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国等人在孙若丹的带领下来到大厅,这个孙传贤昔日行医的地方现在成了灵堂。原来的药材、台凳等东西都被孙若丹收拾干净,厅中空空荡荡,只余正中的灵牌显眼地摆放着。
张建国来到大厅,看见孙传贤的灵牌,领着妻女上前恭恭敬敬行礼,未了还叫孙若丹拿来香火,自己亲手点燃插上香坛。
等到众人分宾主落座,张建国这才开口说道:“我与你家没有血缘关系,不能算是亲戚。但对我而言,那份恩情比一般的血缘关系还要可贵。”
听了这话,孙若丹和张月两人都非常不解。特别是张月,她家里有什么亲戚和故交,早就清清楚楚,每年的利是都拿到手软,可就是没有这家子人的印象。她眼珠立即骨溜溜地转动,嗯,真是这样的话今年的利是就得要多点。
张月不知道孙家的家境贫穷,家里已经只剩一人,可以说是家破人亡的那种。怎么能够和她平日所见的家庭相比,来往的不是贵人就是富人。可以说张月心中的这个算盘,注定没法拨弄下去了。
张建国见孙若丹不解,少不得将以前的旧事娓娓道来。当然了,他不会将自己目前的身份说出,只是说自己刚刚回到铜都市工作,能找到孙家也是看了报纸报道才知道的。“你看,这个就是当年落下的寒疾病痕,还是你爷爷亲手帮我医治的。”说着。张建国毫不在意礼仪,脱了鞋,捋高裤子露出伤痕,将孙家的外伤医术狠狠夸了一下。
说道外伤医治,这一向是孙家的拿手好戏,他们的祖先原来就是练武闯江湖的,对铁打外伤最是拿手。听到张建国将当时医治的情形说来,孙若丹再无怀疑。
“这个——贤侄,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叫你若丹可不可以?”张建国踟蹰地问道,他是满怀好意,可也得孙若丹接受自己。
孙若丹点头同意了,他也不是没有考虑的人,单看这个张建国念念不忘当年的恩情,可想而知是一个比较重情之人。这种人一般不会太过奸诈,以利益为优先考虑。仅这一点就比自家以前的亲戚好多了,当年他们哪一个不是对自家敬而远之,生怕连累他们。何况现在自己身无分文,最值钱的就是这一院子。
张建国见孙若丹点头,非常开心,说道:“若丹啊,我这次回到铜都市工作,人生地不熟,不过手中也有一点权力,家境还可以。你看,家里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出来。”
江云韵在一旁接着也说:“是啊,有困难的地方吗?说出来听听,你叔叔会帮忙的。”
孙若丹摇头拒绝,男子汉怎么可以随便向他人要求?除了逼不得已,谁会厚颜求人?
张月见了孙若丹的神情,不由撇嘴,哼道:“喂,我爸爸可是很少主动帮人办事情的。你有什么难事说出来,包你满意!”
“小月,怎么这样说话呢。”江云韵不由斥道。
孙若丹听了却心中一动,看这张建国的座驾和他人的气质,十足的官场相貌,说不定真的可以呢。于是说道:“叔叔,我住的这一片地方已经列入了拆迁范围,听说要全部搬走。你可不可以帮忙说说话,能不能将这里保留下来?”
这个情况,张建国十分清楚。孙若丹的要求也不过分,但是却不可能。这种取得了共识的大势,不是说你想取消就取消的。即使张建国身为书记,权力在手,但他也得遵守官场上的规则,组织上的决定。
这征地的决策是整个铜都市的领导层一致拍板,法律程序上没有任何错误,就是客观上也是正确的。张建国不能,也不敢搞一言堂。至于征地里面的混合着的狗屎,以及其他方方面面的贪污腐败,就是另一回事了。
苦笑了下,张建国说道:“若丹,这个事情没有办法,现在可不是以前,脑袋一热就可以决定。要不,你说说当日的事情给我听听?”
“当日的事情?哪一件?”
张建国沉声道:“就是你爷爷出事的那一天,听说他在现场急病攻心,受不了刺激,从而病逝。”
孙若丹怒气一闪,目视张建国,说道:“那你认为呢?我爷爷是不是真的急怒攻心?”
“难道不是么?报纸上是这样说的。”
孙若丹冷笑道:“报纸?报纸还不是仰人鼻息,看脸色做人!”
“哦?当日你在场吗?我也不太相信你爷爷会受不了刺激。”张建国很清楚,当年的孙传贤是多么地和蔼,待人接物永远是那么温和。
孙若丹细细地凝视着张建国,只见张建国神色坦然,丝毫不像做作的的样子。张建国看见孙若丹凝神注视的时候,竟然感受到了压力!这个少年的目光纯粹而清明,精神集中,像极了那些历经风雨而成熟的男人!
这一刻,孙若丹给张建国的印象就是男人,不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
“你说出来,只要有证据,我会帮你做主!”张建国从容地肯定道。
证据?孙若丹想了一会,叹息道:“张叔叔,这世间想锦上添花的数不胜数,能够雪中送炭的却没有几个。你的好意我明白了,不过难得你来一趟,我泡一壶药茶给你洗洗风尘。”
孙若丹的这一番话,不止是张建国,就是他的妻女也愕然无语。不过张建国是见过世面的人,笑着说道:“也好,当年的药茶我至今还记得,初喝时味苦,辗转几遍之后苦尽甘来,细细品味又有清香,很是润喉。”
张月在一旁又哼了声,嘀咕道:“不识好歹。”
叨扰了一阵,张建国一行终于离开了。
路上,张月不满地说着孙若丹的不是,无非就是不识好歹之类。指望一个女孩冒出些不堪的粗言秽语,是不现实的。
“建国,这个孩子怎样?要不是已经长大了,我还真的想收养呢,也好还了恩情。”
张月一听,急了,娇呼道:“不要!不要!不能收养这个木头!”
江云韵听了,不禁笑骂道:“没大没小的,我在跟你爸说话呢。”
张建国说道:“小月,你妈不是说了吗?只是假设而已,如果孙若丹只有几岁的话到可以考虑。不过这孩子倔强得很,很有主见。”
孙若丹不会因为一番话而全盘信任张建国,何况他的手里没有了证据,叫他如何指证?报仇雪恨,我自己也行!
孙若丹握紧了拳头,凝视着灵牌上爷爷的相片,心中在无声地呐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