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两个时辰,阿婆回来了。“我跟姚管家说好了,晚上你们在镇上的“春回”茶馆会面。有什么事你们去谈吧。”
“阿婆!”阿浦深情地唤了一声。分别在即,怎一个谢字了得。“阿婆,”他站起身,紧紧拥抱阿婆,“我有使命在身,不能在身边孝敬您和阿妈了。”
阿婆善解人意,道:“孩子,不要难过。去吧,gan你的大事去吧,我们能理解。你阿妈我会照顾的。”
阿浦向阿婆道别。
“等等。”阿婆叫住阿浦,“孩子,你过来。”她想起了什么,走到墙角,打开一口藤箱,从里面取出一个包裹,“这是阿琬留给你的物件,千万要带上,留个念想。”说着,她掀开包裹,里面露出一本书和一摞银元。
阿浦看那本书,发现那是阿琬和他一起读过的小说。
“这本书是出事那天晚上阿琬交给我的,她要我日后把它交给你。这十块银元是你被学校开除后,她省吃俭用节省的,说是要为你复学之事通融送礼用的。千万不要忘了琬儿啊!那钱是她不吃早餐,一分一分攒下的。她对你可是一万个好啊!以后你看到这些东西,就等于看到了阿琬那颗心,你就不会忘记她。”说着,阿婆把包裹递到阿浦手上。
阿浦听罢,鼻子发酸,有些哽咽。他拿起那书,深情地看了许久,她仿佛看到了阿琬,也看到了她那颗金子般的心。他把书揣在怀里,然后,从那一摞银元中取出一枚,道:“阿婆,一块就够了,余下的留给您和阿妈用吧。原谅我不能尽孝。等胜利到来的那一天,我一定回来,孝敬您和阿妈。”
“不要担心我和你阿妈,先生每月给我发工钱。那天晚上分别时,又给了我不少钱,吃饭不成问题,况且,你阿妈和我还能动弹,种地的力气还是有的。”阿婆很乐观。分别之际,她不愿让阿浦为她担忧。
阿浦毅然决然地走了,阿婆泪眼汪汪地跟在身后,目送他走出好远。
阿浦与姚管家顺利接洽,得到了敌人的布防情况:“镇上驻有一个中队的日军。另有一个连的伪军。全部伪军及一部分日军负责渡口的防务。其他日军负责乡公所的警戒。”
阿浦向分队长汇报敌防务情况。
“我们的任务是消灭渡口的日伪军,保证军需物资顺利通过小镇。如果乡公所的日军闻风而动,就会给渡口的歼灭战带来压力。”分队长听完阿浦的介绍,分析敌情道。
阿浦思索片刻,道:“从乡公所到渡口,跑步前进也需要半个时辰。渡口的战斗宜速战速决。不妨在敌人的必经之路设伏打援。”分队长听罢,点头称是。
战斗打响了。正如阿浦所预期的那样,渡口歼灭战打得干净利落,赶来增援的日军在中途遭到伏击,仓皇逃回。作战部队仅以轻重伤几人的微小代价,完成了护送军用物资通过敌封锁线的任务。
满载军用物资的船队浩浩荡荡驶过小镇,向根据地进发。
“你是不是要回家看看?”分队长见阿浦出了大力,关切地询问阿浦。
“嗯。”阿浦道。
“去吧。机会难得,下一次还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分队长鼓励他说。
阿浦喜出望外,向分队长深鞠一躬,飞也似的跑了。
同安堂,那座似丰碑一般伫里在他心中的建筑物,如今已不复存在。那经烟熏火爎后的残垣断壁,而今又多了些许岁月的尘封。他在绿柳街上伫立,久久不愿离去。
忽然,在一堆瓦砾中他发现一帧照片。照片是镶在镜框里的,虽经风霜侵袭,仍保存完好。他拾起镜框,拿在手中,仔细端详着。“多么熟悉的影像啊!”那是他曾经看过的父女俩唯一的合影。“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挂在堂屋里的那一幅。”
只见照片上先生坐着,阿琬站在阿爸的身后,甜蜜地微笑着。看到这影像,阿浦产生从未有过的亲切感。“是失去的才觉珍贵吗?”他问自己。在同安堂时,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他仔细咀嚼这种美好的感情,意识到这是一种真爱。他打开镜框,从里面抽出照片,从怀里拿出那本阿琬留给他的小说,小心翼翼地把照片夹进去。
对于眼前的景象,阿浦并不感到意外。匪兵们穷凶极恶,一把火烧了同安堂,不足为奇。他担心父女俩的安危。
他询问街坊四邻,乡亲们说火大概是在后半夜烧起来的。阿浦想,抢亲是在前半宿,后半夜着的火,想必是过了很久,匪兵们才再次返回同安堂烧的。“有足够时间逃生的。”阿浦如此想,便松了一口气。
他赶往渡口与队伍会合。在人群中他看到了阿娇,招呼道:“娇姐,你也来了。”
阿娇答道:“我们是来为伤员开展战地救护的。”
果然,阿浦看到阿娇身旁的简易手术台。原来,渡口这边战斗一结束,随即赶来的卫生队的同志立即在渡口旁组织战地医院,为伤员施行手术。侦察分队负责警戒,密切注意敌人动向。
伤员中有两人重伤,一个肩胛骨挂花需手术取出子弹,另一个左小腿中弹,击穿胫骨,也需要手术,两台手术同时进行。其余三人为轻伤,处置一下伤口即可。
此次行动的总指挥在分队长陪同下,找到阿浦和阿娇,对他们说:“部队准备去执行新的任务,带伤员行动很不方便,想要你们带领伤员在湖心岛上潜伏下来,过不了三五日,别的队伍就可来接应你们。”
分队长拿出一封信,交给阿浦,道:“这是附近村镇地下党组织的地址和接头暗号。如果有困难,请与他们联络。”分队长告诫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你们要照顾好伤员,保证他们的安全。万一发生不测,你们要妥善处置;如果不能及时接应,你们要做好长期潜伏的准备。祝你们顺利!”
阿浦和阿娇接受任务。队伍乘船驶向湖口,他们把阿浦、阿娇和伤员们送上湖心岛,然后离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