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文定不敢开口,难道小活佛要对我讲经,还要录音?
小活佛熟练的接上电源,按动播放键,音乐声起,一首很有民族风格的歌声传扬开来,洒在这个午前阳光充满宗教气息的房间里,也流淌在窗外的院子里。是那个什么甲,伍文定听出来了,之前那个野马车上一直在放,三人众最喜欢就是这个歌手的,一听就兴奋得和司机一起乱嚎。林凌听见也抬头看了一眼就又去研究豪华版了。
伍文定的眼光带着询问的说:“叫什么什么甲?”
小活佛眼睛一亮,点一下头,背后的左手拿出一个磁带盒,藏族歌手容尔中甲的专辑。小心翼翼的取下磁带封面,笑嘻嘻的拿到伍文定面前,指指他那个三十厘米*五十厘米的速写本,又比划一下巴掌大的磁带封面。
哦,活佛级追星族嘛,了解了,喜欢偶像,磁带封面太小,要张大的,这个简单。伍文定虽然有点吃惊诧异还想笑但是心中大定,本行嘛。
翻开速写本,对着一张照片画点什么其实是最简单的,从平面到平面嘛,不超过三十分钟,半速写半光影素描的一张容尔中甲头像完成,带有暗灰色的背景衬托下,歌星的卷曲长发很潇洒,还是有9成相像的。小活佛是一直看着完成的,眉开眼笑一直就没停过,不知道是不是他讲经的时候严肃太久了。林凌也是第一次看见伍文定画画,很有点惊奇和景仰,暂时都停止了把玩。
画完以后,照着磁带封面上的藏文把歌星名字用美术体写上去,在写上中文,又指着旁边的一点地方把炭笔给小活佛:“你的名字。”读美院附中的时候就到街头去画过肖像,路人觉得喜欢的就喜欢在边上签名。
小活佛认真的用藏文签上自己的名字,林凌就有想签百八十个然后回县城卖掉的想法,估计收入颇丰,被伍文定用眼神制止了。
然后伍文定从文具包里掏出个发胶水瓶,对着画面细致的全面喷洒一遍,这样表面就有一层膜保护,可以保存得更久,也不怕表面摩擦。
做完这些,伍文定慎重其事的把画页从本子上卸下来,像去派出所送锦旗一样递给小喇嘛。小喇嘛很欢喜,接过画页,在墙面,炕上,桌子上都比划一下,估计最后会打算挂在床边,不知道允许不,伍文定很好奇。
一阵兴奋以后,小活佛终于恢复平静,从炕边一个看起来就很古老的多抽柜里面翻出两条绿色的缎带,来到伍文定面前,双手合十微笑,伍文定连忙低头合十,小活佛就把带子给他在脖子上系上一个结,林凌也被如法炮制。
之后小活佛就一直面带微笑的听歌看画,伍文定和林凌对活佛级住地考察完毕以后也就乐淘淘的带着不少胶片告辞出门。从头到尾小活佛都没有说过话,当然,豪华级转经轮是放回去了的。
出门找到扎西,看见他们的绿丝带,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说一直回家前都不要取,很难得的保佑。伍文定也没有说给小活佛的偶像画画,只是给扎西也画了张肖像,乐得扎西随便伍文定和林凌折腾照相,单人,合照,三人照,仰头沉思照,低头念经照,连林凌戴上他那个黄色的鸡冠帽照相他还来指导怎么戴。
一直转悠照相呆到下午5点多才听有少哨音响起,老陈在招呼大家集合返程了,伍文定和林凌告辞回到大门处乘包的中巴车回县城。
老陈坐在中巴车的副驾驶位子上,笑眯眯的红光满面,如同喝了半斤白酒,伍文定问正在奇怪的打量他和林凌脖子上丝带的陶雅玲:“老陈和喇嘛喝酒了?”
陶雅玲眼光只在丝带上说:“没,听王天晓说创作稿很满意,手绘了好10来张,今年要去参展。”
王天晓是个很精神的小伙子,学生会的干部,一直奉行和老师走近点的政策,所以现在坐在副驾驶座后面。
陈康健看见伍文定带个不认识的小姑娘过来,诧异:“伍文定,刚认识的?比上次那个漂亮哦?还去买了对情侣围巾?”
伍文定终于有点窘:“陈老师,这是四川大学的林凌我们昨天在路上认识的。”
林凌又有点不适应:“陈老师好,我想跟你们一起旅游,一个人有点不方便。”
陈康健40岁不到,有点略胖,长头发,笑起来很有中年大叔的风范:“不碍事不碍事,具体事情你问陶雅玲,叫伍文定给你买票。”因为美术学院的教师都是自产自销由本校学生留校形成的,所以学风一直都很自由,艺术家嘛,总不能要求像理工科大学那么严肃,这是校领导说的。
陆陆续续的大家都回来上车了,其实人不多,就20个人,10男10女,这是有原因的。看见伍文定回来,特别是还带个漂亮的小姑娘,一边问候一边开玩笑。人齐了就开车回县城了。
回到旅社就张罗吃饭,基本都是各顾各没有什么限制的,出来写生院方承担的是路费和住宿费,所以只能住比较便宜的旅社而不是宾馆,可是自己只要掏饭钱就好,林凌好一阵羡慕。
林凌本来打算跟着伍文定去吃饭的,结果几个男生过来把他架走了,说是要审问他怎么泡到这么如花似玉的美女的,陶雅玲在边上看见就笑着说:“你和我们一起吃么?”林凌连忙说好。
张峰和冯雷是架人的主力,他们和伍文定都是足球队的,也是一个寝室的,另外几个起哄的也熟,一共就这么点人。说是今天非把伍文定灌掉,免得他偷偷摸摸晚上去干坏事。
出门找到一个路边摊,伍文定就笑:“张总,你就这个档次吃饭啊。”张峰家境不错,平时在学校都是只吃小炒不吃大锅菜的。
冯雷说:“你上次写生不是说,走一路吃一路这路边摊才最有味道么。何况这里我们昨天吃了,真不错,有特色菜。”
特色菜就是从附近的黄河第一弯捞捕起来的小黄鱼,稍稍的放油锅里一炸,淋上点汁,味道真的很鲜美,每天还限量供应,伍文定还以为这么偏远的地方还有人搞营销手法,结果是因为不好捞,一天就这么点量,还分季节,有些季节就没有。
伍文定就不说话,先抢鱼吃,其他几个也不着急问,一起抢,等鱼吃完了才开始吃别的东西,啤酒拿上来了才开始东问西问,伍文定就挑简单的说了昨天的经历,车站遇见,车坏了,就一起走了段,下雨了,走不了找了旅店休息一早才赶过来。
张峰关注细节:“你们昨晚一起开房了?”
伍文定又晕:“第一荒郊野外你说开房有点怪怪的,第二是大房间还是很多藏民都住一个房间的。”
胖子也是伍文定一个寝室的:“大几的,寝室里的姐妹如何?搞搞联谊如何?”
冯雷就鄙视:“别个是川大的,都不一个地方的,咋联谊,关键是手法,你咋个在车站勾搭上的捏?”
另外几个也说:“这个是关键,一招鲜吃遍天啊。”
伍文定就装高深:“这个是秘笈的,要付费。”
几个人就去掐他脖子,他端着酒杯喊:“洒了,洒了,粮食浪费了……”
于是几个人就边喝边闹,今天天气很好,漫天的星星,而且特别的近,感觉一伸手就可以抓下来,所以吃完就觉得一起去城外草原走走,其实就是街边一排房子背后。
站在这浩瀚而不遥远的星空下,伍文定不自而然的想起了之前看过的康德说过的,星空和道德永远是我们心灵中充满魅力和崇敬的两样东西。只不过他刚刚泛起点思考的想法,周围的几个人就开始讨论如何用B门把星空的璀璨留住,毕竟大家都是学生,带的都是不算太昂贵和高级的傻瓜相机,稍微好点的也就有个B门挡,还拉伍文定来评理,伍文定就从自己小挎包里掏出根快门线,用B门除了脚架没有快门线可不行。
其实女生也好奇,林凌和三四个女生去一个小饭馆吃饭,点完菜,朱青青就问:“你一个人出来就不怕危险?”
林凌把自己的乌龙原因说了,几个就笑,王岚就说你还好,遇见伍大官人。
朱青青看林凌对这个称号很好奇,就解释:“去年有个附中的学妹对他有点意思,邀请他参加年底的新年表演,结果在舞台上那个女孩不按台词来,喊他伍大官人,当场就把他窘在那里了,不过照顾那女孩颜面,哆嗦了半天才说‘娘子,我去歇息了’就赶紧下台了,全场笑翻。”
另一个女孩就接着说:“伍大官人的名号就传出来了,虽然有点开玩笑,但是伍大官人还是很可靠的。”于是马上就有人笑她花痴。
林凌跟着笑,对自己即将开始的大学生活就充满兴趣和向往。
朱青青就介绍他们是美术教育专业,也就是以前的师范专业,所以什么都要学点,三书一话更是基本要求,更因为教育专业的原因,为避免有男女工作歧视的观点,所以要求男女人数对等。
陶雅玲对这种话题不感兴趣,就问绿色丝带的来历,因为从下午开始她就觉得这个丝带的扎法很独特。林凌就讲,但是重点在那个转经轮上,众人也对画画的细节不在意,就对那些石头好奇,有个女生就撩开袖子,露出一串豌豆大松耳石的手链,很朴实简单,但是那种带着黑色纹路的质朴蓝色确实很美丽:“我在街头很破的那家小店买的8块钱。”“我也买了的。”于是纷纷比较自己这两天来的收获,林凌就只恨晚来两天,还好有阿诺挽回场子。
吃晚饭几个女生就不敢在黑漆漆的地方走了,听王岚说,前天晚上还听见外面有零星枪声的,陶雅玲解释说第二天她去询问过,是因为抢草场的原因。林凌都想自己回去成都了。回到旅社,因为是住的4人大间,所以有的是铺位,搬掉几个堆在空床位上的行李就是了,林凌一阵感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