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处偏僻消息不灵通,钱通判的事过后很久才知道。不过沈磊于此也不大关心,不大关心的原因是报复无益加不愿花钱运作,而且就是运作没实力让他丢官去职也困难,毕竟他来验尸是职务行为挑刺不成。
就算将人整下去,这时代有钱还能谋起复,报复不到位还是无用功。正因为如此他对钱通判离开后的一切不闻不问,对他在本地站不住脚调走也不喜不悲。这不是他豁达,而是报复力所不逮,况且风险已经过去,他人在也咬不住沈磊了,管钱通判离不离开。
外面的事不大留意是消息打探不易传递慢,还没啥作用。另外也是他太忙,就是吴家父子来后他也只拿出钟表与望远镜交待一下,派了一些徒弟当助手后也没有很好过问,此时稍有些空闲先关心此事要紧。
钟表与望远镜都是晓英(四个表哥牛狗羊猪太难听,沈磊改小为晓,后面改成英雄豪杰。)从广州高价购来。他让经验足丰富的吴宗仁研究钟表,让儿子吴大成研究望远镜。
所谓研究只是仿制,这也是从零开始最好的必经之路,仿制比知道原理自己设计好在省去设计这一关。这时代钟表基本上都是手工制作,各种设计都在推出,且都不是太成熟,主要是或为点缀与不必要的功能费时费力太多。
如报点就有跳出小鸟叫,小人擂鼓、敲钟等等。而且这还是常规小手段,连报个点如演出一段短剧者也有个不少,如此设计只能算作艺术创作,就钟表制造实用而言属于走上邪路。
因知道这些情形沈磊让晓英购买最简单、最准时的产品,不仅是手上钱紧张的问题使然了。他要的是实用计时工具,还是可以大量生产推广的产品而不是摆设艺术品。
为此他将台钟完全拆卸干净,描绘出图纸。让吴宗仁仿制时不仅是仿制出一模一样的零件,更主要是研究出专门的夹具与机械生产方法上的机械来。如钟表上最多就是齿轮,手工仿制只能逐个锉出,机械可以生产所有齿轮,至少同一模数可以用同一机械连续生产。
将仿制钟表之事交给吴宗仁后,吴宗仁也很努力。沈磊此时去研究场所见他采用的是玉器首饰琢磨工艺,如此做手段与铣磨差不多或可以采用,但分齿工艺之类仍然照样划线。
如此做法艺术品没什么问题,钟表零件精度有几方面不足。如分齿不均匀,齿**小也不能保证一样,见此他只能招来褚阿六,给二人讲圆可以分成360等分,造出分度工具这齿轮就等分容易了,让二人按这思路制造铣床或磨床来。
另外零件初加工他也给出的思路是如后世配钥匙,一头限位器,一头刀具。因为齿轮乃是白铜制造,硬度不大铁刀能铣,如此一个零件夹上去,连徒工也能大胆操作加工出**不离十的毛坯来,再精加工就容易了。
钟表生产齿轮居多又是一大难关,有沈磊指点应该能解决问题。只是有了思路,具体技术及机械还要设计制造出来后试验才能知道效果。当然他给的思路肯定行,因为他站在巨人的肩上,不是后世机械专业毕业机械知识也比这时代任何人多。
机械知识是一回事,钟表的发条还是将他难倒了。因为冶金工业后世是大产业,他看到小工厂、小作坊许多机械或结构方面的土机械、土设备、土办法,就是没有冶炼方面的东西。
因为捣鼓这个还不如买现成便宜,而且他即便是知道弹簧钢配方也条件不足生产不了。为此他考虑一下让晓英再辛苦一下,直接去广州、澳门采购点弹簧钢来。而更要紧是找一个会制造弹簧纲的熟练工人来,那怕只干一年带出徒弟就行,而且工钱可给五倍以上。
晓英派出钟表方面暂时有了安排,暂时他没时间也不必参与具体研究。但望远镜这里吴大成也不大成,他磨制镜片研制望远镜不是没有成功,而是产量太低,一个月生产不了一具。
因为没有高品质玻璃现在磨镜片是采购水晶,为从易到难加上没有时间,采购的水晶大小都有,此时却是如玉器制造,乃是先从大块水晶上切片下来。如此切片要一番工夫,加吴大成磨镜片曲面掌握不好多次返工,这才造成生产成品速度太慢。
对此沈磊决定乘自己现在有时间,索性将小块水晶熔化后直接制作成镜片毛坯的事解决了。因而他找来瓷工让他主持水晶熔铸,担心燃料火焰杂质又决定弄个小煤气发生炉,用煤气来加热水晶。
另外是制造了一些镜片模具,等熔化后倒入模具一压形状就有了。只是此事想着简单做起来煤气发生炉就忙了好几天,还有煤气含水分,灶具设计,熔液有气泡等难关一道道闯,三个多月又是一年元旦快到才压出第一批成功镜片毛坯。
对此他只能嘘唏不已,这还是加铅试验未做,不然更麻烦。而且他此前提议镜片难磨不如做出从粗到细的成型砂轮来依次磨制的方法获得成功,再生产出畜力磨床,技术上、生产上难关基本都已攻克。扩大生产轻而易举外,成本也是可下降几倍,大规模使用再没有大的障碍,只剩下改进与完善问题。
能抽出大量时间攻关望远镜是秋收后种植冬小麦比较单纯,试验田所剩之事只有保存、分析、统计之类不大要紧或能放一放、缓一下的事,他比较空闲才能如此。
不过辛苦劳动也是有效,望远镜生产虽不急需,忙里偷闲攻克一关也是好的。毕竟有太多关口要攻,破一个少一个,而且这产品少量生产占资金与人力不大。
还有就是相关研究培养人才,为其它产业铺路,如煤气发生炉也不仅为生产望远镜所用,今后玻璃制品生产同样要用上。连今后焦炭生产也是有益,因为大致可确定现有的煤能不能生产焦炭。
望远镜攻关成功已近元旦,沈磊必须去趟胶州城。他去是拜见沐县令与教谕等人,这是算被人庇护总要交些保护费。如小地主们欲告状沐县令不准状,如今年沈家杂项摊派减少许多,属于县令大树底下乘凉,只是不能完全白享受,他必须送礼才可继续享受。
教谕那里好处已经长期交出,但父丧不能参加考试却不是连学也不能上。他不进县学终究要个打招呼,不然引别人不快也犯不着。
连李家也该当面谢过,二家虽然有生意往来,在小地主动向上还是要谢谢他们的提醒。事虽没有漏洞问题不大,也是表示了善意,这也是必须认帐的。所以双方合作该加深外,到了胶州城也该面谢。
仍然是雇船而行,他欲造船一下子实在是无钱进行。虽然开荒时将山上的树木都连根挖出,枝杈与根部烧窑用了,主干都浸在水底半年现在扒皮在晾干可是开荒的是树、荆棘、茅草杂乱生长之地,平均一亩才三四立方木头而已,除去蛀、枯、裂等及材质实在不适应造船之用者,看似开荒不少获得木材却不多。
而且造船木料要干燥,要桐油、要铁钉,这些都要用钱去买。加上买木头备用,请大量工人、买大量工具,加建厂房等等花费不少,他到现在还在备料,船厂只能排在元旦后筹办。
到胶州城沐县令见之先表示了对沈万财之死哀悼,宽慰他还年幼,过几年再参加乡试更好。连钱通判之事也表示实在无能为力,让他受到了惊扰。
这些话一是看在沈磊前途上,一是看在他的礼物面上,这才推心置腹如自家人一般。连到教谕那里也很客气地向他丧父之痛表示哀悼,并主动认为其要管一个大家子事忙,只要自学就行。迟几年参加乡试定能一飞冲天,不然宗师也会抑曲几年,以免年少磨砺不足。
这是教谕将他比之张居正,张居正十三岁就首次参加乡试,受到湖广巡抚顾瞵的阻挠而落榜。故到十六岁才乡试中举人的,而顾之阻挠乃是为磨砺张居正以成大器,非为私怨,所以传为美谈。
对此沈磊只能说文科考试实在是评分标准浮动太厉害,考官主观考量影响很大。所以八股文的范本称之为时文,科考根本是四书五经,但考试成文如服装有时髦岂不是笑话。加考官个人好恶,中举还真是水平与幸运并举的事。
至于教谕将沈磊比之张居正实在是有点太过,人家是真学霸,以沈磊接受小磊的记忆,觉得小三元实在侥幸取胜为主。不过教谕此言也是看好他,兼对他将廪生钱米交他分配,让他沾益不少的讨好之言,不可当真。
沐县令、教谕二地乃是必须烧香之处,各各敷衍加送礼之后算是铺平一年太平。出二处去李家乃是互相帮助的合作关系,真正该去拜访一下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