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首页

大文学移动版

m.dwxdwx.com

22、第 22 章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黄公公感觉情况不对, 讪笑道:“是老奴没有管好宫门, 陛下息怒!”

“陆炳呢?”虞璁冷冷道:“把陆大人叫过来!”

“回皇上,陆大人刚回来,还在偏殿里登记名簿呢。”黄锦道。

诶?还真回来了?

虞璁愣了下, 又板着脸道:“陆大人与朕有手足之情,何须登记, 往后都别拿这种小事烦他。”

黄公公忙不迭应了一声,眼瞅着皇上还在打量着那个清秀的男子, 忙不迭告了声退, 小跑着就出了寝殿,去把陆大人唤过来。

公公在皇上身边呆久了,自然懂其中的弯弯绕绕。

皇上虽然生气, 可一没发落自己和张大人, 二来也没唤人把那男宠给赶出去,明摆着就是不动声色的纳下了。

黄锦走的颇快, 身后还有一溜小太监屁颠屁颠的跟着。

他想不明白的是, 皇上若真有心玩男宠便罢了,但是这时候把陆大人叫过去干什么?

难道皇上没有龙阳之好,是想把他赐给陆大人?

这头的黄公公和大小宫人一走,寝殿里便又安静了下来。

虞璁绕着那跪着的男人走了两圈,看着他长长的纱袍后摆, 还有那半透明质地的纱衣下若隐若现的肌肤,忽然开口道:“站起来。”

那身长玉立的男人缓缓站了起来,他比自己略矮几分, 但也颇有几分纤细又明润的感觉。

嚯,这货比我皮肤还好,屁股都比我翘?

虞璁又绕着他缓缓踱了两圈步,不紧不慢的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鹤奴。”那男子垂下长睫,轻声道。

张璁这如意算盘打的溜啊。

他这是花了重金买通了黄公公,愣是给我塞了个枕边人。

后妃们没法再生出皇子来,自己也不可能再和哪个女人行房,他就一拍脑袋挑了这么个清纯小可爱塞了进来?

陆炳提着食盒匆匆走了进来,还没来得及行礼请安,就瞥见了皇上站在一个白衣男宠身边,正一脸狐疑的打量着他。

这……这种时候为什么要叫他过来?

“阿彷?”虞璁眼睛一亮,扭头笑眯眯道:“你终于回来了?”

陆炳又打量了一眼那低眉顺眼的男宠,沉默着行了一个礼,缓缓开口道:“参见陛下。”

他风雨兼程的在京城内外忙活了大半个月,连着几日都没有睡,在书房里清点材料和账簿。

如今一进寝宫看见这秀丽的男人站在他的身侧,心里竟突然有些难受。

也不知道在难受什么。

虞璁像是压根没感觉到哪不对劲,径自忽略了那个站着的男人,几步走到了陆炳的身侧,笑着道:“怎么还提了个食盒过来?”

陆炳见那男宠还没走,却又不好意思出口让他回避,只低低道:“臣在回来的时候,去便宜坊里打包了半只鸭子,还带了一瓶红梅酒回来。”

虞璁一看这时辰,确实有些饿,摆摆手道:“鹤奴,你先去西暖阁里呆着,没有朕的吩咐,不许随意走动。”

鹤奴乖巧的应了一声,慢悠悠的拖着纱衣就这么走了出去。

皇上也任由他如此行去,连件外袍都没给他披上。

陆炳不动声色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神情明显放松了许多。

两人重新回到之前的长驻的芙蓉榻旁,陆炳洗净了手,替他摆好酒盏饭食,又把一盘鸭子取了出来,面饼上还冒着热气。

外面刮着大风,他回来的时候,是把这食盒掩在披风之下,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来的。

虞璁依旧任由他替自己包好烤鸭,撑着下巴慢悠悠道:“张璁今儿给朕的寝宫里,塞了个男人。”

陆炳动作一顿,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为他斟满琉璃杯。

虞璁接过杯子,轻抿了一口,一咂嘴便感觉梅花香气扑鼻而来。

这才是良辰美景佳人啊。

窗外寒风呼啸,室内香炉袅袅。

就连烤鸭都油肥皮脆,配上黄瓜条味道两相得宜。

“阿彷,”他露出茫然又无辜的神情,缓缓开口道:“你说这塞女人,朕知道是个什么意思——可是为什么会给朕塞个男人呢?”

“这男人放在寝殿里,是做什么的?”

陆炳这回绷不住了,心里痛骂了那无事生非的张大人一句,只僵硬道:“陛下,这酒似乎有些凉了,要不……臣替您去温一下?”

“哟呵?”虞璁的眼睛里露出浅浅的笑意:“陆大人这是,明显知道些什么呀。”

皇帝大人之所以第一反应叫陆大人过来,就是为了这一出。

说他恶趣味也好,坏心眼也好,偏生就喜欢这样看陆炳这样窘迫的神情。

陆炳沉着下来,松烟入墨的眉目便带了几分清冷的味道。

他越是如此,虞璁便越想捉弄他。

“陛下……”陆炳无奈的放下那新包好的烤鸭卷,慢慢道:“张大人估计是怕您寂寞,给您送了个娈童过来。”

从前陛下还是世子的时候,府里上下规矩严明,断然不可能让他接触这些东西。

可在这京中,养个禁脔再稀松平常不过。

皇上对这些事情的懵懂,让他有些慌乱。

“娈童?”虞璁慢慢的咀嚼着这句话,又捻了烤鸭卷,边吃边问道:“难道男人之间,也可以同眷侣般耳鬓厮磨?”

陆炳垂下眸子,再度在心里痛骂张大人一万遍。

“嗯?”虞璁看着他眼中的慌乱,颇有些兴致盎然。

“确实如此。”陆炳简直是咬着牙慢慢道:“从前太/祖禁令森严,严禁官员狎妓,京中便慢慢滋长了如此的风气,玩娈童又或者包养戏子,不胜枚举。”

“玩?”虞璁好奇道:“怎么玩?”

陆大人这辈子经手了无数的血案,自诩也是入定般难动神色。

如今皇上这么一问,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怎么玩?

这我该怎么说?

“陛下,臣不太清楚详细,若是好奇,也可以问问徐侍郎。”

虞璁没想到他会突然拉徐阶出来顶包,忍不住噗嗤一笑,摆摆手道:“算啦。”

梅花酒本身度数颇高,可酒味都被花香掩去,味道甜美如果酒。

皇上并不知道这玩意儿的厉害,趁着兴致喝了好几盏,无知无觉的便醉了。

人在醉意朦胧的时候,往往以为自己清醒的很。

这寝殿里原本就热烘烘的,虞璁喝到兴头上直接脱了外袍,又觉着头上绷的难受,索性随手拔了那根象牙簪,却不见头发披散下来。

陆炳意识到皇上这是喝多了,又怕他乱动,只好擦净手靠前去,小心的帮他把发髻解开。

虞璁原本半醉时就浑身没力气,此刻陆炳一靠过来,自己便索性窝他怀里,任由他把繁琐的发髻玉冠悉数解开,及腰长发如瀑披落,更衬的凤眼弯弯,脸颊微酡。

他一笑起来,竟如少年时一模一样,神情天真而又温柔,让人不忍心推开。

“我小的时候,你唤我什么来着?”

陆炳半抱着他,还在把散乱的长发悉数规整好,只轻声唤道:“熙儿。”

虞璁这时候半醉半醒,心里还讶异了下。

居然跟自己现世里的小名一样,也算是巧了。

他玩着自己的发梢,懒散道:“好热,你带我去洗澡吧。”

陆炳眉头一跳,沉声道:“臣去唤宫人伺候陛下。”

“怎么,你不乐意伺候朕?”虞璁扭头一瞥,抬手掐了掐他的脸:“阿彷你胆子大了啊。”

陆炳叹了口气,心想皇上是真的醉了,只好让他圈住自己肩膀,半扶半抱的把他支了起来,往侧殿里带。

宫女们听见动静,又瞥见陆大人的脸色,忙不迭的倒水洒花瓣。

虞璁任由他帮自己脱了衣袍,在搀扶下跨入水中。

被温暖包裹的那一刻,他舒服的长长叹了一口气,躺靠在桶侧的靠枕上,任由长发如莲花般绽开。

“你们都出去。”他看了眼那些宫女,本能地驱赶道:“朕一个人洗。”

陆炳放心不下他,只温声道:“陛下,醉后不适合久泡,稍微擦洗下便出来吧。”

这醉酒之人一旦泡热水澡,不仅不能解酒,还大概率加重醉意。

问题是虞璁是皇上,他哪怕现在喝多了要砍张璁的脑袋,都不一定有人敢拦着。

虞璁不甚清明的眨了眨凤眼,爪子开始不老实的摸陆炳的脖子。

他的皮肤光滑而又温热,手感相当不错。

陆炳见四下无人,皇上又不听劝,只好无奈的低低唤道:“熙儿。”

“嗯哼?”虞璁淡笑道:“我就不出来。”

雾气一蒸腾,他越发昏昏沉沉的。

在云烟雾霭之中,陆炳的面庞说不出来的好看。

他正俯下身来,像是想要把自己扶起来。

虞璁困倦中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垂眸就亲了过去。

他的唇温热柔软,哪怕仅浅浅一吻,都带着梅花的甜香味。

陆炳一怔,又怕松开他便滑落到水底,只得抱紧他。

可虞璁亲完之后,一歪头靠在他的臂弯上,竟像个孩子般就这么酣甜睡去。

刚才嘴唇上的温热感受,竟然还依稀有些余温。

陆炳轻巧的把他抱出水中,又仔细着擦干了他的湿漉漉的头发与身子,面上依旧无波无澜。

可心里却早已波涛迭宕,情绪复杂的连自己都看不清楚。

他亲吻自己的时候,脸上依旧是那样浅浅的笑意。

连小虎牙都微微露了出来。

昏睡着的皇上被抱到了软榻上,还盖好了被子。

万一之后宿醉呕吐,无人照顾怎么办?

陆炳临走前微皱眉头,困意也渐渐涌了上来。

其实他也喝了些酒,不然也不会如此纵容他胡闹。

他坐在床尾的地上,半靠着睡榻,最后看了他一眼。

要乖啊。

锦衣卫大人双眼一合,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虞璁再醒来的时候,身边空空荡荡,只是脑子有点昏沉。

“黄公公!”

黄锦忙赶着进了内殿,小心道:“陛下有何吩咐?”

“昨儿……昨儿发生什么来着?”他茫然问道。

怎么一觉睡醒,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2-

“昨儿张大人给您送了伴儿,后来被您遣去西暖阁了。”黄锦谨慎道:“昨晚陆大人提着食盒过来,今早寅时不到便离开了。”

虞璁嗯了一声,隐隐约约的想起来了一丢丢。

好像是自己拿鹤奴的事儿跟他开玩笑来着,后来一起吃了半只鸭子,就洗洗睡了?

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被忘掉了……算了管他呢。

皇帝大人一挥袖子,慢悠悠道:“上早茶。”

从前这宫里的早膳,是全然北方口味的东西。

烙饼小粥配几个菜,可能还有馒头之类的。

但是皇上毕竟是皇上,他吩咐啥,下头哪有敢怠慢的。

虞璁虽然在大事儿上不计较,但口味三天两头的换。

他喝的茶虽都是国库里囤着的,但一个月换三十种不重样,每天都图个新鲜。

早茶从流沙包水晶饺,到阳春面小馄饨,也是换着花样想菜谱。

吃饱喝足之后,皇上想了想道:“今儿不用上朝?”

“今天是休沐,另外再过几天便是除夕了,得休息二十天呢。”

“往后别给我宫里随便塞人了,朕不喜欢这个。”虞璁轻描淡写道:“黄公公这些年也不容易,要不过年时也休息几天?”

黄锦心里惶恐的应了一声,作揖道:“老奴同陛下自湖北来,在京城的院子也只是个落脚之所而已,能新年时陪着皇上,自然是老奴的服气。”

虞璁嗯了一声,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又问道:“那个鹤奴,如今还呆在西暖阁里呢?”

“老奴没敢让任何人同他接触,还拘着呢。”黄锦忙不迭道。

还拘着呢?

难怪自己总觉得忘了点什么。

皇上叹了口气,慢悠悠道:“朕过去看看他。”

这头陆炳在偏殿值守,眼见着黄公公回来休息了,略一抬眉,状似随意问道:“皇上可消了宿醉?”

“好多了。”黄锦擦了把汗道:“昨夜天冷,老奴都睡糊涂了,多谢陆大人照应着。”

还没等陆炳接话,公公又笑道:“皇上昨日把鹤奴放西暖阁里,老奴还以为是昏棋一招,没想到皇上今儿用了早膳之后,又过去看他了。”

陆炳正准备去探望虞璁一眼,听到这句时生生止住脚步,只应了一声,便继续坐了下来,不再言语。

这头的虞璁去暖阁时,鹤奴正坐在圆镜旁打盹。

“陛下?”他听见脚步声时愣了下,忙不迭起身跪下。

“起来吧。”虞璁懒散道:“张璁送你过来的?”

鹤奴脸上露出无奈的笑意,点了点头。

“他还怎么嘱咐你的?”虞璁无心客套,索性直接问道:“探听皇上左右动静,随时传信给他?”

“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鹤奴点头道:“叫我同宫里扫洒的桂公公随时递纸条,最好想法子呆在乾清殿里,想法子听一耳朵。”

倒也直言不讳。

虞璁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走过来。

鹤奴一动,身上的纱衣便翩跹摇摆,倒也有种清雅的仙气。

虞璁瞥了眼他挺翘的屁股,随手捏了下紧实的腰肢,心想这货要是在上海的酒吧里晃一圈,估计一群攻会想着法子把他拐上床。

这种心情,颇有点像女生在浴室里偷偷看谁的胸更大。

鹤奴任由他打量,笑盈盈道:“鹤奴还是个雏儿,望陛下手下留情。”

嗯,风骚受无疑。

“朕不会动你。”虞璁打了个哈欠,示意他坐在旁边:“这宫里确实寂寥,多了个人说话也好。”

“往后朕把这桂公公调到光禄寺喂猪去,你在这安心呆着,”他随意一瞥,语气重了几分:“若敢偷听些有的没的,朕就摘了你全族的脑袋。”

“皇上哪里的话,”鹤奴倒也不怕他,反而笑意加深:“微臣一介养子,也不过是个菟丝花般寄生的玩物而已。”

这小妖精很有性格啊。

虞璁眨了眨眼,忽然开口道:“可曾识字?”

朕好像还差个秘书。

这陆炳将来要跑的外务估计不少,等年一过完,这浩浩荡荡各路会议开个没完,从会议室的安排布置,到每天公务时间安排,最好都来个精明人儿帮着布置布置。

“识过一些,偷着学的。”

“这样,朕给你派个人,过完年前把字认全。”虞璁摸了摸他的头,再度开口道:“大名叫什么?”

“不如皇上赐个名字?”鹤奴从容道:“从前那家把微臣当做娼妓随意卖了,送的名儿不要也罢。”

“那便鹤奴吧,也挺好听的。”虞璁琢磨了一刻道:“这西暖阁空着也是空着,平时没人往来,你以后就住这儿吧。”

少年轻轻点头,不卑不亢的道了声谢。

皇上出了暖阁,回宫里准备看折子,随意一瞥发现陆大人在侧殿里,笑着打了个招呼。

陆炳缓缓抬起头来,用略有些复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起身行了个礼。

——怎么感觉变生疏了?

虞璁没想明白哪儿不对劲,心里还惦记着徐阶和王守仁新递来的文章,仅匆匆点了个头,去了正殿里继续忙工作。

日子一晃一过,快的让人有些懵。

好像昨天还是腊月二十三,今儿就除夕了。

皇帝总算是忙完了大堆小堆的事儿,把工部一帮打了鸡血般的伙计们也打发着回家过年了。

经部眼瞅着人员到齐,王老爷子再修养半个月也可以去经部衙门里当差了。

当初挑宅子的时候,陆炳特意帮忙选了靠近办公之处的位置,还选了人马轿夫,方便王大人前后走动。

虞璁悄咪咪的去后宫看了眼,到处都张灯结彩,窗花也纷纷贴了起来。

热闹是挺热闹的,就是和朕好像没什么关系。

往常这个时候,自己都是窝在沙发里,跟爸妈一起看春晚,再刷刷微博看基友们的吐槽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念什么,只是有点彷徨。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时代的北京,可不禁鞭诶。

皇上一扭头,吩咐道:“黄锦,去给朕挑些好看的烟花炮仗过来。”

他想到了什么,又唤住他道:“陆大人现在在哪?”

陆炳老家也在湖北,父母近年又相继去世,现在恐怕也是孤单一人吧。

黄锦想了想道:“陆大人似乎还在偏殿里候着呢?”

“把他叫过来,陪朕放爆竹去。”虞璁聚精会神道:“你记着,那种花花绿绿的多挑点,等会就在乾清殿门口的大广场那放。”

黄公公忙不迭应了一声,急急忙忙去了。

这宫中上下虽然规矩多,可没人敢逼着皇帝守规矩。

前头的文臣们都被前几年的棍棒伺候给收拾老实了,宫里的各路侍从也乖了不少,哪敢不如皇上的意。

陆炳这头还在看章卷,一听皇上吩咐,自然赶紧去了。

他遥遥行去,看见铜鹤旁在风中孤立着的他。

虞璁穿着龙袍披着狐帛,发冕冠旒一丝不乱。

两缕长发在他的脸侧垂落,天边的光芒映亮了他的眼眸。

他一个人的时候,神情会淡漠而平静,但……这好像才是真实的他。

疏离而冰冷,让人有些难以走近。

没来由的,陆炳又想起了昨晚的那个吻。

轻柔而一触即逝,突如其来的让人心里一乱。

他并不明白,那时皇上为什么会突然吻他。

可好像那时的耳鬓厮磨,也令他留恋而不想忘记。

仿佛撬开了内心深处的什么东西一样。

宫廷外也传来了隐约的烟花绽放的声音,皇上缓缓回过头来,在看清陆炳的那一刻忽然绽开笑颜。

宛如小时一样。

“一起来放烟花吗?”

陆炳遥遥望着,突然有种想伸手把他抱紧的冲动。

“好。”

-3-

虞璁窝在陆炳身边,不自觉地靠在他的身侧。

他比自己高一个头,哪怕只是站在身侧,都让人很有安心的感觉。

虞璁同学你肯定是思春了。

皇帝忍住再靠近一点点的迷之想法,把注意力放在了那还未点燃的烟火架子上。

当年太/祖的儿子朱棣造/反的时候,据说就是重金买通了火器队,单说和当时其他国家相比,明朝的火铳制备其实也相当不错了。

只是后来的皇帝天赋树都点的比较歪,没谁关心这国家能被治理成什么样子。

这古代的烟花,虽然少了一层花里胡哨的包装纸,但是论体积和架势,似乎都挺别出心裁的。

“这是宫里新制的‘璨星乱云’,”黄锦见皇上颇有兴趣的样子,忙不迭介绍道:“不仅可以有各色灯火、流星赶月的效果,还可以连续燃放一两个时辰呢。”

一两个时辰?

虞璁脑子里一算,又看了眼这跟衣柜一样大的烟花架子,心想这果然是有钱人取乐子的高端货啊,现代小老百姓都未必能看的起这种热闹。

按照往常的规矩,这放炮烟花都得纠集群官后妃一起观赏。

今年除夕之前他留了个心,特地嘱咐了一下,拿自己身体抱恙当托词,提前吩咐各位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君臣二人回到高楼上,静静地等着小太监点燃了引线。

“明日赐宴,陛下是否会到场呢?”陆炳再度开口道。

“赐宴?”虞璁一愣,想到还有这茬子事。

光禄寺之所以有借口收纳一堆人,就是因为宫里逢年过节都要赐宴嘉赏群臣,冬至吃一顿,春节吃一顿,元宵再一起吃一顿。

很好,这很中国特色。

陆炳正欲开口,震耳欲聋的火炮声突然在这一刻爆裂开了,轰的一声就直接炸上了天!

皇帝几乎是在那一瞬间本能的蹿进他的披风里,被吓的开始发抖。

虞璁在心里狠狠地骂了句脏话。

还没等他哆嗦着抬起头来,轰鸣和震动再一次毫无遮掩的猛然爆裂,简直跟空中投弹一个动静!

连空气都在震颤,至于玩这么大吗!

虞璁两手抓紧陆大人的前襟,心想这理想跟现实果然还是有一定差距。

现代烟花都改良了配方,不至于闹出炮弹般的动静。

自己被吓成这样也太丢脸了吧?!

你放烟花就放烟花,搞得跟炸/药包轰了火/药厂一个效果干什么!

朕才没有被烟花架子吓得腿发软!

没有!!!

陆炳下意识的拍了拍虞璁的后背,一边顺毛一边心想,皇上跟自己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赏烟花。

从前都是站在中宫高楼上远远地观望,身边还挤着不少的后宫亲眷,也就看看光亮而已。

其实刚才轰鸣声突然爆发的时候,他自己连拔刀的本能都有……

随着一声又一声的爆裂声,虞璁渐渐适应了这种粗暴又野蛮的旧式响动,把脑袋从陆大人的斗篷里小心的探了出来,仰头看天上噼啪作响的火花。

得亏黄锦远远站着,也看不清他们在干嘛。

不然绝对会误会的吧……

虞璁松了口气,虽然每响一声心里就抖一下,但也终于缓缓松开了陆炳的衣服,强行咳了一声,佯装无事的双手揣袖看天空。

金银光芒碎裂后再度弥漫,还有或红或蓝的烟火如昙花般瞬间绽开,在几秒内又消散不见。

有的时候还会出现尖哨般的声音,呼啸着扶摇而上,在迸发时明艳的光芒聚做一团,如绣球花般迎风摇曳。

烂漫的色彩铺满了整个穹幕,弯月高挂天上,星辰清澈明亮。

虞璁愣了下,忽然意识到,这是自己第一次凝视古代的星空。

空气一直都清新干净,也没有任何雾霭的遮挡。

整片夜幕都明净的如同暴雪过后,繁星铺天盖地的洒在天际,在烟花的映衬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真好看啊。

如果自己是个诗人,这时候肯定兴致大发,得当场吟诵几句。

虞璁望着星夜与烟花憋了半天,脑子里全是刘德华唱的恭喜你发财,一挥袖子道:“下楼吃饺子去!”

诗什么诗,哪有鲅鱼饺子配大蒜来的实在!

除夕一睡便是元旦,虽然按照这现代的节律,大过年的总得休息两三天,但皇上还是天蒙蒙亮时便被唤醒,又开始新一轮的忙碌。

当初太/祖朱元璋登基之后,体恤着这大臣们无论寒暑都来上朝,吩咐光禄寺每天下朝后都给他们准备膳食,在奉天门或者武英、华盖等殿里赠与食物。

老朱同志毕竟是农民出身,这紫禁城大食堂想办就办,苦的光禄寺一干人恨不得哭给他看。

说的是文武百官,实际上算上各衙门大小堂上官,起码也得近千人了吧……

后来光禄寺大夫去找礼部哭,礼部再去跟皇上再想法子奏议,这项迷之传统改成了每月朔望,也就是初一十五两天百官赐食。

虞璁在知道这事儿之后,正愁开支没地方削,直接把这初一十五的形式化表演给裁了。

这事儿就算自己不动手,过个五六十年以后也会有人动手,还不如从现在开始省钱。

可是赐食能节省,节宴可不能省。

元旦是一年之初,一月之初,更是一日之初。

在老祖宗的规矩里,这就是代表年月日的‘三朝’,是朝会礼仪的根本。

皇帝睡眼惺忪的被十几个宫女伺候打扮,头发被弄了半柱香的功夫,衣服也是全套的吉服。

——如果他自己想解开这些繁琐的玩意儿,恐怕至少得拿把剪刀再折腾半个小时。

身上连披带挂这么多东西,自己走肯定是颇有些费劲的。

虞璁板着没睡醒的脸被黄锦扶着,坐了玉辇去了奉天殿。

大殿东西两端都被锦衣卫设了黄麾,飘扬的暗金龙旗迎风飘扬,刺绣的流纹也在日光下闪耀着光泽。

待虞璁慢慢悠悠的下了玉辇,乌压压的一片人瞬间跪了下来,看的皇上瞌睡都醒了。

——这是准备了多少人啊。

二十四金吾卫官候在殿内,九奏乐歌的乐工跪在殿内,大乐乐工还候在殿外。

虞璁抬头一张望,隐约瞥见了歌舞队的舞姬们在殿下也候着了,但是看她们身上锦绣织罗,都能明白等会要上来跳个秧歌。

皇上用袖子掩唇打了个哈欠,站在殿外的伞盖下,心情有些复杂。

老天爷这是听说我想看春晚,赶紧补了一场是么……

文武群臣按照早朝的次序排立在殿外,还没等队列再清点一遍,司礼监的公公忽然高声唱道:“吉时已到——”

下一秒,殿外钟鼓声若春雨过山般一遛弯的响了起来,先是殿外一溜的编钟大鼓轰鸣齐奏,殿内的笙箫丝竹合鸣。

“臣,仪礼司正孙越,跪请陛下升座。”

陆炳使了个眼色,一脸茫然的虞璁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在百官的跪拜恭迎中走入大殿,挥袖落座。

之后高官叩首入座,殿中开始载歌载舞,倒又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新封不久光禄寺官伺候在他的身边,斟完一爵又一爵的酒。

虞璁虽然没提前预习这些东西,但人家敬酒自己就喝,肯定不会出什么乱子。

皇帝饮毕,群臣四拜而起,回到了各自的座位。

虞璁喝着喝着,就看出门道来了。

这光禄寺官倒给他一樽酒,这教坊司的歌舞便换一支曲子,表演节奏全观望他喝酒的速度。

若是他慢酌细品,这舞乐都会放缓速度,但只要自己把空杯放下,便会即刻各自散下,开始下一轮的新乐奏鸣。

九爵酒饮完,教坊司众行礼散去,百官这时再纷纷上前呈献礼物,以宣示忠诚。

诶这就有点圣诞节的感觉了。

虞璁看着一旁的司礼官收下每位高官进贡的礼物,颇有种富二代过生日的感觉。

杨一清和徐阶都送的是小份的东西,肯定是笔墨纸砚之类的小物件。

但也有些不认识的人搬来珊瑚树之类的藏品,虞璁虽然心里讶异,面上仍不动声色的悉数收下。

一二品的官居然还有不少,估计也是从前封的老臣。

他们当中有些清贫之人没太多余钱,便送了典籍书本,也算恪尽忠心了。

虞璁看着长队望不到尽头,隐约有了个猜测。

既然是皇帝,物质上肯定没什么匮乏的。

这每年元旦时让高官呈送礼物,恐怕也是为了加强对君权的敬畏和认同吧。

从前陆炳只是总旗时,连进殿看舞乐的资格都没有。

可是如今的他是从三品轻车都尉,可以堂堂正正的坐在好位置上。

难得穿上御赐飞鱼服的陆炳在队伍中向他走来,手中也端着一份锦缎包着的礼物。

虞璁再度看见他时忍不住柔和了神色,径自越过了司礼监,抬手接了那份礼物。

沉甸甸的,是什么东西?

“陆大人,”皇帝随手把东西交给了手下,笑着道:“新年快乐啊。”

陆炳怔了下,头一次不再开口道一声谢皇上。

他也露出了微微的笑意,轻声道:“新年快乐。”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反叛的大魔王玄尘道途五胡之血时代绝对一番信息全知者我只有两千五百岁终末忍界你老婆掉了盖世双谐奸夫是皇帝
相邻小说
诸天村长超神学院之勿忘初心超神学院之冰冻虚空妖妃她母仪天下了(重生)渣了大佬后妖妃她又翻车了万界仙王我的娘版美漫只想专心搞科技江湖不挨刀铁血丹神
同作者其他书
[群穿宋朝]苍穹之耀 穿回二十年前领养我自己 天团与皇冠 画画本是逆天而行 陪达芬奇超神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