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周家。
一脸大仇即将得报般快意的周玉柔正在家里开着白酒,旁边站着满眼纠结的周毅国。
“哥,你可别心软啊,再说了,这顶多整整他,又死不了。”周玉柔“嘣”地一声打开白酒瓶,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纸袋,袋子口露出白色的粉末。
“这可是我在电视上看到的,在酒里放安眠药,会睡得很死,哼,看到时候我不狠狠抽他!”周玉柔满脸笑意地舔了下牙,迫不及待要全倒进酒瓶里。
“小柔!”就在周玉柔倒了一半的时候,一直僵硬在旁边的周毅国突然出口喊住,劈手夺过了纸袋,眉间紧锁,“这酒里放那么多安眠药,会死人的!”
“不会!”周玉柔气得要夺回来,“我好不容易磨的,肖乃望他又不会全喝完,哥!都要离婚了你还要护着他?!昨天我说用安眠药整他,你不没反对吗!”
“我以为你是闹着玩!”
周毅国眼底闪烁了一下,抬手把白酒瓶里的酒倒掉,“你知不知道两杯白酒和五六片安定就可能死人,何况你放这么多,你这是犯罪,我这是护着你!”
“哼!”
周玉柔气得踹了下桌子,见桌上一瓶啤酒晃了晃,眼底突然一亮,惊喜道:“哥,那不用白酒用啤酒好了!不过......啤酒可能效果不好,再稍稍掺一点白酒吧,最后放上安眠药,会让他睡死又不会死人......”
......
另一边,肖乃望推着小车往回走,边走边想着周毅国明天终于和他离婚的事儿,心情好到连看镰钩似的月亮都觉得光辉灿烂,可想着想着......心底突然有点涌上一丝不好的预感。
不对,他怎么觉得......周毅国会这么主动地提出把离婚日子提前,是因为暗暗谋划了什么新阴谋呢。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肖乃望停下了脚步,站在巷子口,紧紧攥着小推车的木头把,视线淡淡地扫过眼前窄小的石子路。
其实就算有阴谋,他也不怎么怕,他更在意的......是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周毅国趁机反悔,不和他离婚。
“哟,小肖你回来了?我听你妹妹说你出去摆摊卖吃食了?咋样啊,能赚多少啊?”
肖乃望正思索着,一个响亮的打招呼声传了过来,他转头一看,发现是巷口第一家的刘大娘,正拧着衣服往院子里的绳子上挂。
这个刘大娘算是最先知道原身和周毅国结婚的人之一,当初原身和周毅国领了证后,酒席什么的都没摆,只被介绍给了几个邻居,要不是当时白酒厂正巧有两个小领导过来找周毅国谈事情,原身连周毅国的同事们都见不到几个。
当初原身还有点难过,现在他倒是希望谁都没见过了,那样的话周毅国应该也不至于为了面子这么拖着不肯离婚。
看着刘大娘那闪烁着对八卦强烈渴求的眼睛,以及略带些幸灾乐祸的笑脸,肖乃望脑海里突然一闪,眼睛亮了亮。
他之前咋没想到这一招!
立刻调整了表情,肖乃望对刘大娘非常真诚地笑了,“刘大娘,我这摊子......摆得还行吧,比我以前做老师赚得要多,还能养活我和宝宝。”
“啥?”刘大娘眼睛瞬间睁得溜圆,手里的衣服也不晾了,急匆匆地走到门口,“你这小摊儿比你当老师赚得还多?!”
她记得小柔之前说这小肖的摊子不挣钱啊,而且还天天不着家,连家里的家务活儿都不干了,气人着呢......
“嗯,我这摊子一天八-九块钱是有的,不过现在有点忙不过来,我想着要不要少卖点。”肖乃望依旧笑得一脸真诚又单纯。
“一天八-九块?!!!”
刘大娘是彻底震惊住了,手里的衣服“吧唧”一下掉在地上,又连忙拾起来,紧紧地盯着肖乃望,“你说的是一天净赚八-九块?!!”
老天,这一个月可就是二百多块接近三百啊!那不比那些干部赚的都多老多了?!!!
“嗯,差不多吧。”
肖乃望笑笑,他以前是不想露富,可现在不露一点还不行,何况他一天至少能净赚二十多,就算不露,以后也会被发现。
刘大娘快要傻住了,这,这和小柔那孩子说的可一点都不一样啊!
咽了口唾沫,刘大娘眼馋地看着肖乃望推着的小推车,“我听小柔说你卖的是炸土豆,这炸土豆咋能赚那么多钱啊。”
“因为我有祖传秘方。”肖乃望故作遮掩地扯了下盖着车子的布,又说,“而且这钱也不是好赚的,可累着呢,我这腰都忙得直不起来。”
“这赚钱哪有不累的,何况你这生意这么赚钱。”刘大娘见肖乃望遮掩,心里有点不高兴,又说,“不过不管你多累,这家务活都得干啊,你既然和毅国结婚了,就得先顾好家才行,小柔和小景都是孩子,你身为嫂子和爸,就得......”
见刘大娘开始巴拉巴拉地教训起他,肖乃望也不恼,就站在那儿听着,这个时间点正是各家得闲儿的时候,有不少人家开了门吃完了饭,开始坐在门口就着月光唠嗑。
瞥见和刘大娘有些不对付的赵大娘李大娘也出来了后,肖乃望不紧不慢地开口了,脸上带着浅淡的笑,“刘大娘,其实我不太同意你说的,我赚得比周毅国多得多,也都是男人,怎么就该我干家务,他就能大爷似的在那闲着呢,至于你说周玉柔是个孩子......她已经二十二了,早不是孩子了,何况就算我是嫂子,该照顾她,但我是个男人,也不合适去洗一个那么大的姑娘家的衣服吧?”
“这......”刘大娘突然哽住了,老脸有点挂不住。
“而且......”见有不少人开始停下唠嗑,竖着耳朵听他说话,肖乃望暗暗敛了下眼眸,说:“何况我们明天就要离婚了。”
离婚?!!!
这一句话就像一杯水泼进了油锅里一样,瞬间噼里啪啦地在巷子里炸开。
刘大娘也先是一怔,随即嗓门提高了八度,“什么离婚?!这离婚可不能乱说啊,这咋能离婚呢,你们不才结婚吗?!”
“刘大娘,我没乱说,周毅国昨天就说了,明天早上和我去办手续,当然了,这是我们一起商量好的。”
肖乃望抱起抓住他衣角的肖宝宝,亲了下肖宝宝的小脸蛋,说:“而且实话跟您说吧,周传景一直打骂我儿子,我儿子才两岁多,被他又骂又打又踹,我要是不离婚,我都不能保证我儿子会不会被打死,毕竟我也不可能一直半步不离我儿子。”
“爸爸......”听见周传景的名字,肖宝宝抱紧了肖乃望的脖子。
“宝宝乖,不怕。”想起之前的事情,肖乃望不由得真来了气,又说,“周毅国也知道他管不住他儿子,而且我早半个月前就和他说了离婚的事儿了,昨天我们终于达成一致,说好了明天去登记离婚。”
“小肖你这......”
刘大娘听着莫名觉得心里不舒服,这周毅国可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优秀得不得了,咋在这人嘴里就那么......那么让人觉得不对劲。
哽了半天,刘大娘不太高兴地说:“小肖,哪有人随随便便就离婚的,你这也太胡闹了,我得去和毅国这孩子说说,不能跟着你瞎胡闹。”
“小肖怎么就瞎胡闹了?”一直观战的赵大娘把手上的瓜子皮儿一撂,站起来靠着门框,“刘翠花你可拉倒吧,我见之前周家那姑娘和你一块碎嘴皮子说小肖不挣钱又不干家务的时候,你可没少骂小肖啊。”
“赵翠翠你少他娘的放屁!”
刘大娘脸皮一臊,拿着衣服指着对门的赵大娘,噼里啪啦就要开骂。
“你说话才是放屁。”赵大娘呸了一口,“说人坏话还想让别人不知道啊?谁让你俩当初说话不注意,我扫个门口还能听到你们嚼舌根!我记得你当时还说小肖这样的不能要,要给点教训离婚,咋,现在人家小肖想离,那个周毅国也同意离,你还不同意了?怎么,看人小肖赚钱了,不舍得人家的钱啊?”
赵大娘翻了个白眼,她本来就不喜欢周玉柔那姑娘,虽然平时里看着挺好的,但感觉就是刻薄,结果就让她听到她和那刘翠华嚼舌根,骂人家小肖不挣钱还不干家务,脸皮可真厚,二十多岁的大姑娘衣服还让男嫂子给洗。
“哟,刘翠华你这么反对,该不会有啥小算盘吧。”另一个看不惯刘翠花的李大娘也加入了战局,“怎么,就算你和周家关系好,但人家小肖赚钱和你可远着呢吧,咋了,想去扒油水啊。”
“你放屁!我撕烂你的嘴!”刘大娘气得脸胀红,捋了捋袖子就要上门干架。
“啧啧......”李大娘丝毫不惧,还不紧不慢地磕着西瓜子,“我听着刚刚老赵的意思,你们是才知道小肖挣钱了啊,那我倒要看看了,那周家要是知道了小肖这么能挣钱,会不会就反悔不离了......”
“......”
肖乃望站在原地有点尴尬,这效果算是达到了,但这□□味儿有点浓啊,大娘们吵起架来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插进去的。
看了周围几眼,见大家看热闹都看得起劲,肖乃望抱着肖宝宝抓紧离开了。
回到周家的时候,肖乃望刚进门,周毅国就迎了上来。
“小望,你回来了,我听着西边有点吵,怎么了,有人吵架?”
肖乃望没应声,随意看了客厅一眼,发现除了周传景,周玉柔和周毅国居然都没动筷,这待遇......还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有些人啊,挣了钱就狗眼看人低,摆什么架势......”
不等肖乃望走进客厅,周玉柔阴阳怪气的嘲讽传了过来。
“小望,小柔她不是......”
“行了。”肖乃望情绪半点不起伏地抱起肖宝宝,迈步走进客厅,他可懒得生气,不然早被这群极品气死了。
坐在餐桌旁边,肖乃望扫了眼桌上的菜,六菜一汤,有荤有素,倒还真丰盛。
周毅国在肖乃望旁边坐下,面上情绪很低,斟酌了片刻才开口:“小望,这是我们最后一顿团圆饭,我们......”
“行了,别说了,你们干等了那么久,不饿?”肖乃望拿起筷子,给肖宝宝夹了一块红绕肉和两片拌糖的西红柿,扫了眼周毅国:“你也赶紧吃,吃完好休息,明天早上早点去办事。”
“小望......”周毅国捏着手上的筷子,微微泛红的眼深深地盯着肖乃望,半晌后压着微哑的声音说:“你就一点儿不留恋这个家吗?”
肖乃望听了这话都想笑了,他留恋什么,留恋周传景对宝宝的肆意虐待殴打谩骂,还是留恋周玉柔祖宗似的对他动则辱骂,或者留恋周毅国的虚伪维护颠倒黑白,把周家人骂他都说成关心他的“才华”?!
呸,可别恶心他了。
肖乃望不理会周毅国,夹了点青菜吃了,旁边的周玉柔气狠狠地把筷子在红烧肉和炖鸡里面翻来翻去,他可不想吃周玉柔的口水。
见肖乃望不理他,周毅国眼底沉了沉,举起酒杯,声音有些压抑:“小望,我不管你怎么想,但我是真的很舍不得,我们夫夫一场,这最后一顿团圆饭......我们喝一杯吧,就当这份夫夫情分......在这酒里,结束了。”
肖乃望看了眼杯子里的冰啤酒,喉咙的确有点渴了,心想这一杯啤酒根本不会让人醉,也不会耽误明天的事儿,便抬手端了起来。
可刚放到嘴边,还没喝一口,肖乃望余光突然扫到周玉柔渗出幸灾乐祸的笑的眼神,顿时眼皮一跳。
再看向杯子里不那么澄清的酒液,肖乃望眼底顿了顿,不禁感觉有些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