纪,小时候也算是见过了李家风光时候。
可越是长大,李家就越是落寞,在陇川府众多家族中,逐渐沦为二三流。
看着自家一天比一天破败萧索,这份憋屈,已在心中藏了很多年。
“而今吴明被押在咱李家,家主是否要趁热打铁,拷问吴明?”
李明渊一面驾马,一面问道。
“拷问他?有何用?”
李策之笑着摇了摇头。
眼下的局面,吴明已经成了吴家弃子,纵然拷问,也是对吴家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哪家主为何非要将他带回去?”
李明渊微怔,有些不解。
“血债血偿。”
李策之的回答很简单,只有四个字。
这些年,吴家打压李家,甚至曾残杀过李家族人。
血债,自然得用血来偿。
“家主的意思是......”
李明渊猛然一惊。
吴明没少为恶,李家族人都恨透了他,若真能杀,李家必然是拍手称快。
可是,他毕竟是吴家少家主,真要杀了,事情只怕会闹得极为严重。
“有何不可?”
李策之笑着道:“州牧将他生死判给了李家,杀不杀,我自然是能做主.....至于,吴家后续的反应,你莫不是以为,不杀吴明,吴家便不会再对李家有敌意了?”
这一次州牧府衙堂上,三大望族的狐狸尾巴全露出来了,都是站在李家对立面。
眼下,三家估计正商量着,该如何应对李家。
他刚执掌李家,威望不高。
虽说有父亲声望遗泽,但终归不是自己的。
李策之需要办一件大事,来树立威信,凝聚家族。
吴明的命,应当足够分量。
他想着,放下了车马布帘,阖目养神。
陇川府,李家府邸。
当李长空将吴明押回家族,族内所有人都有些始料未及。
“吴家少家主,委屈你了。”
李长空嘿嘿一笑,直接将他绑在李家门前的木桩柱子上。
“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
吴明面色铁青,咬牙问道。
出身望族,钟鸣鼎食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被人绑起来,奚落至此。
“如何处置,得看家主的意思。”
李长空说着,忽然一巴掌,打在吴明脸上。
“啪。”
这一巴掌极其响亮清脆,吴明右脸顿时多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你.....你敢打我?”
吴明侧着脸,眼睛瞪得老大,颇有些不敢相信:“李策之呢?你们让我见李策之。”
虽说受制于人,吴明想过最差的结果,也只是被李策之逼问有关吴家的机密等事情而已。
却没想到,上来就挨了一巴掌。
“这就是家主的意思。”
李长空脸上笑容渐敛:“这一巴掌,是打你在六年前,城西坊市,和我李家族人李明猎起冲突,让人打断他一条手臂。”
“你前些年对李家族人做的恶,今日都要还回来。”
李长空说着,转身望向逐渐聚拢的李家众族人。
“家主说了,今日,诸位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受过吴明欺辱着,皆可上前,大耳刮子抽他!”
此话一出,李家上下面面相觑。
被吴家欺压了这么多年,李家还是头一次有扬眉吐气的机会,竟是谁也不敢轻易上前。
半晌,才有一位曾受过吴明欺负的明字辈的中年妇人,试探的走了上来。
“长空叔,五年前,七月夜市灯会,我妹妹曾遭他轻薄,险些失身。”
她咬牙开口,指认道。
类似这种事情,在李家没少发生。
只是当年李家破败的快,形势逼人,也不敢寻吴家讲公道二字。
“啪!”
李长空偌大的巴掌又一次落在吴明的脸上。
原本红肿的脸颊,越发肿胀。
“今天,家主替大家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