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老阴沉着干瘪的脸,几日不见,他双眼更加凸出,琢磨着再过几日,恐怕眼珠子便会掉落,整个模样,让人看着十分恐怖。
一想到那日雨巫求情的场景,巫老便不再迟疑,天底下真有如此美人竟让雨巫以命相求?
“师傅,城来客栈里有一个女扮男装的美人。”
“狗东西,这些年,你碰过的女子还少吗?瞧你那德行。”
“不,师傅,那美人的眼睛似闪闪发光的星星,她小嘴似那集市流动的甜桨,师傅你不知道,徒弟只看了她一眼,便深深迷住,再看一眼,魂儿都快勾走,要再看一眼,我生怕控制不住自己,小命便会丢掉;世界上再以没有比他更漂亮的女子。”
雨巫不知道,再过几年,他便要收回今天的话,这辈子他看过两个女子,其中一个倾国倾城,另外一个绝美天下!
巫老此人擅用偏毒,所配毒药多与男女交和有关,巫老好色,同时有心理缺陷,但凡他看上眼的东西,无论什么手段,都必须得到。
而且他看不得人家有好东西,如果有,也必然要抢走。巫庙密室下面的枯骨女子便是最好的证明。
“美人,休想逃走!”
很快,巫老带领着村民发现美人踪迹,借着远方光影,巫老瞧见美人身材高挑,窈窕端庄。
一颦一笑,勾魂索命,大户人家的闺女,天啊,巫老觉得魂快被勾走,待火把的光亮消失,巫老心里顿时空空如也。
巫老曾笑话雨巫德行,今日深表理解,他操着阴森地语气说道:
“那是苍天老爷指定的小妾,别让她跑啦,让她逃走,苍天老爷将降下昔日的怒火!”
老村长头发须白,他经历过二十年前的灾难,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苍老爷的怒火,伏尸百万,子孙永绝,要不是巫老及时出现解救全村人,他不敢想象后果。
如今灾难将重临吗?
不行,他要阻止这一切!白发村长杵着拐杖,用生命指挥道:“绝不能让苍天老爷看上的小妾逃走,为了子孙,给我追!”
在科技有限,信息交流有限,处于奴隶社会的常平镇里。如果说巫老的话代表上苍的旨意,显得虚无缥缈,那么多年来接地气,为村子发展诚诚恳恳的村长,他的话便代表命令,村长不会错!
哪怕刀山火海,村民也要昂首服从!
雨巫呐喊道:“拿上你们的镰刀,扛着你们锄头,活捉苍天老爷的小妾。”
“大伙给我追,一定要抓住他们。”
苍狼没想到,原本愚蠢胆小的村民竟然变得异常团结,哪怕是他明显的勾引,对方也丝毫不为所动。
“苍天老爷的小妾,可笑,真可笑!”
这一场单纯要他死的追杀,刺激唐杰求生欲望,他双眼布满血丝,额头豆大汗珠不断涌现,疲惫的双腿迸发惊人的力量,凭借距离优势,很快又和村民保持距离。
柯兮趴在唐杰后背,眼泪和汗水混做一团,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她坚定地说道:“唐公子,放我下去,他们要得人是我,此生恩情,柯兮断不敢忘。”
唐杰大怒,却不忍教训柯兮,他说道:“你要敢去,我便当场自刎,要我活着,听我安排。”
柯兮听言,泪流满面,不在多言,此生情谊,永不相忘,君作磐石,妾作芦苇,此生此世,永不相离。
唐杰停住脚步,放下柯兮,正色道:“孤狼独狼,你们带着柯小姐先走,我且看看这些愚昧的村名,能有多大能耐。”
他起了杀气,他没杀过人,并不代表他不敢杀人,狗急跳墙,人急了大不了同归于尽。
柯兮觉得不安,似猜到唐杰心思,哭泣道:“唐公子我不走,要死咱们死在一起。”
孤狼独狼当即下跪求情,连称呼都发生变化:“主公万万不可!”
雪儿也连求情,唐杰不为所动,紧急关头,唯有下猛药,他一字一句道:“这是命令,给我留一把弯刀,带她们走。”
孤狼独狼相似一笑,两人眼神突然变得坚毅锐利,心领神会,在柯兮雪儿后脑勺轻拍,顿时挣扎的两人应声倒地。
唐杰吃惊,这大周真有这等拍晕人的功夫?今天他总算见识。
这时,圆脸,浓眉的孤狼,行礼道:“主公放心,少夫人无事,塞外十三狼岂非浪得虚名,区区刁民,定要他们血溅圆月。”
刹那间,两人身上煞气外露,这种煞气,竟然惹得温度骤降,唐杰不由暗自哆嗦。
心生恍惚,莫非他们有内功不成?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光是他俩身上的杀气,唐杰便猜测他们手中沾染多少人命。
“好,好,干他酿的!”
独狼从腰间抽出匕首递给唐杰,他们俨然将唐杰当做好汉对待,如果说前些日子对唐杰印象还以文弱公子形容。
如今,除了钦佩,还有铁血好汉!
“干他酿的!”
待将柯兮隐藏在路边的草丛中,唐杰仰天长诵:“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断腕兮可复还。”
一旁的独狼孤狼也齐吟诵,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断腕兮可复还!”
雄浑的声音瞬间吸引村民注意,巫老两眼放出精光,头戴纶巾,手持人骨权杖,侏儒身体,刚才那慷慨激昂的吟诵,竟然让他感到害怕。
他指着前方唐杰等人,歇斯底里怒吼道:“他们是魔鬼的化身,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唐杰不气反笑,仰天道:“我乃苍天之子,谁敢伤我!”
现场气氛剑拔弩张,独狼二人已抽出弯刀,正待杀戮。
塞外十三狼,弯刀出,血液流,虫不叫,鸟不飞,枯骨累,坟墓生。
“善哉,善哉!”
不知从哪里传来和尚善哉的声音,这声音魔性十足,原本激昂的村民变得安静。
就连热血沸腾的唐杰,也能真切感受到身体里,血液归于安静,整个人舒爽清明。
“杀戮不止,和尚不死。冤冤相报,何时可休?”
在众人眼神之中,一名七尺高的和尚,合着双手,闲庭信步,从远处而来。和尚身着袈裟,白衣蚕丝长袍套身。
只见那和尚,眼神干净清澈,似乎是那天山里清澈泉水,他脸蛋干净,看着二十岁模样,让人生不出一丝厌恶。
不高,不大,并未豪情壮语,挡在双方中间,竟让人生不出半步跨越的勇气。仿佛,他站在那里,便是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