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李策之和掌柜砍价之时。
一时兴起,巡视李家书斋的李长青,已有了离开的念头。
他随意瞥了一眼,正打算走。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李策之的脸上,却露出错愕神情,迈出的步伐也收了回去。
“家主,您还有事?”
跟随而来的李家族人好奇问道。
“像这年轻人,当真神似。”
李长青从李策之的身上,竟看出了几分三叔祖的神韵风姿。
莫不是三叔祖的孩子?
他心中出现这个大胆的念头,可很快又否决了。
三叔祖失踪多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李家寻了二十余年,都未曾寻到三叔祖的踪迹。
怎会如此凑巧,能在这里遇上三叔祖后人?
自己呐,恐怕是因为家族劳心劳力,太过思念三叔祖,才会产生如此错觉。
李长青自嘲一笑。
“掌柜贵姓?”
柜台前,李策之为了砍价,省点银子,也在想尽办法套近乎。
“免贵,李明府。”
李明府颇有些不耐的将名字报了出来。
李家这些年产业本就利薄,父亲整日忧虑家族开支的事情,他也一直看在眼里。
如今,这穷酸书生还要砍价,他是真没心思和对方折腾了。
“姓李?那就巧了,我也姓李。
掌柜没准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呢。”
李策之讪笑着,朝他拱了拱手:“这缘分,还不能稍稍打个折扣?”
天下姓李的多了去了,莫不然来我店里都打折?
李明府翻了个白眼,根本不曾搭理。
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书斋门口,已准备回家的李长青,听到这话,顿时收回了脚步。
这少年,竟也姓李?
他本就看李策之面善,再听此话,心中想着怎会如此之巧。
“小友,敢问你出身何处?父亲名讳?”
他折返到了柜台前,认真问道。
李策之正欲和掌柜砍价,忽然见一位须发皆白,气度不俗的老者搭话,微微一愣。
“我出身明州离阳郡南山村,至于家父名讳李朝歌。”
他心中奇怪,倒也如实作答了。
“什么?李朝歌!”
李长青浑身一颤,竟罕见了失了态。
“爹怎么了?”
还在拨弄算盘,兴致阑珊的李明府,瞧见平日喜怒不形于色的父亲,竟如此失态,有些惊讶,连忙出来搀扶。
身后一众李家小辈族人,也个个惊诧不已。
平日里,李长青身为一家之主,统领家族事宜,行事严谨,老成持重,哪会有这样失态?
被子侄辈搀扶住,李长青深吸了一口气,仔细的盯着李策之:“你爹的名讳,真叫李朝歌?”
“自然是真的,我为何作假?”
李策之心中疑惑更深,眉头紧蹙。
“何以证明?”
李长青不顾他的疑虑,眼睛死死的盯着他,郑重道。
证明?为何要证明?
李策之错愕不已,不就是寻常问个话,眼前的老者竟如此激动,还非得证明我爹是我爹。
见李策之闭口不答,李长青方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轻咳两声:“小友抱歉,你相貌音容实在像极了我一位故人长辈,所以忍不住才出言询问。”
像长辈故人?
李策之终于琢磨出味来了,似乎眼前这老者,有可能是本家亲戚!
他想起当初在南山村,娘曾告知爹的身世不俗,还留下了那块玉佩,让他们日后若想寻亲,也有个线索。
该不该承认?
心思千回百转,李策之已是把事情猜到了**不离十,可他还没想好,要不要贸然认亲。
主要,不知晓父亲本家对待自己一家人,会是个什么态度。
“策之,这门亲先认下来,瞧瞧情况。”
正踟蹰犹豫之际,心中忽然响起了爹的声音。
李朝歌已经神游观察了一段时间。
这老人锦衣缎袍,腰间佩玉,气度不俗,绝不是寻常人家。
而且,此人听闻李朝歌的事情,表现的很是激动,甚至略带些希冀和欣喜。
由此判断,这所谓的前身本家,对待自己的态度应当不会太差。
有了爹的指点,李策之才不再犹豫。
“我娘曾说过,爹身份不俗,日后或可凭玉佩认亲。
老先生,您可是我本家人?”
他从怀中,取出那块可有李家名号的羊脂玉佩,认真道。
李长青分外激动,一把抓过玉佩,仔细辨认了半晌,脸上浮现狂喜之色。
“是真的,是真的!
三叔祖的后人,竟寻到了!”
他激动的向李策之行礼,郑重道:“陇川府李家,长字辈李长青,见过三叔。”
三叔?
李策之傻眼了。
一个明显可以当自己爷爷辈的老者,居然叫自己三叔。
爹在家族中的辈分当真大的有些夸张了。
“爹家主,你这是做什么?”
傻眼的,不单单是李策之,还有李明府和一众李家族人。
他们看着平日威严肃穆的家主,竟如此真挚的向一个年轻人行礼,还叫三叔,这种反差的冲击,太过难以消化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叫三叔祖!”
李长青瞥了一眼自家子侄们,冷哼一声训斥道。
三叔祖?
众人惊愕的望着李策之,有些难以接受。
可家主发话了,大家不敢不从,只能勉强行礼拜见。
“三叔,您不知道,这些年,李家寻了三叔祖二十多年,都未曾寻到。
如今得见三叔,长青真是喜不自禁。”
李长青脸上带着笑容,拉着李策之的手,道:“您且随我回李家,我将此事告诉长空,他最受三叔祖疼爱,也最敬重三叔祖,若是见了您,必然比我还要高兴。”
从掏出玉佩,到大礼拜见,马上又要领自己去家族,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的太快,李策之有些反应不过来。
“诶,我这文房四宝”
他来儒生阁,可是来买货的。
“明府,将店里最好的文房四宝给三叔包上两套!”
李长青顿时开口道。
“可是爹,他还没给钱呢!”
李明府有些犹豫,开口道。
“你这小兔崽子,还敢要你三叔祖的钱?”
李长青怒眼圆睁,顿时吹胡子瞪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