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村子里去看看吧,权当下乡考察了。”鲁风建议道。
“我也很久没下到农村了。”江浩应到。
四人一起向村中走去。所到之处,新农村建设的成果,令他们倍感振奋,但同时清醒的意识到,农村一穷二白的面貌依然没有从根本上得到改变。
他们在一片稻田旁止步,鲁风语气沉重的说:“建国快十年了,农民的生活为什么没有得到根本改善?我们这些执政者是不是该好好反思,想方设法发展经济才是啊。”鲁风沉痛的说。
他的话令江浩心情沉重,在他治下的塘头村眼前是这般模样,他难辞其咎。而鲁风的本意并没有批评他的意思,他指的不是塘头村一地,而是说整个苏南农村都是如此。
两个男人的感慨,勾起女人们的温情回忆。二十年前,当他们还是学生的时候,两个男孩子就表现出以天下为己任的非凡志向。
那时阿琬就很崇拜他们,她视鲁风为精神寄托,视阿浦为情感寄托,“他们都怀有改天换地、改造中国的宏大理想和志愿。那是怎样的青春岁月啊!可看似美好的这一切,践行起来并不容易。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阿琬心下想。
如今二十年过去了,他们中的大多数已功成名就,仍坚守心中理想,而阿琬却在苦难的漩涡中挣扎,渐渐泯灭锐气,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几十年都不曾改变什么,慢慢地,理想从她的指缝间滑落。
他们记得最后一次相聚是在二十年前,抗战爆发前的仲春时节,他们相约于仙子湖畔,和乡亲们共赏新春庙会,看春天到来万物复苏的迷人景象,他们畅想未来,谈人生谈理想谈爱情,抒发为民族解放事业贡献青春和力量的万丈豪情。
这一切仿佛就在昨天,历历在目。二十年弹指一挥间,而今摆在阿琬面前的世界何其现实和残酷,她意识到,她并不能改变什么,而她自己却让时间和生活改变得面目全非。
他们感叹于眼前的重逢,发出人生何处不相逢的感慨,但同时感受到此次重逢的沉重,“二十年仅等来一次见面,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这样的相见未免太艰难太沉重了。”
他们在感慨人生无常的同时,为阿琬坎坷多舛的命运一掬同情之泪。
当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两对小情侣,如今只有一对梦圆于心,“人生的分分合合、聚合离散,是多么的飘忽不定啊!爱情也是如此,不要以为有良好的初衷和愿望,结果就一定会好,那未免太天真太一相情愿了,还要看老天是否成全。”他们心下想。
“让我们唱一首歌作为我们二十年后重逢的见证吧。”伙伴们于沉思中听到鲁风的建议。
“唱什么呢?”阿琬被这浪漫的建议所感染,眼含泪水响应道。
“就唱李舒同先生的‘长亭外古道边’吧,那是我们过去经常唱的歌曲。”鲁风道。说着自己先哼唱起来。
大家忙跟着唱起来: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唱罢,感觉仍不尽兴,提议再唱一首,大家不约而同想到《长城谣》,又一同唱道:
万里长城,万里长,长城外面是故乡
高梁肥,大豆香,遍地黄金少灾殃
自从大难平地起,jianyin掳掠苦难当
苦难当,奔他方,骨肉流散父母丧,
没齿难忘仇和恨,日夜只想回故乡
大家拼命打回去,哪怕贼掳逞豪强
万里长城,万里长,长城外面是故乡
十万万同胞心一条,新的长城万里长
唱罢,他们陷入沉默,一同注视远方,憧憬着未来。
......
再说阿根,此时正在家中接待简玉鑫来访。
“我是向你们辞行的,阿琬她人呢?”简玉鑫对阿根说,不见阿琬在家,忙问道。
“她城里来朋友了,她去迎接了。”阿根道,“你要出远门吗?是开会还是私事儿?”他不明就里,问道。
“哦,是这么回事儿,我最近感觉身体每况愈下,几次昏倒在大队部。我去城里看过医生了,医生给我进行全面检查,说我战争年代留下的伤正在严重侵蚀我的健康,要我必须停止工作去休养。我找到县里,把诊断书拿给领导看,领导批准我休养的请求。我已联系好城里的干休所,要做长期疗养。我不得不离开工作多年的塘头村,不得不离开共事多年的乡亲们,我舍不得你们,舍不得你和阿琬、阿荣两口子和全村的老少爷们和婆姨大娘们。这里的工作就交给你了。”说着,他哽咽一声,登时就说不出话了。
“你要病休,不在塘头村工作了?”阿根探寻道。
“是的,来向你们告别。”简玉鑫道。
“怎么能说走就走!你留恋乡亲们,乡亲们也留恋你,怎么说也得让乡亲们送送你。”阿根道,“是哪里的干休所?”他问道。
“不用了,不要惊动乡亲们,我还会回来看你们的。”简玉鑫依依不舍道,“哦,组织上为我联系了济南的干休所,离这很远的,怕是今后不容易见面了。”他心情沉重道。
正说着话,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是阿琬和她的朋友们回来了。正好,你亲自跟她辞行吧。”阿根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