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岁岁不停地从喉咙中发出“唔唔唔……”。
直到她的脑子彻底成为一团浆糊, 她才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石晋楼实在是对醉酒的林岁岁爱不释手——她红扑扑的脸颊、软绵绵的身体、娇滴滴的声音……全部都是他喜欢的。
林岁岁倚在石晋楼的怀中, 看着不远处一架钢琴,哼哼唧唧地说:“我要……我要过去……”
石晋楼顺着林岁岁的要求, 将她扶到了钢琴前。
这架钢琴是一直放在花园中的,没什么人注意到,一晚上也没人弹过。
林岁岁掀开掀开琴盖,两三指尖略微地触碰黑白琴键,一个一个轻轻敲上去, 杂乱无章——
她扭脸看向石晋楼,口齿不清地问:“我为什么就弹不好呢?”
自从被林岁岁发现了琴房之后, 石晋楼就不再故意隐瞒了,而是放任林岁岁自由出入他的琴房,并把他的钢琴敲的宛如杀猪。
“…………”石晋楼的唇角微微抽动, 为了不伤害林岁岁的自尊心, 他巧妙地回答:“钢琴考验的是童子功。”
林岁岁自然而然地环住石晋楼的腰肢,眨巴着眼睛:“……我想听你弹……”
石晋楼:“…………”
他是钢琴高手这件事在圈子里倒不是秘密, 但绝大部分人都没有见识过, 毕竟……没人有那个胆子让他献艺。
就算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严磊,结婚上找的都是钢琴手,他从来没想过要让石晋楼去弹一首。
但现在就有一个人, 她不仅敢,且石晋楼又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请求。
在众目睽睽之下,石晋楼坐在了钢琴之前,并扶着林岁岁让她坐到自己的身边。
他慢条斯理地摘下手表揣进衣兜里, 张开十指,微微活动了一下,轻触钢琴的黑白键。
美妙的音符从指尖倾泻而出。
黑白键的触感,对于石晋楼来说经久不衰。
他弹奏了一首知名度和难度系数都不算高的《法国时光》。
整首曲子平淡又坚定。
可是就是这种平淡和坚定,却带着一种抚平心中涟漪的魔力。
林岁岁呆呆地看着石晋楼——虽然她醉了,但能看到认真弹钢琴的石晋楼是发着光的。
何德何能?
她何德何能拥有这么好的石晋楼、这么好的爱意呢?
林岁岁慢慢地垂下头。
一曲惊艳的《法国时光》结束,在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中,石晋楼轻轻地合上琴盖。
今天正好是严磊和安安的宴会,宾客大部分都是和石晋楼有一些交情的,他们立刻开始大声起哄:
“太帅了!石老板!”
“石总!再来一曲!”
“对啊!想必林小姐也没有听够!”
“再来一曲!再来一曲!”
就在众人起哄的时候,林岁岁往前一栽,不偏不倚地倒进了石晋楼的怀中。
石晋楼眼疾手快地抱住林岁岁,轻轻揉了揉她红扑扑的脸蛋,看着她眉心紧皱难受至极的样子,他轻声哄她:“放心,我们马上就回家……”
无论那些宾客、以及严磊和安安再想让石晋楼再来一首,在醉醺醺的林岁岁的面前,他们都只能识趣的让步。
他们当然知道一群人加在一起,在石晋楼都抵不上林岁岁一根头发丝儿!
安安做作地叹了口气,拿眼睛挤兑旁边的严磊:“哎,男人啊……就是这样,欠收拾!连石老板都不能例外——以前成天吓唬岁岁、欺负岁岁,吃醋了还要故意放狠话让岁岁难受,结果现在呢……在我们岁岁面前,还不是乖的跟小猫似的,心甘情愿地成了 “妻管严”。”
严磊:“…………”
***
太阳高照。
林岁岁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
她眉头紧皱地安抚自己的太阳穴,拼命回想昨天发生了什么——
刘沫含说要带张小扁去给她的制片商看本子,她陪着去了,偶遇猥丨琐男郑楠,石晋楼拍马赶到解决了郑楠……
然后……
他带她去了严磊和安安的宴会,再然后……
她好像在吃螃蟹。
以及……
林岁岁猛地一拍手!
葡萄酒!
就是那个来自石晋楼在阿根廷的葡萄酒厂,口感味道特别好、后劲又特别大的……该死的葡萄酒!
后来的事情她就记不太清了,她的酒量奇差,已经断片儿了。
她隐隐约约的记得,石晋楼抱她进屋之后,将她轻轻地放到床上。
屋子里似乎没有开灯,只有银色的月光,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的眼睛,然后她能感觉到他的指尖慢慢地探入她领口,用极慢的速度、一点又一点地解开她的衣扣。
最后她还有印象的点是,他的身体罩在她的上方,将她的上衣丢到一边,又开始脱她的长裤……
停止!
林岁岁不容自己再想下去——事实上她也记不得后面的事情了。
可恶的石晋楼!
趁她喝醉了,这么光明正大的吃她的豆腐!
林岁岁气呼呼地坐起身,她的腰间还搭着石晋楼的胳膊——他正在抱着她睡觉——她回手拿起自己的枕头,二话不说就往石晋楼的身上拍。
几乎是枕头刚一下去,石晋楼便睁开了眼睛。
“嘭——”
被怀中的老婆一记当头“枕”喝!
石晋楼:“…………”
当第二记“枕”喝落下来的时候,石晋楼立刻坐了起来,躲过枕头,并捉住林岁岁的手腕,声音特别温柔地问:“怎么了?你醒了吗?是不是在梦魇呢?你做噩梦了吗?”
林岁岁一声不吭地看着他,泪花在眼眶中打转。
“…………”石晋楼不明所以,难得他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你……我……”
“你现在还假装!”林岁岁委屈巴巴的,泪珠落下,“你昨天晚上怎么不是这副正人君子的样子?石晋楼,我看透你了,你就是个禽丨兽!”
“…………”
“石禽兽”一脸茫然。
虽然他有一颗禽兽的心,但他确实没做禽兽的实啊,禽兽一说从何而来?
“我……”石晋楼揽住林岁岁的肩膀,哄了她几下,又问,“我还是不懂我昨天晚上怎么了……”
“你昨天晚上……”林岁岁委屈地抽了抽鼻子,“你……你是不是脱我衣服了?脱完衣服还不算,还脱……脱裤子……”
石晋楼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林岁岁,一分钟过后,用冷冰冰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林岁岁!我不帮你脱,不帮你换睡衣,你能睡的像现在这么舒服?”
说完,他抬起手,捏住林岁岁的鼻尖,故意往上提:“你就不能把我往好处想?在你心中我就是那种会在你醉的不省人事的时候占你便宜的禽兽吗?”
林岁岁一边昂着脸“唔唔唔”的,一边拍石晋楼的手背。
石晋楼并没有立刻放开,而是凑到林岁岁的面前,眯了眯眼角,有些意味深长地说: “你这个小混蛋,我白疼你了——”
在石晋楼松开她的鼻尖之后,林岁岁立马靠进石晋楼的胸膛,乖巧地让他抱着,轻声说:“小楼,对不起……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对不起你……”
并没有“君子之腹”的“石禽兽”非常满意自己昨晚在最后一刻做出的明智决定——
如果他真的在她醉的不省人事的时候把生米煮成熟饭,那么她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
忍一时,不仅得到老婆主动的投怀送抱,并且更性丨福的未来就在不远的前方!
过了几分钟,林岁岁见石晋楼一直不说话,以为他还在生气,她只好更乖地说:“要不……我亲自给你做早饭吃吧……”她抬头望着他,“你吃了再去工作。”
石晋楼:“…………”
所以说,人不能得意的太早。
一边是老婆的爱心早饭,一边又是两大海碗的面条……
甜蜜的忧伤!
***
时间如沙漏中的沙,在不经意间转瞬即逝。
一个多月之后的深秋。
林岁岁和石晋楼幸福的小日子依旧在继续。
不过这一段时间里,石晋楼的工作似乎比之前更加忙碌,一半的时间都不在国内。
他很难抽出时间陪着林岁岁。
不过林岁岁也有自己的事业要奋斗,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投进了自己的本子里,和“爱年传媒”的项目人员见了几次面,并将她的本子《永恒的春天》深度剖析了一番。
项目人员和林岁岁各方面都谈拢之后,准备开个大会,让项目总监和林岁岁见面。
定好了开会时间之后,林岁岁又和项目人员闲聊了一会儿,就准备离开“爱年传媒”。
刚一走出旋转门,一辆林岁岁无比眼熟的跑车稳稳当当地刹住了车。
林岁岁微微皱眉,停住了脚步。
一个戴着太阳镜的女人从驾驶位上走了下来。
正是她名义上的妹妹,林湘莹。
自从上次林湘莹和林夫人跑到她和石晋楼的家里大闹一场之后,林岁岁便再也没有见过林湘莹了。
林湘莹摘掉太阳镜,对林岁岁扬了扬,“好久不见了,别来无恙?”
林岁岁点了点头。
“我们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吧?”林湘莹笑了起来,“听说你和石晋楼去布宜诺斯艾利斯玩了?他还真是宠着你……不过,林岁岁,你真的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好歹你顶着‘林’这个姓,就真的电话不打一个?门不登一次?我和妈妈倒是无所谓了,你知道的,我们一向看不上你,可是爸爸和哥哥会怎么想?他们可真是无辜啊,可算是养一条狗,都知道回家的路,可你呢?说你是狗,都侮辱了狗!”
林岁岁瞪着林湘莹。
虽然她只是个学导演的学生,并不懂商业上的事情,但她也知道,长久以来,石晋楼和林家的关系并不怎么样,甚至可以说是糟糕。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外行人,她为什么要搅合进去?有什么资格搅合进去?如果她参合了、张嘴了、求情了,那么她就是两面不是人。除了道德绑架,她想不出来能真的解决什么问题。
林岁岁就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让他们那些人闹去吧,她不是她应该管的领域。
所以,不管是她主动,还是被迫,总之她站在石晋楼这边,那么她就应该和林家保持一定的距离——她相信林先生和林景涯会理解她的,甚至对她的做法求之不得。
至于林夫人和林湘莹……
林岁岁已经看透这一对虚伪的母女了,她们的感受不干她的事。
林湘莹喊道:“林岁岁,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林岁岁慢慢地低下头,“是叔叔的生日。”
“呦~难得啊~您还能记住呢?”林湘莹冷嘲热讽了一番, “我根本不想让你再踏入林家的家门,可是爸爸非常想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林湘莹拉开跑车的门,坐了进去。
林岁岁讨厌林湘莹,也不放心林湘莹,就自己打了一辆车,和林湘莹用不同的两条路去往林家。
期间她给石晋楼打了几次电话,都是占线,没办法,她只能发短信过去:
“——今天是叔叔的生日,我回林家了。”
出租车停在了林家的大门前。
林岁岁付了钱下车,刚一走进大门,她就感觉气氛不对劲。
在她犹豫是进去还是离开的时候,从花园里冲出来一群黑衣男人,他们没有留给林岁岁任何的逃跑时间,就将她密不透风地围了起来。
林岁岁知道大事不妙了!
万万没想到林家真的会在她的身上做文章,并且选在林先生生日当天!
***
比利时。
石晋楼每天都在不停地开会中,刚结束了一场,正要赶往下一场的路上,他掏出了手机。
因为刚才那场会议十分重要,会前大家协商过集体将电子设备静音。
看到林岁岁的未接来电和短信,他顿时觉得事态紧急!
林岁岁回林家了!
林夫人之前就准备要绑架林岁岁,是因为他及时发现并将被迷倒的林岁岁转移上了飞机,才算化解了一场灾难。
为了在林岁岁的心中维持林家的形象,为了让她不要那么崩溃、难过,石晋楼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过她。
就让她以为当初是他绑了她。
那么……当时那种情况,林夫人都想绑了林岁岁,而现在林家的情况比当时惨上无数倍,他们会放过他的林岁岁吗?
石晋楼立刻给林岁岁打电话,连续几个都无人接听。
他立马放弃了继续打给林岁岁,而是打给了国内的黄秘书,开门见山:“现在你用最快的速度给我联系技术人员,定位林岁岁的手机,再将所有信息发送到我的手机里!”
石晋楼再也开不下去会了,和比利时的秘书交代了几句,便坐上了他的私人飞机,飞回京城。
经过了十个小时的飞行,石晋楼抵达京城。
天色已暗。
手机一有信号,他就收到了黄秘书的短信——
林家公馆。
石晋楼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林家公馆三楼”这六个字,皱了皱眉。
林家倒是是深谙“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的道理——却让营救的石晋楼犯了难。
石晋楼走出机场,他的车子和司机早已等待就绪。
定位并不能锁定到一个具体的门牌号,只能查出个大致方位,缩小到某个范围。
目前来说,林家公馆无疑是个危险极大的地方。
石晋楼知道林家公馆四周都安装了监视器,如果他偷偷摸摸地硬闯进去,肯定没有多久就会被发现——问题就在于他在被发现之前的短暂时间里,能不能找到林岁岁,以及带她逃离这个地方。
且无论如何,他绝不能把林岁岁的安危交到别人的手中,哪怕那个人是人民警察、是训练有素保镖,也一样不行!
石晋楼看了一眼腕表,又抬头望向月亮——
做一次时间的囚徒!
虽然入秋,花坛内的花枝与草木在夜晚微弱的光线下却更为郁郁葱葱,石晋楼就顺着低矮的木丛中跑到林家公馆一楼的一扇窗户下,轻轻地打开窗户,抓住窗沿,脚下用力一蹬,成功窜进林家公馆。
石晋楼站在门后听着一群人走了过去。
声音消失之后,他飞快地跑到一层电梯之前。
等了十几秒,电梯门就开了——电梯里百分之一百有监视器——石晋楼泰然自若地走进去,看着红色的数字从“1”变成“2”再到“3”,走出电梯之前,他抬起右手,一边后退一边对准监视器,微笑着比划了一个枪击的动作。
石晋楼飞快地一间接着一间的开门。
他很有可能直接与林家的人打个大照面。
林家既然敢绑架林岁岁,那就是准备鱼死网破!
石晋楼又推开一间屋子。
这是一间仿佛黑暗到不能透入一丝光线的屋子。
“岁岁?”石晋楼低低地唤了一声,并没有得到回应。
就在他想重复之前的动作,再一次关门的时候,他突然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石晋楼立刻走了进去,轻轻关上了房门。
他不动声色地拿出手电筒,打出一束光照了进去——
林岁岁斜躺在一张桌子后面,整个人一动不动。
白色上衣的右袖被撕裂成一个不规则的形状——她的身前扔着一把匕首。
石晋楼飞奔过去扶起林岁岁,探了一下鼻息,虽说有些微弱,但不夸张,应该应激昏迷。
石晋楼拍了拍林岁岁的脸颊,沉着声音:“……岁岁?岁岁?我来接你了!”
林岁岁毫无反应。
石晋楼看着毫无反应的林岁岁,心痛的仿佛被人刺了个洞——他从衣兜里拿出一次性消毒袋,将消过毒的针管再一次消毒后,就着林岁岁的右臂将药物一滴不剩地推射进他的身体。
过了半分钟,林岁岁慢慢睁开眼睛,被灰尘弄得脏兮兮的脸毫无美感,她很想哭,但却竭力笑了出来:“你来啦,我们跑吧?”
石晋楼用手电筒照了照林岁岁的胳膊,又将手电筒的光束从林岁岁的胳膊转移到了她的身体上、脸蛋上——突如其来的光线令对方侧了一下脸,顺便闭了闭眼睛——他确定她没有任何外伤之后,稍微放宽了心。
然后,石晋楼关了手电筒,站起身来,再弯下腰,牵起林岁岁的右臂挂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顺势一抄,轻描淡写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林岁岁没有挣扎,乖乖地回抱住石晋楼,她清浅的呼吸就喷在石晋楼颌下的皮肤上。
石晋楼抱着林岁岁来到门后,仔细听着门外的情况。
感受到石晋楼身体的热度,林岁岁在黑暗中微微扯了一下唇角,轻声咕哝道:“小楼,你这样抱着我,我们两个都跑不了……让我自己走……”
石晋楼的目光在林岁岁的脸上稍微停驻了几秒——尽管屋子内太过黑暗,他根本不能很好的看清她脸上的表情——他慢慢松开手,把人放了下来。
石晋楼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一寸寸地蹭出身,左右快速一扫,牵起林岁岁的左手,大步冲了出去。
他们两个人没有乘坐电梯,而是直接跑到楼梯间。
就在他们跑到二楼拐角处的时候,一声突兀的叫喊声从天而降!
石晋楼大力一甩——林岁岁的身体因为惯性直接砸在墙壁上,接着他听到一阵此起彼伏的交火声和惨叫声,她猛地回过头,就看到石晋楼站在楼梯转角处,一群保镖从下面冲了上来。
要不是石晋楼甩的那一下,她很有可能已经负伤了!
几秒钟之后,石晋楼大步来到林岁岁的面前,“快走!”
说着他就牵起林岁岁的手,继续朝楼下奔去。
石晋楼带着林岁岁沿着原路返回,从进来的那扇窗户跳了出去,又将林岁岁接了出来。
两个人跑出林家公馆,石晋楼的车就停在不远的地方。
后面陆续还有人在追赶他们,石晋楼按开车门,让林岁岁坐进副驾驶座,皱着眉冲着来人处喊道:“还他妈敢追!不要命了吗?!”
事实证明,他们不仅敢追,还将“追”这个理念贯彻至终。
石晋楼甩上车门,风驰电掣地开着飞车,一边安抚着惊魂未定的林岁岁,一边忍不住说道:“林家这帮傻子,我的保镖都来了,他们没看到吗?敢一次又一次的玩绑架,就不要智商这么低好吗?”
一次又一次?
林岁岁刚要问,突然一声剧烈的“砰”声,奔驰车猝不及防地停了下来——原来是后面孜孜不倦追赶他们的人终于掏了枪出来,车的轮胎被如愿以偿地打爆胎了。
“…………”石晋楼一脚踹开车门,对林岁岁说,“快下车!”
石晋楼拉着林岁岁头也不回地钻进路边的树林中。
所过之处林荫成列,清冷的月光朦胧地洒下,深深浅浅的阴影在石砖上摇曳着,铺呈出一条蜿蜒神秘的小路,直达一所废弃的工厂。
无路可走之下,两个人只好跳进工厂里面一个地窖。
地窖很破旧,四面封闭,暗得伸手不见五指,上面的出口离地很远,大约三米开外,下得来而上不去。
石晋楼再次按开了手电筒。
身旁的林岁岁将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细长的线,眼角也弯出很大的弧度——石晋楼知道,她非常害怕和紧张。
尽管他为她注射过药物,但对于从内而发的情感,这些还是远远不够的!
石晋楼用手电筒的光束大致将这个不大不小的地窖描绘了出来,除了几个上锈的铁桶和机械零件,还有一张满是灰尘的破旧地毯。
几圈过后,石晋楼一只手握住手电筒,一只手揽住林岁岁的肩膀,将她搂进怀中,轻声细语地说:“不要怕,有我在你身边……”
林岁岁抬起眼,看向石晋楼的脸颊,若隐若现的光芒背后反而更有朦胧的质感,她将脸埋进他的胸膛,慢慢地摇了摇头。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但却依然坚定:“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时间就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我……”
林岁岁还想继续说话,却突然被石晋楼捂住了唇,他干净利落地将她压在身下,同时关掉手电筒,拽过旁边那张破旧的门板严严实实地遮住两个人。
石晋楼呼出的气息就近在咫尺地萦绕在林岁岁的嗅觉中。
从上方传来的脚步声,细碎且凌乱,听起来人数不多,但也不少。
“他们人呢?”
“最后就消失在周围了啊——这地窖下面也没有——”
“……”
“你们确定他们来这边了?”
“确定!错不了!”
沉默了几秒。
“这么一点小事都办砸,我们怎么和上面交代……”
“那个林岁岁不是林家的人吗?林夫人为什么非要……”
“闭嘴!不容你们议论!”
又一阵沉默。
“可她现在和石晋楼在一起,石晋楼护着她,我们很难拿她怎么办啊。”
没有任何光线绝对黑暗的环境中,因为视觉失去了它的功能,五感中的其他就会变得异常的灵敏。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好像……”
“都不要说话!”
石晋楼的嘴角在黑暗中划出一个无声的弧线,他只将头部微微前倾,就准确无误地找准了林岁岁的嘴唇,然后轻轻地含住。
理所当然地撬开对方的唇齿,沉醉且贪婪地接吻——那些让他流连忘返的味道,让他身体里每一条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在大声咆哮着:不够,远远不够……他还想要更多、更多的……
“下面有人!”
石晋楼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句话的意义,古人诚不欺我啊!
事实上时间的轮丨盘也只是走过了几秒钟而已。
“谁在下面?出来!”几道光束打进了地窖中,“再不出来我开枪了!”
石晋楼终止了这个亲吻,猛地抱住林岁岁,飞快地从原地翻滚一下——“砰——”一颗子弹就打在了他们刚刚所在的地方。
“停止!”石晋楼一脚踹开遮在身上的破旧门板,按开手电筒照了上去。
刺眼的光线射得上方的人措手不及,不约而同地躲了一下。
石晋楼微微抬头朝上方,“看看我是谁!”
“…………呦。”那人蹲了下来,“石老板!”
手电筒的光束在地窖口处几个人的脸上转了一圈,石晋楼笑了笑,“康秘书带了不少人来迎接我们啊?”
“那是当然,”康秘书讪笑道:“听说是石老板‘大驾光临’,就算没有林夫人的旨意,我也要好好招待,在我心中一直是这个——”说着康秘书比了个大拇指。
石晋楼笑着挑了挑眉。
林岁岁模仿石晋楼的样子也挑了挑眉。
“所以你来——”
石晋楼知道康秘书要表达什么,他抢过对方的话头,将那句话补充完整:“所以我来只是为了接走我的女人。”
他加重了语气,郑重地说,“其中的事情康秘书你再清楚不过了,你应该知道林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吧?否则林夫人不会这么不计后果的绑架了岁岁……我至始至终针对的都是林家,你不姓林。今晚你也没有对岁岁做什么过分的事,所以将来林家倒台之后,你康秘书完全可以来找我,我会为你承担,要是康秘书还觉得不尽如人意,你也可以让我承受法律责任。甚至可以就此给我一枪,崩死我了事,怎么样?”
康秘书没想到石晋楼会说出这些话——他这是先发制人,将自己彻底立于一个不败之地。经过他的陈诉,可供康秘书挑选的结果有很多,每一个字都是在毫无保留的放低姿态,表面上看来完全不是石晋楼的风格,但这恰恰是石晋楼霸道作风的最好的体现。
康秘书再清楚不过:原本他可以有很多的选择,却都被石晋楼一条条的完封了。
石晋楼用几句话把康秘书彻底地玩弄于鼓掌之中,让人表面上看起来占据了优势,实则狼狈不堪。
他明明知道康秘书不可能鱼死网破地说出:好的,我他妈去起诉你or我他妈崩死你——
康秘书由蹲改站,手电筒的光束轻轻一划,他没有立刻给出表示。
石晋楼的笑容顿时淡了下去,微微些发狠地说:“我今天必须要带着岁岁离开!你他妈不要给脸不要脸!”
这一瞬间,几只手电筒的微弱光芒已经不足以照亮被阴鸷因子笼罩的密闭空间,所有的一切都因为石晋楼最后的一句话发生了质变。
正如石晋楼所说,康秘书是最清楚林家终究要倒台的人,既然石晋楼已经开出了“你可以来找我”的条件,康秘书也是聪明的人,自然要树倒猢狲散,跳向更高大更粗壮更茂盛的大树了!
康秘书关掉了手电筒。
同一时间:
“抬起手来!所有人都不许动!”
就在康秘书模棱两可的时候,一大帮警察举着枪冲了进来。
康秘书和他带来的那些手下顷刻间被全数制伏。
“快,下去救人——”
警察们的效率极高,没多久就弄来了绳子,担架,救护车,将石晋楼和林岁岁从那个黑黢黢的破旧地窖里给救了上来。
林岁岁刚要给警察道谢,便见到那个带头的警官和石晋楼友好地握住了手:“石总,我们没来迟吧?”
“没有没有,刚刚好。”石晋楼微微一笑,“辛苦了——”
“石总这是说哪儿的话,本来就是我们的分内之事。”
林岁岁:“…………”
什么鬼?
石晋楼拒绝了警察们的所有提议,牵着林岁岁的手,慢慢走回他车子爆胎的地方。
车子旁边已经站满了警察、保镖以及乱七八糟的人,其中还有黄秘书。
石晋楼本来还想修理一下,但当他真真切切地看到爆胎的场景——车体上布满凌乱的子弹擦痕,后玻璃上爬满蜘蛛网般的裂痕——心情就变得有些复杂。
不过这些复杂只在他的心情中停留了四秒。在第五秒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石晋楼对黄秘书说:“这辆车丢去报废吧,我不想再要了。”
黄秘书:“…………”
很好,老板依然这么财大气粗:)
石晋楼说完要将这辆价值千万的车报废的时候,连见多识广的警察们都傻眼了。
只有林岁岁抬头看了一眼悬挂在黑夜中璀璨的星星,又看向石晋楼,轻轻笑了笑。
她大概明白石晋楼的意思。
车子虽美,就像红颜易老,无论再怎么竭尽全力的修补,也无法穿越回它最初最美好的样子。
就像她和林家,经过这件事之后,只能彻底的形同陌路。
***
回到家,石晋楼因为一个电话,直接去了书房。
林岁岁在浴室中泡澡。
热水如丝绒般拥抱着她。
让她卸掉这两天的所有惊慌和疲惫。
林岁岁泡了足足半个小时,才从浴室中走了出来。
石晋楼已经从书房回到卧室了。
他坐在床边,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飞快地敲着键盘。
林岁岁站在浴室门口,静静地看着石晋楼。
石晋楼停下指尖的动作,抬起视线,也望着林岁岁。
两个人就这样默契地对视了一分钟。
林岁岁慢慢地走向石晋楼,轻轻地坐到他的身边。
“石晋楼……”她轻轻地开口,“社会上的人都叫你‘石老板’,都被你玩的团团转,但你其实……真的挺傻的。”
石晋楼将笔记本电脑轻轻放到床头柜上。
林岁岁歪过头,抿了抿唇角,轻声问:“为了我这样一个家室复杂、毫不起眼的小丫头,你值得吗?”
石晋楼没有回答这个毫无营养的问题,直接强硬地抱住林岁岁,不容分说地将她按倒在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 依然老规矩,25字2分评发红包~~~
今天三更合一!写了9000字!我是不是非常优秀!夸奖,求夸奖[渴求摇尾巴]
林夫人终于还是把岁岁给绑架了,然而她没想到石先生为了岁岁什么都敢干,顺便又促进了两人的感情~
天凉了,让林氏破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