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顿饭,吃的时间特别长。
战烈几乎不会用筷子,他已经习惯于将菜和饭混在一起直接用勺子一古脑儿塞进嘴里的方式。
他也新奇于吃进嘴里那些饭菜的味道,原来米饭是这样的清香,黄瓜是脆的,肉很香很好吃……所以他吃得极慢极慢。
最后,他放下碗筷,沉默了好久,抬起头冲她笑,“我还要吃。”
淇安看看桌上已经一干二净的饭菜,无语,“你子饿死鬼投胎吗,吃这么多还吃,撑死你!”
“我没有吃过,以前吃的饭不是这样的,真好吃,我还想吃!”
想着那些极平常的菜色,淇安有些不敢相信,“你每次吃的饭,都没有分出味道?”
战烈头,更加疑惑,“饭不就是那样的么?你从哪里学来的,我让下人去学。”
淇安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良久,问,“你的眼睛,怎么看不见的?”
“哥哥,我一岁的时候,坏人来寻仇,爹娘都死了,我晕了,后来哥哥的师傅救了我,醒了眼睛就瞎了。”
“是你哥哥的师傅把你带大的吗?你哥哥也常常陪着你吗?”
战烈奇怪的问她,“为什么哥哥的师傅要把我带大?而且哥哥很忙,陪着我做什么?有的是下人给我做饭做衣服,要他们干什么?”
“你从到大,都是吃那样的饭吗?”
“嗯!”头。
“战烈,你今年多大了?你去过外面的世界吗?”
“我二十二岁了呢,外面的世界不也是一片桃花吗?外面的桃花跟这里的桃花有什么不一样,为什么要到外面去看?”
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只觉得鼻子有酸,那样乱七八糟让人反胃的饭菜,他竟吃了二十二年。怪不得他居然能吃得下去而丝毫不以为忤,却原来,他以为那才是正常。
“战烈!”淇安轻声叫着。
“怎么了?”
“我想抱抱你!”
战烈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拥入一个怀抱了。下意识的举起的手掌就要往她天灵盖上拍去,却在快要拍下时犹豫了,不上是什么原因,只是突然觉得这个人,不想把她变成花肥。
淇安把他抱得很紧,饶是她再清冷,也无法不心疼。
“战烈,你的哥哥实在是失败。”
战烈没有反驳,因为他的心思都注意到另外一件事了。搂着他的这个身子,暖暖的,软软的,让人好想睡觉呢!
闭着眼睛的时候,迷迷糊糊的想着,原来抱着这个女人的时候,不会觉得恶心啊,真是好奇怪!
等到淇安情绪平静下来,放开他的时候,才现某人已经睡着了。察觉到她的离开,眉头不满的皱了一下,双手不自觉的拉紧了她的衣襟。
长长的睫毛如蝴蝶展开的羽翼,轻轻扇着,淇安忍不住会心一笑,其实他睡着的时候,也没有那么恐怖嘛!
这一幕,落在门外一个刚刚要进来的人眼里,很是惊奇的睁大了眼睛。
良久,无声离去。
第二日清晨,淇安还没起来就听到外面的闹嚷声。
几下收拾好,抓住门外经过的一个丫头,“外面在吵什么?”
“总管大人送采买的东西进来,还有给公子的其他礼物。”
礼物?淇安自个儿嘀咕了几句,莫不是她误会了别人的哥哥,你看,还知道给他安排礼物呢?
有些好奇的往前走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礼物,才能讨得那个死孩的欢心。
远远的,就觉得姹些嫣红,好一派绮丽景色。
及近,却看得更清楚了,五六个美丽女子,或成熟妩媚,或清纯婉约,粉香扑鼻,齐齐站在战烈门前,含羞带怯的偷偷望着。
淇安有些明白所谓的礼物是什么了,止住脚步不再靠近。
这个世界的男人,来真的是艳福不浅!淇安望望蓝色天空,突其想,若知道是这样,张楚渝应该会非常后悔那时候没有陪在她身边吧?这样不定来的人就会变成他了,实在是,有些可惜了啊!
不多时,一个身着劲装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站在门口冲众女了头。
等着几个女子进去后,才关上门。转过头来,看见她,怔了怔。
淇安微微头示意,就打算往回走。
“姑娘请止步!”那人倒是大踏步走了过来。
淇安留在原地,不解的看着来人。
那人一边打量她,一边行礼,“在下王琛,负责安排公子的起居事务。”
淇安抿嘴,将她强掳来,莫非现在才想起要自我介绍?
“不知道姑娘与萧家有何关系?”
淇安心下一惊,却不动声色,“什么萧家?我从未接触过。”
王琛目光凌厉,“那么就奇怪了,当日下属礼数不周全,没有知会到姑娘家人就将姑娘请了来,实在是忧心公子病情,情急之下不得已而为之。姑娘的两个家人,却在姑娘失踪后,不到两天的时候就召集了近万萧家军,四处寻找姑娘下落。”
淇安略略沉吟,装作恍然大悟状,“我只是治好了一个王爷的儿子,莫非是因此才能得官府相助?”
王琛目光缓了一缓,心下寻思,当日将她掳了来也的确是因为王府中世子的失语之症得以救治,而轩辕杉一向与各势力交好,能得萧家军相助可能也是此原因。更何况,若真的是萧家什么重要人物,他们当日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得手。当下,疑云散去大半,扯着嘴角笑笑,“以往得罪之处,请多包涵。只要姑娘治好我家公子,一定早日送姑娘与家人团聚……。”
话还没完,就听到一声暴喝。
淇安还没反应过来,就有几砣东西从战烈屋里飞出来。
“啪!”,“啪!”,“啪!”四处散落于地,什么东西掉落在淇安肩上,她呆呆侧脸,只见一只断掌孤零零的搭在肩上,脸上热热的滴落了几液体,伸手一摸,一手腥红。
脚前一颗脑袋还正睁大了眼睛看她,片刻之前还千娇百媚的女子,突然就这样四分五裂的出现在她面前。
“啊!”惊惶的大叫一声,淇安往后退了好几步,觉得踩上了什么东西软软的,低下头去看,顿时心神俱震,她的脚正踩在一只大腿上,双眼一黑,她倒了下去。
她的惊叫声一起,屋内就飞出一个红色身影,翩若惊鸿,在她的身体要接触到地面之前,伸手一捞就牢牢的抱在了怀里。
然后右手一挥,王琛却是早有准备的往后退出老远,饶是如此,那掌风仍然削去了他一片衣角,他擦擦额头上的汗,才敢弓身问道,“公子?”
双目圆睁,脸色铁青,“你给我带来的好东西就是这些?你竟敢叫这么肮脏的女人碰我?”
“公子,那些女子皆是清白之身。”
“一靠近就让人恶心到想吐,王琛你不想活了么?再有下次,绝不轻饶。”顿了顿,摸摸怀中人的脸,语气更不好,“你对她做什么了?”
王琛忙答道,“属下什么也不做,只是跟姑娘了几句话。”
“那她怎么晕了?”语气阴冷。的
王琛偷眼瞧瞧地上那些四分五裂的肢体,“估计是被花肥吓晕了。”
花肥?战烈想了想,又摸了摸淇安的脸,疑惑的自言自语,“连花肥也害怕,也太胆了吧?”
王琛嘴角抽抽,不敢接话。
“你滚吧!”也不等他答话,战烈抱着淇安往屋内走去。
王琛脸上神色不定,看来公子不喜人碰触的毛病还是没好,那么这个大夫是何以能近得了公子的身的?而且公子对她的接近并无任何不适的状况。
眉毛皱成一团,有些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向坞主汇报?可是近日坞主有要事在身,已经叮嘱过万万不可去打扰,王琛摇摇头,还是暂且压下算了。
临江楼中,轩辕杉抱着朗儿坐着,朗儿闭着眼睛,显然已经是睡着了。
轩辕杉一手轻轻的抚摸着他脸庞,神情专注。只是,玉颜更显苍白,不过短短几日,下巴又更尖了一些。
喉中有些痒意,看着怀中的孩子,却硬生生抑住。
莫若推开门进来,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脚步顿了顿,仍是走了进来,带起一股冷风。
轩辕杉看着他,强压着眼中的激动之色。
莫若敛容端坐,正色道,“王爷,本来不该打扰你,只是兹事体大,又在您封地上生,还请王爷助一臂之力。”
轩辕杉看轻五一眼,轻五会意,“莫大人言重了,有什么事,王爷能帮得上的一定帮。”
莫若脸上一黯,只得将萧七失踪的事从头到尾了一遍,现在萧家已经投入无数人力,却仍是半分消息也无。这里与战场本来就是两个世界,军队的优势在这里一也没用。万般无奈之下,长兰向经过此处的他求救,并要他出面,向轩辕杉请求相助。
心中惊涛骇浪翻涌,脸上却一也没显现出来,只有他自己知道,藏在朗儿身子底下的左手已经紧攥成拳,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控制住不让它颤抖。
几日前,得到她失踪的消息,当场就软了手脚,怕被朗儿知道,于是硬生生压住了喉中腥甜。也不敢立刻出手寻她,怕给朗儿招来危险,于是定下一计,要长兰找人向他求助,如此,他就有了光明正大寻她的理由而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在莫若急切的眼光中,他了头,答应帮忙。
莫若长长舒了口气,放松身体坐了回去,注意到他搂紧孩子的动作,不由得了一句,“王爷看来似乎极疼爱世子,连出门办事都不离他左右。”
轩辕杉看着朗儿,眼中有几丝柔情,轻五在旁道,“那当然了,世子是王爷的心头肉,交给别人怎么放得下心。”
莫若心中暗暗称奇,早听闻杉王爷不近女色,一直未曾婚配,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个这么大的儿子,还宠至这般模样。若不是赶上七的事,他还真有兴趣好好了解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