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儿这颗试金石一试就灵,第二天,策划全面敲定。和大海走出云天,外面天上飘起了雪花。大海搓搓手对我和小王说“走,涮羊肉去!”记得第一次吃北方的涮羊肉时我特别惊奇,就一锅白开水,放两片姜,两段葱,一个香菇,两只虾米?我感叹北方人伙食糙得太不精致。又听说过满汉全席如何丰盛,看那些装菜的盘盘碗碗就能看饱,真是两种极端。小王是第一次吃涮羊肉,看着一碗麻酱皱眉,指手画脚比划半天,老板才弄懂他要香油碟子,我和大海忍住笑不作声,过了会儿,老板再端来北方的油泼辣子,小王傻眼呆住。我和大海才放声大笑起来。大海笑着说“我们来北方都有过这么一出,没事,习惯就好。”举杯庆祝完工大吉。三人说说笑笑走回宾馆。刚走上台阶,我听到弈在喊我。我回头。他终于还是出现了。大海保护性地走到我面前。弈笑了,双手插在兜里慵懒自若“子琦,我还算是你的亲人吧?我来祝贺你成功嫁人。可愿和我谈谈?”大海接口“没什么好谈的,子琦,我们回去。”弈神色不变“子琦,这几年你变了很多,人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我很放心。不谈就算了,以后接触的时候还多,天地和我们是合作伙伴不是吗?”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弈今天太温和,我有些不习惯。谈谈也好,他说的对,以后接触的时候的确多。我说“就在宾馆咖啡厅坐会儿好吗?”我选这里还是心虚,一有问题,大海总可以及时赶来。“子琦,结婚好么?”弈笑着问我。我心一跳“不错,宁清人很好,宁家对我也好。”弈,你怎么不生气?不板着脸?他越笑得淡定,我就越发不安。我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头埋得更低。“你把头埋着干嘛?心虚了?害怕了?”弈说。我马上抬起头,正对着他好笑的眼睛,我不服气地说“还不是怕你,你总是这样说一不二,要我这样要我那样,受不了。”弈叹了口气“我给你压力了是么?子琦。我给自己压力了,忍不住也给你压力了。我一直在想,是我错了,我怎么能不让你飞?你是山里的鸟,进了笼子就没了生气。你走后我想让你过你想过的日子,一心想把家族的事处理好,给你最宽松的环境。所以四年来我都没来找你,我以为四年时间可以了,我再见到你时,你自信迷人,我怕我再放手,你就不是我的了。我忍不住想要你回来,我想你也该回来了。可是,刚找到你,你就嫁给了别人。你这么怕我吗?你这么不想我和在一起吗?你甚至都不怕我的威胁,说嫁就嫁。”弈的声音平平,可是我却能感觉到他在痛。只有痛极才会痛定思痛吧。什么时候起,弈会认为自己是错的?他的霸道和强势在这一刻都消失得干干净净。这样的弈是我许久没有看到过的。恍惚中他还是那个对着我写下满纸温柔蜜语的人。我记不得他发怒,记不得我们吵架,记不得那些伤痛曾经发生过。眼前是我深爱的弈,爱我的弈。我轻声说“对不起,弈,我不是故意要伤你的心。我不是不想和你在一起的,你要早这样对我说,我就不会跑,不会离开你。”我看到弈的眼睛亮了起来,我忍不住想告诉他这个婚姻是假的,可是,想想宁清,我怕我一说,弈会马上让我回到他身边,我怎么对得起宁家?结婚还不到一个月,媳妇就走了。我心里在说,弈,你不逼我,我们好好来,我们以后还有大把的时间,你等我处理好与宁清的关系,我一定来找你,一定来。我的心突然放松,我原来是这样舍不得他,他还没朝着我勾手指头,只温柔一笑,我就会飞奔而去。此时我的脸上肯定带出了幸福的笑容。“子琦,你真的爱上宁清了吗?你笑得如此,快乐。”弈慢慢地说。我该怎么回答?我正盘算着怎么对他说才好。弈声音冷了下去,像冰一样冷“我想留你过年,你就把宁清拉来度蜜月,在这里,让我看着你们蜜月?前一天信誓旦旦保证不会嫁给别人,我前脚一走,就马上举行婚礼,你让我怎么信你呢?嗯?”我张嘴想解释。弈摇了摇头“我说过的话,你全都忘了?都忘了是么?我真不想再对你发火,我不想看你哭,子琦,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的眼泪。”“你听我说……”弈缓缓站起身,走过我身边“子琦,我一向遇强则强,忍不住地想要去征服,又怕伤着你,可惜我呵护备至的花儿却叫别人摘了去。再见了,子琦。”他根本没有让我有解释的机会,说完掉头就走。我一个人坐在咖啡厅里落泪。弈说再见了,四年前我也对他说再见。是真的再见了?我突然跳起来,我想对弈说那是假的婚礼,让他给我时间,让我处理好事情。我不能没有他。我急急跑出去,弈早开车走了,我跑出了宾馆大门都没能见到车影子。我拿出电话打给他,弈懒懒的声音传来“子琦,我们的话已经说完了,不管你是什么原因嫁给宁清,是我的错也好,都不重要了。”说完挂掉了电话。我想告诉弈原因,他说不重要了。他说都不重要了。就算是假的婚姻,他也觉得不重要了。那我还说什么?我又能说什么呢?因为他一个改变,我就告诉他一切,我怎么能不顾宁清呢?两年,答应了宁清两年呢。雪花如慢镜头般缓缓落下,悲伤无法自抑。我伸出手,扬起脸,分不清是雪还是泪,在脸上一片冰凉。我真的没有机会和弈牵手走完长街,在这落雪时节,我和他终于成了比陌生人还要难堪的关系。眼见她人嫁了,眼见他人走了。眼见这一世牵绊都成雪落般寂静。人有时候是不能走错一步的,错了容不得后悔,容不得重来。我自己做的事情,做的决定,注定我永远地失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