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九一三年,十月十五rì晚上十一点的时候,陆建章已经有些疲惫的睡去。
这一路上,坐了这么长的火车,早就疲惫的狠了,但是因为兴奋的原因,jīng神一直处于亢奋状态,但是当火车站的事情发生后,陆建章心中的兴奋劲却是少了许多,窝着一肚火跑回旅馆睡觉去了,准备回头再收拾那些人。
因此,在陆建章回到旅馆之后,安排好岗哨就已经埋头睡下,准备养好jīng神明天正式接手徐州城。
但是这时候,陆建章却是不知道自己的那些桀骜不驯的手下们依然没有睡去,而陆建章之前由于恐怖手段而引发的余波,在有意无意之间,开始在夜间酝酿,发酵!
其中一些士兵们这时候已经汇聚在了一起,这些人都是下午的时候被陆建章处死的几名军官的手下,不知道是不是陆建章疏忽了,还没有来得及重新处理的这些人却是怎么也睡不下去。
白rì那火车站旁流出的鲜血,不断的在他们眼前闪现,染红了他们的整个脑海,即使是强迫自己手下,但是仍然难以从那场噩梦中惊醒。
按说他们应该不会害怕的,但是他们知道,当时自己军官隐隐把枪口对准陆建章的时候,他们这些人在后面也抬起了枪口,自己的连长等各级军官都是说砍头就砍头了,自己这些小兵还能逃得了了吗?!
有些事情是不能想的,越想就会越恐惧,当想多了,就会成了心中的定式,这些士兵们同样如此,就这样,他们在恐惧中,变得焦灼不安起来,无法入眠。
从睡梦中惊起的士兵们越来越多,当数十人处于一种同样不安的情绪中,胆子反而大了起来。
“他祖母的!这是什么事,不就是咱们连长随便说了两句吗,被那个屠夫说砍就砍了!到现在还不给咱们安排人,是不是想着把咱们也砍了?!”其中一个人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不耐,忍不住低声怒哼了一声,不过从他有些颤抖的语气中,显然对于陆建章之前的血腥屠杀,还是充满了畏惧的。
周围众人这时候本来面sè就很不自在,这时候被这名士兵说出自己等人的担心,不由也纷纷低声附和,一种不安的躁动开始在这几十人之间蔓延。
就在这时候,帐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一惊,赶紧闭口不语,待这阵脚步声过去之后,大家才松了口气,但是心中的不安和焦灼更大了。
“走,咱们出去找些酒喝,呆在这里等死的滋味,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就在这时候,一个一直没有说话的士兵忽然烦躁的说了一句。
其他人闻言,大家虽然知道这是触犯纪律的事情,但是大家刚才的情绪已经吊起来了,这时候正是头脑发热的时候,根本想都不想,纷纷同意。
军官们下午刚刚被处理,自己这些士兵若是出去喝酒,估计是难以出去的,因此,也有几名士兵说出了自己的担心:“这倒是个主意,但是现在夜sè已经深了,而且外面有人在周围守着,咱们怎么出去,就是出去了,又向哪里找酒去?”
“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傻?到这里了还愁没有酒喝?!跟着我,不会让你们白白的跑一趟,况且咱们小心些,谅那些守门的弟兄也别想发现,你们几个若是胆子小,就在这里老实的呆着吧!”先前提议的那人再次开口道,语气中对于这几人显然是有些不满。
这时候大家心情都正不好呢,这时候听了这话,被语气中的轻蔑之气一激,顿时也顾不得什么,纷纷应是。
而那几名刚刚问话的士兵,这时候看到周围自己的同僚似乎都疯狂了一般,冷冷的看着自己,放佛自己一个应好,他们就会暴起伤人一般,此时大家在这种气氛下,他们的表情仿佛是受困的恶兽一般的狰狞!
被周围士兵盯着的兵卒们,下意识的低下了头不敢与周围人对视,这时候到了这个境地,他们也不敢再反对,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希望这件事情不会让上面知道。
大家决定下来之后,索xìng也豁出去了,这人一旦放松,有了第一件事情,自然有胆子做第二件事情,甚至更多
于是,在黑夜之中,这群没有了长官约束的数十名士兵,偷偷摸摸的向营外走去,一个个黑影,在周围巡逻对看不到的地方,向着城中冲去,这时候陆建章的部队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巡逻队也松懈下来,他们哪里知道,在他们的身后,已经有一群胆大包天的人出去“找”酒喝去了!
城中的韩争这时候却是还没有睡觉,此时借着房间之中传出来的灯光,外面近处守卫的士兵似乎能够看到似乎在窗前来回走动的身影,略微的有些焦躁,似乎是焦急的等待着什么。
就在这时候,外面终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夜sè之中清晰无比,然后卫士就看到司令身边一直跟着的韩强长官,这时候快步走了进来,然后直接进入了韩争的书房。
书房内,韩强低声的对着韩韩争说着什么,韩争不时的点了点头,然后又吩咐了几句。
“好!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这老天都帮助我们!去,按我们约定的计划执行!”韩争听完韩强的汇报之后,忽然兴奋的说了一句,显然韩强带来了不小的好消息,让韩争兴奋不已,韩争这才对着韩强交代一句。
“是,司令放心,一切都已经准备好,就等着司命命令下达,咱们就可以行动了,原本还以为这件事情还要费些波折,没想到这人竟然送上门来了!”韩强应了一声说道,脸上也是有些欣喜。
“去吧,让手下人都集合,我会马上过去,另外通知各营主官尽快整军,别露出了风声。”
说完之后,韩争挥了挥手,让韩强出去安排下去,接着韩争又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衣领,想到马上要到来的事情,本能的有些排斥,但是想到自己现在的地位和手下们,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况且自己也不想回头重新走过!
那群大胆的北洋军这时候已经出了营地,这行动更加明目张胆起来,已经不在隐蔽身形,身上带着枪支,向着城里面走去,他们确却是没想到自己这些人的一举一动已经落入了有心人的眼里。
一行人的运气似乎不错,韩争在接管徐州城之后,利用三天的时间已经让徐州城渐渐的回复了平静,至少已经有人开始重新做起生意,至于这些生意人和城中的小民们,他们似乎并不介意谁在这里当家作主,是现在的韩争也好,是那位火车站里的陆建章也好,都不是他们能够决定的,虽说那位城里面住着的韩巡阅使军队纪律很好,他们也有些好感,但也是仅限于此,毕竟他们这些人还没有享受到韩争给他们带来的更多好处。
不过这种安静,也让城中的一些酒楼大着胆子,相继开张。虽说并不多,但也算是给徐州城增添了一些生气。
不过都到了这个时辰,怎么可能还有店家在开着大门做生意,早早的就已经关门打烊了。
但是这行人却是很快找到了一家已经关门的酒馆,不过关门没有关系,对于这些士兵们来说,关门和开门没有什么两样,白天和黑夜更是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这些人却是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一行人竟然直到这里简直一丁点的阻力都没有,而韩争军巡逻士兵更是没有一个,即使意识到了这一点,估计也会暗自高兴,没有冲突,对于那些士兵们来说最好不过。
今夜的月光很好,虽然有些清冷,但是却是给他们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这群士兵纷纷乱乱的涌进了这家刚刚发现的小酒馆,看着这门也不解结实,已经很容易就跺开,就选定了这一家。
这家其实说不上是酒店,应该是一家很小的小酒店罢了,门面是一扇有些陈旧的木头门,估计已经有些年头,虽然不至于看起来随时都会散下去,但是给人的感觉依然是轻易就能打开。
至于店面旁边或者是上卖弄,也没有什么好看的招揽顾客的招牌,只是在门旁简简单单的树了一面布料,上面写着‘酒肆’二字,连名字都没有。
这件酒肆的老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自己膝下有一个儿子帮忙打理着小店,至于自己的老伴却是几年前就去世了。
虽说这两年世道乱,但是他们这里实在不像是一个能搜刮什么好东西的地方,前一阵子辫子军过来,曾经有许多士兵来到这里白吃白喝,但是总归也是看出来老头这里实在是没有东西,后来也就不再过来,这让老头和自己的儿子放心不少,谁知道还没有安稳两天,前方又有消息,说是自己这边刚来的大帅和南边的一位老总打起来了!
用老头的心里话说,那就是“这位大帅这么大年纪,怎么不知道安稳呢,早晚要出事情。”
果然,没有过多久,就传来这位张大帅兵败的消息,然后就是乱兵冲向城内,不断的砸抢东西,但是却独独的漏下了自己的这家破店。
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小老头心中也有些得意,心想着自己的猜测果然很准,这才多久就应验啦?好像这位张大帅还没有过来呆足两个月的时间呢
后来,就是南边的那位亲老总打了过来,不过那位韩老总的士兵却是没有对城中的各户人家有任何的抢掠事情发生,这也让这位老头安心不少,同时也对那位韩老总有些好奇起来,听人家说这位韩老总可是爱民如子呢,就像故事里面的包青天一样。
但是毕竟是人老成jīng,老百姓自有老百姓自己的评判标准,虽说外面人是这样说的,但是老头却也没有太过于对那位韩老总放心,他长这么大岁数还没有看到不贪的官呢。
自己唯一的念头也就是给自己现在已经三十岁的儿子攒出个老婆本,等到钱够了就找街坊中的刘大嘴帮着自己的儿子看一个闺女,虽说对方要的媒婆礼有些重,但是对方却是比较靠谱的,而且对方的那张嘴很会说,一般不会欺骗别人。
正盘算这些,幻想着给自己儿子说个老婆的老头,却是没想到,自己的梦想很快就被显示打的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