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为四爷会做什么部署,没想到他只是眯了眯眼,便从车上将一个巨大的背包背在身上,转身说了一句:“都跟上。”
曹家所有人都很有经验,几乎同时从车上背上装备,跟了上去。我、书生和老许也慌里慌张地拿上一个写着我们名字的背包,跟上大部队。书生悄悄地说:“这他娘的,刚在车上摇了两天,好不容易脚沾了地,也不让人喘口气。”
其实,轮脚力,我是这个队伍中最菜的。龙四爷、玲珑以及她的手下都是练家子;老许是考古学者,平时就是东奔西走的,翻山越岭的也不在话下;而书生虽然是个胖子,那也是灵活的胖子,干记者这行的腿脚都利索的很。也就是我,平时好吃懒做,天生没啥运动细胞,上班那会也是坐格子间的,体力根本和那些大牲口不是一个级别的。没多久,我就累的气喘吁吁了。
阿顺看我们逐渐脱离了队伍,掉头奔来,冲我喊道:“你们几位爷,这可不是来观光旅游的,你们要跟不上,趁早滚蛋,就这身板儿还他妈过来支锅,真不知道龙四爷是怎么想的!”
我气的两眼冒火,奈何体力不支,不停喘着粗气。扶着我的书生不干了:“丫的,什么时候轮你在这儿呜呜喳喳的?你丫能行你倒是跑两圈去?爷就是慢慢走,关你鸟事?”
阿顺猛然出手,一下子就抓到了书生的衣领,再一使劲,书生那一百**十斤的身体几乎被他拽了起来。书生也不是善茬,双手握住阿顺的手腕就要发力。
正在这时,玲珑清脆的声音传来:“住手!咱们支锅是来干活的,不是来打架的。阿顺,放开他。”
听了玲珑的命了,阿顺这才放开了书生。书生脚一落地,嘴上又开始开炮:“狗腿子,不看爷是谁,你家主子看见洒家都得叫声哥哥。”
玲珑仿佛没听见书生的话一样,对我说道:“夏哥,你好歹也是一爷们,也加把劲,跟上大伙儿。你要实在不行,包拿来,妹子给你背上。”
我看了看玲珑背后那一个巨大的背包,使劲咽了咽唾沫,脸顿时就红了:“没事,我能行,跟得上你。”
四爷也走到我身边,低声说:“坚持一下,就快到了。这背包里都是各自的装备和救命用的东西,为了防止意外,只能自己来背。”
我没说话,拉了拉将我肩膀勒的生疼的背包肩带,重新上路。好歹咱也是个男人,不能让玲珑那小丫头看扁了。
我们一路向西,虽然是正午时分,不过初春的沙漠温度明显很低,透过身上的冲锋衣,依旧能感受到料峭的寒风。路上风卷扬沙,漫天黄尘,远远看到一个一个小沙丘上,被风吹起的浮沙像麦浪一样涟漪不绝。老许说这就是为什么人在沙漠中容易迷路一样,那沙丘在风力的作用下,不停地移动,人行走在沙漠里,很难靠地形辨别方向,加上人的两条腿肌肉发育的不平衡,很容易偏离方向,甚至是绕一个很大的圈子。
四爷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不停看着手里的指南针和一副地图,不时用眼睛四面看一看。就这样大概走了六七个小时,天色渐黑之时,四爷才让大家原地安营扎寨、埋锅做饭。
曹家的人再次展现出他们的专业,只用了几分钟,一顶顶野营帐篷便在地上立了起来,我细心看了下,玲珑的帐篷、我们三人的帐篷在中间,周边拱立着其他人的帐篷,最外围东、西两个方向生了火堆。
老许说:“曹家这帮人真是不简单。他们这安营扎寨的方法很有讲究。”
我便问道有什么门道。老许点着一支烟,跟我解释:“一般有野外探险经验的人才会这么建设营地。在野外空旷处宿营,会把重要人物、自卫能力较弱的人的帐篷安放在中间,将强壮的、有本事、有经验的人的帐篷树立在外围。而东西方向设置火堆,是因为月亮通常东升西落,在升落之时光芒暗淡,必须生火辅助照明。像这种扎营方式,通常也会设置双人双岗或者双人单岗。”
果然,吃完加热后的野营套餐后,玲珑将她的人分了几组,每组四人,在东、西方向两个火堆处设岗,双人双岗盯守。我不禁佩服老许的野外生存经验。
连续几天的舟车劳顿加上今天白天的长途跋涉,我早就累的骨头都快散了。吃了饭,我便和书生、老许进了帐篷,开始还能互相调侃几句,没一会儿三人都睡着了。
我正睡得香,突然被吵醒,迷迷糊糊地听到帐篷外边乱糟糟的,脚步纷杂,却没有人声。我定了定神,忙推行书生和老许。三人赶忙穿好外套,走了出来。
东、西两处的火堆烧的正旺,映射出人影绰绰。我定睛仔细看了看,曹家的不少人都端着枪向远处瞄着什么。我急忙寻找四爷,看了一圈却没发现他的影子。不过,玲珑正在东南方向的一个帐篷旁蹲着,我拉着书生和老许,直奔她而去,想问问到底什么情况。
刚冲了两步,旁边几条人影一闪,我们三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踹翻在地,刚要大骂,一双大手一把盖住我的嘴,顿时觉得窒息了。我慌乱之中从腿袋上抽出匕首就要扎向压在我身上的那人。
那人也是吃了一惊,另一只手反手一掐,匕首悬在了半空中。
“夏爷,别动!是我!”那人压低声音说道。声音一出,我才发现,原来是阿利:“有情况,千万别出声。”
我点点头,示意阿利我知道了,他才放开我。旁边阿顺和另一个曹家伙计也放开了书生和老许。我们三人从地上爬起来,和阿顺兄弟一样,弯身挪到玲珑那。
玲珑毫不避讳男女问题,一下子将脸贴过来,在我耳边悄声说:“夏哥,刚才有枪响。目前还不清楚什么状况,但是东边值岗的一个兄弟失踪了,四爷已经去查探情况了。”
看大家都严密的戒备着,我也不敢大意,屏气凝神借着朦胧的月光,盯着远处——虽然什么也看不到。
过了不多久,远处依稀看到一个人弯着腰向我们走来。待他近一点,我才发现,那是四爷,还背着一个人。
除了在其它三个方向各留一个人观察情况外,所有人都在我们这集合了。四爷将那人放在地上。我们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玲珑更是用手捂住了嘴。
这人穿着黑色冲锋衣,一看就知道是曹家的伙计,不用说,自然是那失踪的岗哨,只不过境况太惨了。全身的衣服几乎都被什么东西割成一条一条的,全身上下血迹斑斑,隐约还能看出这个人整个身体都浮肿了,好像在水中泡过一样。
“在东北方向一公里外的一个小沙丘边上发现的,还剩一口气。”四爷依旧谈谈的说道。
“大壮!大壮!醒醒,我是你顺哥。”阿顺轻轻摇着那人的头。
过了一会儿,这个叫大壮的伙计,慢慢睁开了眼睛,环顾一圈,对着阿顺,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着什么。阿顺将耳朵贴了过去,一边用手紧紧握住大壮的手。
几分钟,我看到大壮的双腿不停抽搐,然后突然不动了。
“大小姐,他走了。”阿顺缓缓说道:“大壮和阿明一组在东边火堆值夜,后来大壮去方便,遇到一种虫子。”
“虫子?”玲珑皱了下眉头。
“对,虫子。大壮刚才告诉我,那虫子很像蝎子,但是个头儿非常大,力气也很大,只几下大壮就…”
“难道是…沙蝎子?”四爷说道。
“什么是沙蝎子?”书生问。
“在罗布泊附近,有很多常人无法理解的存在。沙蝎子就是其中之一,样子虽然像蝎子,但是个头非常大,小的如兔子,大的几乎赶上野猪了,力量也很大,尤其是尾部的毒刺,剧毒无比。传说这东西只有炎热的夏天才会出现,而且通常是夜晚出来。现在才初春,按说不该有这东西啊。”四爷解释道。
“不管如何,所有人都小心。阿顺、阿利,你们俩带兄弟们巡逻,再坚持几个小时天就亮了,转移到安全地方再休息。”玲珑说完,又看了一眼大壮的遗体,接着说:“处理了吧,回去按规矩好好安抚他家里人。”
“是!大小姐。”阿顺、阿利立刻分头行动。
我们几人也都睡不着了,一起到我和书生、老许的大帐篷里坐着。几人都沉默着,各自想着什么。
我倒没了刚才的恐惧感,只是觉得这个叫大壮的伙计死的太惨了,我不知道玲珑说的“规矩”是如何办,但是就算给再多的钱,大壮也活不了,那条鲜活的生命再也回不来了。他家里也不知道有什么人,知道大壮的死讯又要如何面对呢。
我还在胡思乱想,玲珑打破了沉默的气氛:“四爷,您说这里距离目的地还多远?”
“不远了,天亮出发,顺利的话大概半夜就可以到达附近。”四爷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