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一众行业巨佬们聚集的地点选在旧金山的一家市政礼堂中。
随着夜幕的降临, 礼堂周围的安全工作已经布施完备，保安警员们守卫在各自的岗位标牌旁，入口处延伸出一道猩红色的入幕毯, 有专员正在一一核对受邀者的邀请函。
这还是渝昔来到这里后第一次出席这么大的线场合，不免有些新奇。
裴喻洲看少年的眼睛玻璃珠似的转来转去，还以为他紧张, 于是凑近了些跟他小声道：“这礼堂原本是一座非常有名的室内舞台, 曾经有多艺术家在这里开过演唱会，后来还有一届的政事会议在这里举办过。以比起他的展会，这里的建筑就显得庄重华丽得多, 看得出来他们准备得挺用心的……”
男人低沉磁的声音在说到尾音时拉长且隐没了去, 使得这话听起来意味深长的。说得隐晦, 不过渝昔听懂了。
这并不是正式的科技交流展，而是举办了个听起来就不太庄重的酒会, 更像是交朋友、认识人余顺便谈谈生意的，像是并不把火遍全球的future放在眼里一般。但却布置了这样富丽堂皇的排场，又不是开办什么国际的大会或者重要的颁奖仪式, 实际上还是起到的震慑力作用比较大, 说白了就是先来个马威。
毕竟在近的政局上他们棋差一着让全世界人一起吃了个大瓜, 在现实中他们怎么也要撑出个大气的排场, 好让他们道自己的实力依旧不容小觑。
渝昔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沉吟片刻开口道：“里面会有吃的吗？”
裴喻洲：“……”
说罢, 渝昔便从笔挺的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裤的裤兜里……掏出零散的一叠抽纸，慷慨地分了裴喻洲几张，眼神十分真诚地告诉裴喻洲吃完东西要注意形象，殊不根本不会有人准备在这种机遇遍地的场合里品尝美食。
裴喻洲失笑，果然future会紧张什么的根本不存在。接过他那皱巴巴的大爷式碎纸巾, 裴喻洲带着少年入了场。
他们入场得算是晚了，于是这对俊美的东方面孔一出现时，那些一早到场遍寻满地的人们立刻将目光锁定在了他们二人身上，或明目张胆，或隐晦打量。
尤是费了一番工夫布置了整个流程的主办方巴尔默。他端举着一杯名贵的红酒，站在远处眯着眼睛打量这一对入场者。
他倒是与裴喻洲有过几面缘，上一次会面，他也仅仅只是把人看作晋升极快的潜在威胁。而如今见，神洲已经名声鹊起到没有人敢忽视了。
那么裴喻洲身边的就是……
future……？
笑话。
巴尔默在内心摇头哂笑，如果这么年轻英俊的孩子是future的话他宁愿把头摘来给人当球踢。
受邀的华人团队并不止神洲一家，或许future想要压轴出场，与裴喻洲分开来走了也不一定。
那清雅俊秀的少年自进场后就目标明确地直奔甜品区，伸出来的一截腕子在室内豪华的大灯白得几乎晃眼，上面还戴了一支名贵的伯爵表。如果不是他道中国人本就长得显嫩，裴喻洲已经是往成熟稳重里打扮的话，他一定会认为这人是裴喻洲的儿子！
大堂内放着舒缓的音乐，宴会才刚刚开始，众人的交谈还只停留在问好寒暄上。裴喻洲趁此空隙正好带着会前只吃了一点小面包垫肚子的渝昔向食物进，眼中带着一点无可奈藏不住的宠溺意味。
人一黑一白，默契十足，不料这一幕落在暗中观察的众人眼里却是——懂了，男伴！
这种大型的酒会，有人带女伴来也不奇怪。这更像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可以无形增加你的气势谈判中的底气，还能让人更容易凸显出魅力来。男伴虽然是少见……不过国外开放的氛围让他们也见怪不怪了。但这也太不庄重了，众人心里暗自评判一番，一时间猜想不断。
然而左等右等也等不到传说中的future出现，难道实今天future并不出席吗？他们听到的透露出来的风声并不属实？可为了抢这一张邀请函，一些影响力小一点的企业可是削尖了脑袋挤进来的！
终于有人沉不住气了，专研人工智能无人驾驶领域的大企业ceo马斯克端着一杯香槟走近他们，一番礼节的问好后他便开门见山地问道：“恕我冒昧，请问future先生是准备来一个惊艳的压轴亮相吗？我是说……他今晚会来的对吧？”
空气都仿佛凝滞了一瞬，有人依旧干着自己的事情，碰杯谈笑风生并未停歇，不过实则有人都竖起了一只耳朵，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一角。
出乎意料的是，回答他的却是一道清润如击石流水般的少年声线。
“当然了。”那个站在裴喻洲身侧的俊秀少年正端着一碟巧克力布朗尼，彬彬有礼地朝他道：“晚上好，先生。”
马斯克的眼神有一瞬间的空茫：“……”
见鬼。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作为“陪衬”的漂亮男孩要这样越俎代庖地接过话题，并且神洲的掌权者也没有露出一点不愉快的神色。难道这位小先生不明白身为一个晚宴男伴只要安静地当个花瓶就可以了吗？
这让他感到有些被冒犯，不过为了保持体面，马斯克并没有表现出生气，只用言语想要支开他：“这位先生，看得出你对美食有着高的鉴赏能力，可否请你为我拿一碟蛋糕来呢？我想你不会介意我裴先生单独交谈一会吧？”
明明大厅里有服务人员在不停走动，却偏偏支使一位受邀者去做，马斯克承认，他的确在故意轻慢这位年轻人。
不料还不等渝昔表态，裴喻洲竟是先不高兴了，他大方地伸手揽住少年的肩膀，笑意浅淡气势压人：“先生，你是个聪明人。你猜得对，future他确实来了……”
还不待人露出惊喜期待的神色，众人的心高高吊起，就听见他紧接着说：“你说这事巧不巧，他就站在你的眼前。”
……
靠得近的一位小提琴手慌乱都拉错了一个音，随后她赶紧装作无事生般地换了另一首轻柔的曲子，才让现场的气氛也突然活过来一般。
大堂内的他人也都不装了，哄笑着渐渐朝他们走近，形成一个圆形的包围圈。
“嘿，这个玩笑可一点也不好笑。既然future到场了就不要躲藏了，快喊他出来吧，我们会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他的。”
“如果他也喜欢的话，我愿意将整个后厨的蛋糕都让他打包带走。朋友，你道我真的用心准备了这次聚会，该不会还不能见一future的庐山真面目吧？”巴尔默率先走前一步道。
被众人围观渝昔终于不好意思还捏着他那碟恋恋不舍的蛋糕了，他把蛋糕放在一旁的托盘上，无奈地笑道：“感谢您的邀请，这里的布朗尼确实合我的口味。”
“诸位晚上好，”被各界英才环绕着的这位少年毫不露怯，他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接受有人的目光洗礼，他一扬手，仿佛生来就是主角：“荣幸与大家见面，我是future。”
这子他们的笑容真的维持不住了，有些站在后排的人表情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惊悚！
……excuse me
有人在用毕生素养来抑制住自己想要脱口而出的不雅词。
上帝啊！如果他不是在做梦的话，为什么那个传奇般的神秘人物future会是面前这个看起来就像是个未成年的小子？！说实话，他真的像自己那正在读初中的小女儿暗恋着的校草！
巴尔默尴尬极了，他只能说一个干巴巴的玩笑来缓一气氛：“……噢，抱歉。但我还是得说，如果你去酒吧的话，那么酒保一定不会愿意卖给你酒的。以才让我有些难以接受，希望你不会介意。”
渝昔莞尔，举起一杯香槟与他碰杯：“在这里总不会还要我出示身份证吧？我誓我确实是个成年人了。”
众人大笑，在几个玩笑，现场的氛围终于回暖了许多。
“好了诸位，大家不会真的只是想道我长什么样子吧？”渝昔说：“我想各位会愿意听我说句的对吗？”
重头戏来了！
众人皆是一个精神抖擞，自觉让出了一条通道，让少年得以走上台去。
渝昔将手中的香槟自然地递到裴喻洲手中，后者忍住了没有笑。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渝昔刚刚只是让嘴唇沾了沾酒液，实则一口没喝。
给他递过酒杯时满眼写着：我喝了，我装的.jpg
他的酒量实好，但却不爱洋酒的风味，除非像是前自己给他调酒那样调得酸酸甜甜的，这人才喜欢。这偶尔冒出的稚气举动总能奇怪地在裴喻洲心里戳一个窝，但这潇洒向前的背影却能顷刻引来有人的注视，不会让任人轻视他。
他一步步往上走，在展台中央站定，裴喻洲莫名地在心底腾升出一股与有荣焉的亢奋感。
这是一个足以容纳七千人的大礼堂，在场的人粗略一计足有二三百人。他们隔着人群，遥遥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是的，他们可没有忘记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打破资本的上位圈，就照着目前另辟蹊径的趋势，彻底将被垄断的阶层撕开一道口子，杀出一条生天路来。
在场的人皆挂满笑脸，但谁也不道他们心中潜藏着多大的野心。没有绝对的安全，但有相对的利益。而这条贼船的船票，就future这个头号ip给出。
渝昔清了清嗓子，说道：“想必各位应该或多或少都对‘惊鸿’有好奇吧。”
止是有点，他们简直想魂穿future的那颗脑子把一切了解得明明白白的，普天，有谁不想道？
有人打趣道：“嘿，兄弟，你这也太拉仇恨值了！你道吗，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抢到一台惊鸿！”
谁台上的少年清朗一笑，大方道：“如果你愿意留联系方式的话，我可以直接送你一台。”
这话一出，就已经让许多人呼吸急促，恨不能现场找来纸笔也留自己的联系方式了。
“但实在大家眼里神秘的惊鸿也并没有那么不可思议，如果它是不科学的，那它根本就不会被我们制造出来，它也只是一个为人用的工具而已。”
渝昔云淡风轻地说出惊世骇俗的一番话，将有人的心悬到嗓子眼，因为他看起来一刻就要说出惊鸿的核心关键在了。
然而他确实讲了，就像真的是来参加一个全球科技交流会那样将产品的各个关键一一阐述，但——他用的他还是他该死的那一贯的future式演讲风格！
拟真感怎么实现的，想办法增强代入感真实感而已。
真实度怎么还原的，就是还原了而已。
交互感是怎么做到这么巅峰的水平的，就是交互了一而已。
难以置信的时延刷新率怎么达到的，简单……就是你们的技术水平比较低而已。
而 已。
假如在此前有人告诉他们，会有个彬彬有礼的年轻人随便讲一段话，能把人活活气死，他们肯定不会相信。现在，他们信了。
以你这个而已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你倒是说呀！没有什么比一个轰动世界的财富密码摊开在你面前但是你还是看不懂要来得抓狂了。
就在有人憋气憋得脸快成了猪肝色时，渝昔话锋一转：“就像我说的，我们现在制造的一切机器，它都还只停留在普通的被利用的水平而已。还未有一个机器，就像惊鸿的交互水平那样，与人类的灵魂也进行一个交互。”
“我们现在有的创造水平都围绕在‘躯体’上，而新的时代要来了。”
众人不自觉地屏息，实这个“新时代”是谁闯破的已经不言而喻，但既然新世界的大门已经撞开了，即使做不了那个第一人，可怎么也会想要分一杯羹。
“我用工具，工具被我用。我在玩游戏，我沉浸在游戏的虚拟世界中……那么为什么，游戏不能沉浸于我呢？为什么要我去交互游戏，而不能游戏来交互我呢？”
“我想，人类是时候探索更高维度的灵魂上的互动了。”
礼堂内鸦雀无声，空气都仿佛凝结住了。直到半分钟后才有人从他这段极为狂妄的话语中回过神来，莫名气弱地问：“你说的……是脑机接口领域吗？”
那不天高地厚的少年居然还笑眯眯地嗯哼了一声。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人……真是不道该说他什么好了。前网上人们说的神洲future是大的疯批头子这话一点也没说错！
这是他们想不想的问题吗？这是能不能的问题好吗！
在ai无人驾驶领域搞研搞了许久的马斯克忍不住出一声嗤笑：“先生，你是在开玩笑吗？还是真的以为自己无不能了？”
“你可道，脑机接口这个课题，全世界那么多精英在上面耗死了多少脑细胞，而前的报道也说，脑机接口已经步入‘技术爆期’……然后呢？说句刻薄的话，爆出了什么来呢？”
现场沉默了。
全世界多少家巨型企业往里投了数不清的真金白银，每一次风投都忍不住豪赌一把，但换来的连本也回不了，说不挫败那是不可能的。
但他们冤大头都做了那么多回了，但凡今天future能把话说得令人失望一点，或许他们都会更有意向参加。
因为这才是正常的！
好比有人患了重病求了许多名医都不见好转，现在的愿望就只是尽可能的延长寿命而已，结果有人突然跳出来说他能把人治好，甚至让他能跑能跳比一般人还要健康！
闹呢……怎么看怎么像骗钱的莆田系医院。
联合过往的一件件好事算起来，每逢有啥好事，这该死的future就往自己国家里搬，还要演戏来一波欲拒还迎，让他们白白凑脸上去挨打！现在又这么口出狂言，他们更加笃定，这future一定是觉得他们人傻钱多来骗钱的啊啊啊！骗完了拿回去自己国家搞建设，一颗心真是黑透了！
渝昔也无奈，那还要他怎么说，难道要告诉有人他来自未来？他确信这样说完后，future耍人玩这个词绝对会锁死。
“嘿，朋友们，不要激动。”渝昔无奈地摊开手：“不道你们可曾听说过中国的一句古话‘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感谢大家的招待，到别人的家里做客，怎么好意思空手来呢？”
这话是什么意思？！future他终于愿意把合作的机会也伸向海外了吗？！原本忿忿不平的众人瞬间表情像被按了暂停键，就像被渝昔施了戏法一般，堪称变脸，裴喻洲都差点没忍住露出笑来。
“如果真的要研出达到你说的那个程度，从零到有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了。而且这片领域宽广浩瀚，你打算具体往哪个方面挖掘呢？”有人急急地追问。
这个问到了点子上，渝昔看着他，说道：“影视。”
突然被cue到专业领域的施密特昂起了头。
他是浪潮公司——m国一家极顶尖的制片公司，的首席执行官。
实他们公司future大闯特闯的领域可以说是没什么交集，但惊鸿的惊艳亮相给他们敲响了警钟。一种前未有的观影体验，一块完整的大肥肉，现在直接被神洲一家独大了。
就算是碰运气也好，他也要来一睹future的真容，或许也能为他们接来的战略提供一点思路。可不管露不露面，future果然还是那个让人永远也猜不透心思的人，或许……这次有机会拿future的第一次海外合作。
至于他人，他们今晚受到的冲击实在是太多以至于听到影视这个回答后表情已经木了。现在这个领域完成了打字，控制机械臂，尝试让瘫痪的动物重获行走能力等等，中的偶然出错率且不说，这人居然想要一上来就尝试影视，而且还要输入剧本那样的高难度内容……
但他可不是信口胡说的。人类总是学玩乐的东西学得快，以轻娱乐方面入手是易被人解且传播速度想的。不然即使做出来一堆晦涩难懂的东西，上一个热搜，一群人夸夸，然后半天过去热度就降了，根本不会有人仔细看，更遑论深入人心。想要让人去尝试一个从未接触过的领域，只有娱乐是容易办到的。
要想迅速展一个新事物，第一步它得被人熟。否则科技踏出的第一步，享受成果的只有科学家，而不是全人类。
“在惊鸿售，我在浏览观测外界反馈的时候，曾经看到过一种声音，那是一个没能赶上新潮流列车的群体。”
“有人在感叹惊鸿的真实感时，在有些人的世界他感受不出来有不同。有人惊讶立体犹如生在耳畔的音效的时候，有些人的世界是安静的。”
少年就像一颗星星，映照在几米外的裴喻洲的眼中，正肆意地散着光芒。
“他们就好像被时代抛弃一样，被隔绝在了狂欢外。不觉得太不公平了吗？”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有人继续问：“愿望总归是好的，但能不能实现还得另说。不能考虑他形式吗？这么复杂的东西，要怎么确保全球人们都能对接上呢，中国不是也有句俗语叫‘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吗？”
“没有什么比一个故事更跌宕起伏、引人入胜了，可以给猴子的大脑皮层植入电极，但总不能对全球人民也这样做吧？也没有什么比一个五感有缺失的人更加专注地想要了解世界了，这种强烈的信念，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那么凭空捏造还是还是难打造出这传说中的空中楼阁不是吗，要以什么为媒介呢？”
少年一怔，随即笑着看向台的一个方向，众人追随他的目光而去，凝聚到另一个男人身上。
裴喻洲也笑起来：“惊鸿，不就是好的载体吗？”
众人：“！！！”
他们竟然舍得拿出惊鸿来折腾！难道不怕在合作过程中被勘破奥秘吗？！怀揣着各种各样的心思，就连原本心如磐石般沉稳的人也不免有一丝动摇了。
想吞掉那个让他们恨得牙痒的future吗？谁会不想。
站在远处的位企业家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兄，你也道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吧？”
“是的，这简直闻未闻。而且与他们合作的话，我可不确定会不会被坑得吞掉骨头……”这名企业家曾经参与了有关于future的一场舆论引导中，打脸后一直被嘲到现在，他实在是怕了。
“确实，那可是future。”那人说：“那么你不打算尝试一加入这次合作机会吗？”
对方又突然哑然，半晌出声：“但……那可是future。”
……
贼船的船票，他们给出了。蛋糕，也准备好了。
高端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这场博弈，孰胜孰负还真不太好定夺。
渝昔裴喻洲对视一眼，人的眼中是如出一辙的涌动着的火焰，像是黑暗里的一颗火星，又像是长夜终于迎来的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