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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偏差(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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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奴婢多嘴了。”阿绣话虽如此,却不尽掩嘴偷笑,“皇上子嗣不多,若是贵妃又生了个皇子,那对皇上而言可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什么大功不大功的,还不足月,是男是女都不一定,就你这丫头嘴坏。”李彩凤说到这里,心里不免有几分担心了,望向冯保,道,“皇上虽派你来照顾,但你也不必太担心我,毕竟有这么多人伺候着,我这里出不了什么乱子。我最担心的还是钧儿,毕竟他还小。若是换做旁人我定是提也不提,可这段时日钧儿就交给你了。”

“奴婢明白,请贵妃放心,奴婢一定照顾好长哥。”

冯保也是个妥当的人,只是他虽这么说,李彩凤却还有些不放心,道:“钧儿还小,皇上的子嗣又只有他一个,也不知这一次,会不会因为我突然有孕而不高兴。”

冯保自知贵妃是多心了,贵妃还不知长哥为调解她和皇后之间的关系所做的事,由此担忧也是情理之中。再加上刚才万邦宁也说了,孕中易多思,只是这样确实不利于胎儿的。想到此,冯保道:“娘娘安心养胎便是,长哥奴婢自会照顾着,定不让娘娘有此担心。”

李彩凤听他这么说也宽心了许多,在她看来冯保是最有办法的,这么一来一定可以宽解钧儿。

今日剩下的时辰,冯保也就留在了永宁宫中,都是陪着长哥的。朱翊钧听闻妈妈有孕,反倒很高兴,吵着闹着要听听妈妈肚子里的究竟是弟弟还是妹妹。

现下月份还早,李彩凤便依他胡闹,任他来听。

只是如此一来朱翊钧反倒更好奇了,听来听去也听不到什么,非要缠着妈妈说给他听。有孕的妇人是最需要安静的,冯保见此也不禁来拉他:“长哥,奴婢带您到外面去玩。”

“我不走,我不走,我要陪弟弟妹妹。”

冯保为难,只能笑着道:“长哥听话,贵妃要好好养着。”

“我不,我就不。”朱翊钧又跳又闹的,掰开他的手,又趴到了妈妈的肚子上。

冯保无奈,只能看向李贵妃。

李彩凤今日见了那么多人,现下也觉得累了,加上皇上说晚上还要来,因此现在也要先歇歇才是。于是便冲冯保点了点头,示意他将钧儿带出去。

朱翊钧怎么也不肯,冯保无奈,得了贵妃的许可,便只能把他强行抱了出去。只是朱翊钧却不停挣扎,一不小心就抓伤了他的脸。

朱翊钧见着伤着了大伴,也吓了一跳,忙将双手背在身后,低下头,一脸做了坏事被罚的神色,却也一下子老实了:“我不是故意的。”

冯保无奈一笑,倒不是很疼,只是伤口似乎还流着血,他也怕吓着长哥,却又腾不开手去擦。

好在这时,旁边跟着的内侍见状递了张绢子过来。见冯爷挪不开手,便要帮他按着止血。

然后朱翊钧却一下子从他手中抢过:“我来。”将绢子揉成一团压在他的伤口上,也不顾没有压完,眼睛里也开始包上了泪。

冯保见状忙笑道:“我没事,我真是没事。”

“你骗人,一定很痛。”

冯保一时语塞,想了想却道:“只要长哥好好听贵妃的话,奴婢就不痛了。”

“只要我听话就不疼了?”朱翊钧神色认真的看着他,显然对他刚才的话并没有怀疑,点点头,“我听话就是了,放我下来。”

冯保依言放下了他,朱翊钧一落地便拉着他的手:“我们去哪儿玩?”

冯保也忍不住一笑,果然是孩子,记性大忘性也大,看来自己这几日也只能陪着了。不过他心里也乐得如此,心中甚至有少许的期待,希望就这么一直陪在长哥身边,看着他平安长大才好。

因李贵妃有孕,整个永宁宫整日里都洋溢着喜庆,加上傍晚皇上的到来,更是让永宁宫比往日更热闹一些。

冯保送了长哥回宫便往司礼监而去,李芳虽在皇上面前说会安排妥当,但他还是觉得去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事才好。

只是在去司礼监的路上,他又得知了一个消息,坤宁宫忽然急召太医,看样子似乎是皇后的病忽然又加重了。

冯保听了只是让言者保密,如今这永宁宫中其乐融融,可断不能在这个时候让皇上和贵妃听到这个消息,否则不是又要为此心烦了吗?

正如皇上和贵妃还不知道皇后的病一般,一场精心策划的预谋也即将在朝中掀起宣然大波。

第二日,也就是齐康见过高拱后的第三日,他便按照高拱的安排,上了道奏疏。

皇上的回复本十分奏效,这一日也暂时没有言官再上疏弹劾高拱。

只是齐康这奏疏一上,竟是指明弹劾徐阶的。李芳拿到这道奏疏时也事先过目了一遍,原本是心里忐忑的呈递上去的,谁知皇上看了却并不怒,只是淡淡的问了句:“内阁看过了吗?”

“回主子的话,没有呢。”

朱载垕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先拿去内阁给他们看看。”见李芳接过,想了想又补充:“徐阶、高先生若要见朕,你带他们来就是。若是问起朕的态度,你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奴婢一定不说。”

朱载垕挥了挥手,李芳便立刻捧着奏疏退了出去。

朱载垕一个人在殿里,想着刚才齐康奏疏中的内容。原本这几日言官的矛头都转到了高先生身上,今日齐康这一道疏倒是让他意外,不过也来的很是时候。

虽然不处置言官是他应允了徐阶的请,但是心里也只是想平息此事,不在朝中闹出什么大风波才是。但是言官们将矛头集中在高先生身上,其中未必没有徐阶的功劳。徐阶与高先生的争斗他心里也清楚,只是他原以为徐阶大度可堪重用,却不想竟在背地里如此。他虽不曾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自己的不满,但心里却对徐阶已有不悦。

李芳很快就回来了,然而和他一并回来的却只有徐阶一人。

等到李芳走到身边时,朱载垕才招了招手,示意他躬身附耳,等他弯下腰来,才在他耳边小声问:“高先生呢?”

李芳没答话,只是摇了摇头,朱载垕便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见徐阶还跪在地上,也不在多追问,先叫他起来。

“谢皇上。”徐阶又一叩首起身。

朱载垕等了片刻,见他没有要先开口的意思,这才问:“齐康的奏疏你都看了?”

谁知他这话刚一落,徐阶就忽然一下又跪在了地上:“臣有罪,还请皇上责罚。”

朱载垕一愣,自己尚未有定论,可他着认错态度倒也快,倒是让人再生不出一丝火气来。如此一来他倒冷静了几分,心想其实齐康说的话也未必全对。不过他也不急着开口,而是等了一下,才道:“你先起来。”

徐阶却依旧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朱载垕看向李芳:“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首辅起来,给他安个座。”

“是。”李芳忙照吩咐。

徐阶本不想起的,昨日他和高拱上的奏疏,皇上都不与以回复,谁知今日又来了齐康弹劾自己的事。且不说这背后是否有人指使,为今之计他是要先试探出皇上的态度。只是李芳既亲自来扶了,他也不得不先起来,口中却仍坚持重复道:“臣有罪,还请皇上责罚。”

朱载垕等徐阶坐好了,才道:“朕并没有责罚你的意思,朕让你来只是想听听你怎么说。”

“皇上英明,齐康所言尽是污蔑。他说臣险邪贪秽,专权蠹国,这些都是口说无凭之言,皇上可召各部当事之臣询问,看臣是否有误国专权之举,因此这些,臣都不与解释,也不想同他多辩。不过有一点臣却不得不说,他说先帝欲建储时臣坚执不可,甚至还指是臣有意阻扰,这点尤其妄诞。臣昔日在礼部,曾四次上疏向先帝请立东宫,然而先帝却都不与批复。等到备员内阁,臣也曾在先帝面前尽述皇上之纯孝曾恳,又岂是不欲让皇上为储?陈昨日上疏请辞,皇上并未批复。为了平息人议,还请皇上准了臣的请。”

朱载垕不说话了,审视着徐阶,心想他这话是真心还是试探,沉默了一下才道:“此事不必再提,无论是你还是高先生,谁走朕都不会同意。朕知道你曾在先帝面前为朕说话,所以朕也并没有怪你的意思。”

“皇上明鉴,还有李阁老,李阁老的确与臣交好,但却只是私下里朋友的交情,并没有党同一说。况且李阁老素来为人谨慎,待人和善,从不肆意挑起争端,这点内阁诸人都是有目共睹,皇上若不信可再召人来问对。”

朱载垕并未急着表态,而是先缓缓的点了点头,道:“朕也知道齐康所言并不能全信。”注视着徐阶:“朕若真信了,也不会在这里来听你的话。”

“皇上圣明。”徐阶说完又要再跪,却被朱载垕制止,“你先别急着跪,朕也有话要问你。”

“臣悉听圣言。”

“朝中的事每日都经你手,这几日言官交章弹劾的事你也清楚。”

徐阶听皇上忽然把话题转移到这件事上,也不知他究竟想问什么,一时间不免心有忐忑,于是也知回了句:“臣清楚。”

“朕当初是听了你的意见,所以并没处置了他们。若是按照高先生的建议,你也应该很清楚他们的后果会如何。”

徐阶不免紧张起来,莫不是皇上忽然又改变了主意?这几日皇上对言官一直不予理会,除了昨日批复了欧阳一敬的奏疏,但言辞中却也不见怒气。虽是护着高拱,但皇上的心意究竟如何,倒真让人有几分不好捉摸。徐阶想到此也不由得开口紧张起来,只听皇上又道:“只是现在看来,朕的宽容未必有用。你既然身为首辅,难道真的对他们都毫无办法吗?”

朱载垕说得平淡,言语之中听不到一丝情绪的波动,然而就是这样,却反倒让徐阶给吓得不轻,忙跪了下来:“臣知罪。”

“朕说过,朕并没有怪你。坐回你的位置上去,听朕把话说完。”

皇上的话依旧平静,但言语之中却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无形的威仪,饶是徐阶老谋深算,竟也一下子心惊胆战起来。也不敢违抗,忙从地上起来,坐了回去。

朱载垕也不急着开口,等他坐好了才又道:“先帝在时你便是朝中栋梁,在朝经验你远胜于朕。如何当好一个首辅,放眼朝中,当下也没人能比得过你。”他有意停顿了一下:“同样怎么对付言官,你也比朕更得心应手。”

徐阶隐约体会到皇上的意思,心中不免更吃惊。

朱载垕却不管他此刻做何想,只是自顾自的道:“朕只希望时局稳定,自己耳边可以清净一些,不用再听到这些诋毁旁人的话。不光是对高先生,对你对其他人也是如此,朕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徐阶何等睿智,自然一听就懂,也来不及多想,忙先回答:“臣明白,臣定当为皇上解忧。”

朱载垕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有卿如此,实乃我大明之幸。”

既然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朱载垕也不再留他,便让他先回内阁。

等到徐阶走后,殿中只剩下他和李芳两人,他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担心,忍不住问李芳:“朕刚才的意思你可曾听明白?”

李芳点头:“皇上说得明白,奴婢都懂了,首辅自然不会不懂的。”

朱载垕却不说话了,脸上有一丝忧愁。

李芳还道他是在担心此事,忙又道:“皇上用心良苦,也是想让首辅想办法平息纷争而已。这几日的事皇上心里跟明镜似的,虽不点破,但谁在背后指使皇上可清楚了。皇上如此韬晦隐忍,实乃明君之风,可是奴婢所万万不能及的。”

朱载垕闻言不禁一笑:“朕是皇上,你是奴婢,如何能及?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说这奉迎讨好的话了?”

“奴婢冤枉,奴婢说的可句句是真话。”

朱载垕心里还有一丝烦闷,也不想同他多说笑,很快面色又恢复如常,沉思了片刻,道:“徐阶刚才是答应朕了,只是不知怎么的,朕还是觉得有些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李芳连忙奉上盏茶,宽慰道:“皇上放心,首辅做事向来是靠得住的。”

“那倒是。”朱载垕接过他手中的茶喝了一口,心中顿时又平静了许多,“或许真的是朕多心了。”然而很快他又忽然皱眉,放下茶盏问李芳:“可是为何今日高先生没有来呢?”

李芳想了想,回答:“奴婢听人说,高阁老尽日倒有些反常,凡遇言官的弹劾都不与理会。”

“哦?”朱载垕一听也觉得奇怪,他本还在想以高先生的脾气,见着言官这么没完没了的弹劾,恐怕早该来进宫来进自己了。他还已经准备好了怎么劝解,却不想竟听李芳如此说,但转念一想,难怪这三日都不曾见高先生进宫。不过一细想,高先生这么做又何尝不是为了自己,不禁感叹:“高先生表面上虽忍着脾气,但心里何尝不气,想来也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他一叹:“但愿徐阶能有用,也不枉朕今日对他说的这番话。”

“皇上宽心,首辅一定会按皇上的吩咐将事情办妥。”李芳连忙宽慰,“皇上是累着了,今日可要早些歇息才是。”李芳跟在皇上身边,对皇上的作息是再清楚不过了。从前在王府,皇上虽也时常为储君之事焦心,但却也不似现在,成日都有事情烦扰。这么一看,这皇上当的当真不如一个藩王自在。

朱载垕也知李芳说的在理,的确自入宫一来,他就少有闲暇的时候。只是想了想,还是摇头,道:“算了,这些奏疏也不能拖,否则日积月累的,最后说到底还不是朕的事。关键让人拿住了把柄,那帮言官可厉害着呢。”

皇上既已发话,李芳也不多阻挠,接着伺候着皇上看便是。

今日齐康如约上奏疏,高拱自是心头大悦,但在内阁当着诸多人也不便显露。他见徐阶跟着李芳慌张去面圣,自己却依旧稳坐在位置上,丝毫不动声色。

不过李芳走时也来试探着询问了一句他是否一并前往,高拱自是摇头,却是望着徐阶道:“多谢李公公好意,只是内阁中向来以首辅为尊,这件事既然首辅去了,我又何必再跟着呢?”他不是不明白李芳这么试探着叫他,多半其中有皇上的意思,不过饶是如此,他还是同样回绝。只因齐康的事,他原本也打算置身事外,所以这个时候也自然不能跟着去了。

高拱表面上虽不在意,但徐阶从乾清宫回来时,他却还是偷偷的打量了徐阶的脸色。果然见他面有愁容,回来就回了自己的位置,也不同什么人说话。想来刚才在皇上面前定是为自身辩解过了,不过看样子似乎皇上并不怎么相信他的话,否则他又何需这般脸色。

想到此,高拱不禁心有得意。

今日原本诸事皆顺,只是让高拱没有想到的是,当他出了内阁回府,却恰好在府门外撞见了齐康。

原来齐康是有意等在他府门口,等他回来。

他见到高拱的轿子便立刻迎了上去,然而高拱见到他却不禁皱眉:“你怎么来了?”这个时候齐康是最不该来见自己的。

然而齐康却道:“学生也知道不该来,只是有要紧的事不得不立刻同恩师说。”

高拱这才注意到他脸上有淤青,不禁问:“你的脸是怎么了?”

齐康连连摇头:“一言难尽,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恩师可否让学生进府?”

高拱想了想,觉得他既已经来了,也不能这么站在外面。看他一脸的伤,昨日见着时还好好的,看来的确有什么大问题,否则他也不会不知道轻重,想到此便只能先让他跟着入府。

高拱既让他进来,自然也不急了。先是让下人上了茶,再叫退了屋里的其他人,这才对齐康道:“你有什么话现在就说吧。”

然而齐康却沉默了一下,才道:“恩师今日吩咐我的事我已办到,只是学生总有担心,觉得此事会不妙。”

“不妙?”

齐康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伤:“恩师不知,如今言官中已将矛头集中在了恩师身上,今日我只是为恩师辩了一句,便同他们吵了起来,谁知就……”他说到此也是重重一叹,言语中有无奈与委屈:“学生为恩师受这伤也不打紧,只是如今言官中非议恩师的人越来越多,学生是怕今日的奏疏上去非但帮不了恩师,还会为恩师惹来大麻烦。”

高拱见他一脸伤的也有些过意不去,先不急着多言而是先让管家去请大夫。

齐康本推脱再三,然而高拱却坚持:“你既尊我为师,这伤也是因我而起,那么就不要违抗师命。”

齐康一听这话,也只能点头接受了。原本他也是不想麻烦阁老,但听阁老坚持如此,甚至还亲自动手站着帮他上药,心中不由得感激。本想要站起来,却被高拱按着坐下:“你别动。”

齐康也只有老老实实的坐着,等着高拱为自己上好了药,这才开口道谢:“多谢恩师。”

“你我何必客气。”高拱神色如常,这才接了齐康刚才的话,“言官又如何?还不是欧阳一敬为首的那几个。这几日我对他们不予理睬,只是他们却还一味的去叨扰皇上,恐怕现在皇上心里也对他们是极其的厌烦。在朝为官什么人都可以得罪,又什么人都不能得罪,不过无论如何,都要记得自己是皇上的臣子,得罪了皇上你以为他们还能就留吗?”

齐康却仍有担忧:“可皇上刚登极,根基未稳,何况皇上性子温和,也不似先帝杀伐决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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