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想告诉十阿哥，给病人喂药的时候动作应该如何如何。
但心思一转，微微抬起的手又压了回去。
还是不要打扰十阿哥给他额娘喂药了，虽然他动作有些笨拙，但温情难得。
贵妃即便病着，依然面面俱到。
方才楚娴、太子妃、大福晋和三福晋脸上的表情，她看的一清二楚。
“来人，快看座。”贵妃撑着身子，面容惨白，声音有气无力。
她真的病得很重，重到楚娴觉得她似乎撑不了多久。
十阿哥端着药碗起身像他四位嫂子行礼。
楚娴发现他眼睛肿了，想到十阿哥先前去东三所蹭饭时、送她生辰礼物时的模样，再看看现在的老十和他额娘，竟有些心疼他。
楚娴对十阿哥的这一点点心疼，又落到了贵妃眼里。
贵妃强撑着身子应对了两句太子妃的慰问和关心，又和楚娴、大福晋、三福晋说了几句话。
前后统共半盏茶时间，三分钟都不到。
看她精神不济，身体虚弱，太子妃便起身，带着楚娴和大福晋、三福晋告辞。
贵妃微微点头，示意贴身嬷嬷：“代本宫送送太子妃和三位福晋。”
一边说着，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四人的背影。
太子妃背影端庄，大福晋袅娜，三福晋高挑，告辞后都头也不回的走了。
只有四福晋，跨过门槛前，回了一次头。
贵妃没说什么，只微微点头示意。
待楚娴一行的背影都消失不见，贵妃一边喝着十阿哥围过来的药，一边撑着力气开口：“胤。”
“儿子在呢，额娘有话直接交代儿子就是了。”十阿哥红肿着眼睛，说着拿帕子帮她擦了擦嘴角。
“最近见着果毅公了吗？”贵妃问。钮祜禄氏现任果毅公阿灵阿，是贵妃的亲兄弟，十阿哥的亲舅舅。
“没有，”十阿哥垂眸，舀了半勺药送到贵妃嘴边：“舅舅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以前倒是经常派人来问儿子的饮食起居。”
贵妃咽了那勺药，心中发苦，轻声道：“可能是皇上给他安排了什么差事，所以很忙。”
以前姐姐做皇后，她做妃子时，阿灵阿就和姐姐更亲近。
后来姐姐病重，眼瞅着坐不了几天的皇后宝座了，阿灵阿又和她亲近。
现在她病重，阿灵阿在忙什么？
忙着从钮祜禄氏里选新的女孩儿送进宫？
还是忙着寻能保他荣华富贵的新大树？
钮祜禄氏已经足够显赫了，他还想怎么样？
一等公爵难道还不够？
只要他好好办差，好好跟着万岁爷，难道还用发愁？
以前她劝了阿灵阿那么多次，偏偏他想不明白，非想走偏路。
自从女儿夭折，她身体一直不好，这一回病了一年，贵妃心中凄然，总觉得自己时日无多。
“胤，以后宫里的事，你要多听多看多想，少开口。”贵妃抬手，摸了摸十阿哥的脑袋。
十阿哥眼圈一下又红了：“额娘病着，别再分神想不孝儿子的事了，儿子以后都听您的，求您先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