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罚殿内,依旧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就在此刻,大门轰然打开,外界明亮的光芒本应该如潮水般涌入殿内,驱散那片不知蛰伏了多少年的黑暗,可却不知为何,殿内殿外如同隔绝的两个世界,光芒不可侵犯。
大长老从其内缓步走了出来,神色复杂中带着些许追忆,随着他一步从漆黑的殿内迈入明亮的外界,雷罚殿的大门再次轰轰闭合。
“从轮回中来,到轮回中去,一晃竟已是七千年。”大长老转身看向最东方的风宗,轻声喃喃道。
与此同时,雷罚殿内,随着殿门的关闭,一双明亮的眼睛出现在大殿中心,霎时间,百道雷光凭空出现,游走上下八方,将此地一瞬映照的极为明亮。
借着这一瞬明亮,隐隐的似可以看见,大殿中心雄踞着一头外形似虎似狮的巨兽,其全身长有暗色的鳞片,如与黑暗融为一体,唯有头顶一根金色的独角极为璀璨,雷光游走间,汇聚于那独角之上,好似天地间的一切雷霆都是源自那里。
另外,在这巨兽身前不远处,还有一尊高大威武的雕像,雷光忽明忽暗间,隐隐可见那雕像是一个身材魁梧,赤着上半身的中年大汉,神情威严,凶神恶煞,好似那鬼神都会惧怕的怒目金刚。
“仙身九世而终,若他再无苏醒,那必将永久沉沦,是生是死,是选择背负仇恨,还是永生永世沦为平庸之人,全看他……一念。”
雷光渐渐消失,慢慢恢复了漆黑与安静的大殿内悠悠响起一个声音,正是那头似虎似狮的巨兽传出的。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需引来真天劫,为尊主之魂注入新的雷源,为尊主之身重塑九劫血肉,沉睡了万万年,您……该醒来了!”
……
山峰脚下,一身银袍道袍,极具仙风道骨的大长老现身而出,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向正站在小屋门口一脸沉思的乔远。
感受到那股不显山不露水的气息,乔远立刻回过神来,向着大长老抱拳一拜。
“那小丫头怎么样了?”大长老缓步走到小屋门口,轻声问道。
“刚刚醒来,看样子应该没有大碍了,只是……”乔远微微一笑回道,只是说道最后时,其眉宇间却是流露出一丝忧虑。
大长老是何等阅历,岂能看不出乔远的忧虑为何,其目中闪过一丝异芒,轻声道。
“放心吧,雷尊亲自出手,自然不会留下后遗症,不过那小丫头颇有些奇异,竟能让蜃兽发狂,这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乔远早就料到大长老会有此疑问,此刻神色不露丝毫,淡淡回道:“可能是当时它被我困住,逼急了才会侵入芊芊体内。”
大长老点了点头,也没有多想,毕竟芊芊只是一个金丹期的小丫头,有什么奇异之处能让他一眼看不穿的。
沉默了片刻,乔远脸上露出疑问与好奇,开口道:“前辈,我很想知道您远在雷仙宗,为何会知道晚辈,且还派出了风云雨雪四位使者前往四大陆寻找晚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长老仰头极为畅快的哈哈一笑,抬头看着山巅,反问道:“你对雷仙宗了解多少,你可知那‘雷罚’二字的真义,你听没听过雷仙宗‘替天行道’的传说?”
乔远目光一凝,脑中回想起这些年游历八方,从各处听来的各种关于雷仙宗的故事。
神台引灵开天,雷仙入凡创世,后代子孙建立雷仙宗,继承雷仙大义,福泽万代生灵,然天地有规则,道义奉纲常,善人得善报,恶者有雷罚,名曰“替天行道”。
大长老听完乔远所了解的一切,欣慰的点了点头。
“想我雷仙宗万年不出世,世人大多皆还铭记这些传说,也不负雷仙老祖来此开辟一方净土,留下这千万代后人。”
“不过这些传言也有所误,雷罚殿的存在的确是‘替天行道’,但却不是行‘惩恶扬善’的小道,而是为了磨砺后辈,成就万代子孙的升仙大道。”
乔远内心一震,眼中露出疑惑,询问道:“升仙大道,这是何意?”
大长老神色露出追忆与向往,徐徐说道:“在遥远的年代,仙路还未断绝之时,只要修士修为达到化神大圆满,也就是如今的化魂大圆满,便可迎来天劫,渡过天劫,修为与肉身皆可脱胎换骨,从肉体凡胎变成仙身仙骨,因而受到仙界召唤,可踏上升仙之路,飞升而去。”
“这些想必你都知道,但你可知道这天劫来自哪里?”大长老蓦然转过头来,看向乔远问道。
听完他这些话语,乔远如何还不明白其中缘由,其双目睁大,内心掀起一阵大浪。
“替天行道!难道是来自雷仙宗,来自这山巅的雷罚殿?”
大长老点了点头,尽管其神色平静无波,可那双精烁的目内却是透着一股显而易见的自豪,如那些消逝在远古岁月里的事迹是值得他一生铭记的荣耀。
“雷仙宗,亦或者说雷罚殿的存在极为特殊,它不只影响着这一整颗修真星,而是涵盖下界无尽星域。”
今日所见所闻,早已超越了乔远的预料,他睁大了双眼,专注的看着大长老的眼睛,听着一句句惊天动地的言语传出,久久不知该说些什么,问些什么。
大长老神色渐渐柔和,看着乔远的目光如看着自己的晚辈,不知为何,这样的目光竟然让乔远从灵魂中生出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因而对于他的话,没有选择怀疑。
“小友,可否让老夫看看你的元婴?”大长老温和一笑问道。
修士的元婴乃是重中之重,甚至比肉身还要重要,一般情况下,除非是师徒或者道侣,元婴根本不会轻易让其他人看见,所以大长老提出的这个要求,可以说是极为唐突之事。
但乔远思虑了片刻,竟没有反对,而是翻手一拍自身丹田位置,刹见一阵刺目的金芒四溢而出,映照着乔远半个身子如同沐浴在金光之中。
大长老双目中有明亮之芒闪烁,紧盯着乔远丹田位置,震惊道:“果然是完美元婴,老夫应该早就预料到了。”
此刻,若有外人在此,也可极为清晰的看到在乔远丹田位置,有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金色小人盘膝而坐,那刺目的金芒便是来源于这金色小人。
“天劫应天道而降,不会无缘无故,以往雷罚殿降劫,是因修士修为达到足以飞升的程度,故此有这最后一关的磨砺,而这样的天劫,实际上并非真正的天劫,因为它不是应天道而降,我们称之为假劫亦或者,伪天劫。”
大长老暂时压下了内心的波澜起伏,挥了挥手示意乔远隐藏元婴,随后他继续说道。
“在你凝聚金丹、元婴之时,曾经降过两次天劫,按常理来说,你的修为还远远达不到飞升的程度,所以根本不会有天劫降临,再者如今的雷罚殿也没有能力去降劫,可你却应了两次劫。”
听到这里,乔远内心一动,想起了在禁源之地时借拂昭仙君之力渡过天劫后,风七曾经说过,他所渡的劫乃是天火劫,是真正的天劫,当时乔远还不明白这“真正的天劫”是什么意思,可现在他却是明白了。
天劫有真伪之分,真劫应天道而生,伪劫则是雷罚殿所降,两者虽都算是天劫,可其意义确实不一样。
乔远蓦然抬起头,看着蔚蓝的天幕,语气沉重的开口道。
“是因为我的完美金丹与元婴,从而引起了天妒。天道要灭我,所以才降下了真天劫。”
“没错,在这下界,能以匮乏的资源与灵气,凝聚出完美金丹者都极为罕见,往往成千上万年不出一人,而凝聚出完美元婴者,老夫还从未见过,也只是在一些古籍上见过记载。”
大长老点了点头,看向乔远的目光更加明亮,隐隐的似还有一丝炙热。
“你的存在,是天道都要嫉妒的,若是你能成长起来,那必将是未来无论是下界还是上界,都可搅动风云的人物,但你也要明白,这条路极为艰难,任何一个差错,都可能让你陨落,因为你的对手不是修士,而是天,是这天道!”
乔远内心一震,颇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这种格局与眼界,也唯有达到了一定的修为层次才能理解。
“不过,这也并非是坏事,你每一次渡过天劫,都是一次挑战自我,挑战天道的胜利,这对于一个人的道心磨砺极为重要,另外,你应该还能感受到,天劫可淬炼你的肉身,可以让你修为快速稳固,且极为扎实,不会出现根基不稳的情况,这一系列好处,是任何平庸之人无法得到的,祸兮福所倚。小远,希望你能走的更远。”
大长老缓缓开口,目中露出激励与期待,说到最后,他伸手拍了拍乔远的肩头,如一个长辈一样,连称呼都变得亲近了许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