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虚丹六色,一个虚丹五色,这两人实力都不算弱。放在木棉城的战修队伍中,那都是高等级的存在了。
眼看着这两个笨蛋鸟人被对方痛殴得不成样子,原本打算乘乱动用“玄影雀”快速了结对方的岩雪道人没有出手。他悄然无声往后退去,然后掉头飞走,消失不见。
岩雪道人消失之后,金雕被木飞的五牙树手抓中脑门,头颅碎裂,坠落山中。
另一头乌鸦先是冷不防被木头一箭射中,然后又遇到飞来的勾诛被砸了一记定方砚,仙荷被顺手撸去,人则掉入猪羊峡深处去了。
岩雪道人临阵脱逃不是他觉得自己不是那个鹤修的对手。而是他发觉那人不是真鹤修。在妖界能以虚丹四色肉身之力碾压虚丹五色、六色的存在,只有树族的体修!
树人不善于飞行,神识能力也不强。但强硬无比、恢复之力极强的肉身使得他们很难被杀死。
任何想要攻击对方神魂的术法都要先穿透肉身的薄弱之处。树人的肉身固若金汤,无懈可击,相对弱小的神识反而减少了对方的攻击面,对神识攻击的防御力也很强。
梦貉一族最害怕的便是树族。因为树族人神识太不活跃,以至于根本不会做梦。
你可以飞起来或者躲起来让树人打不到你或者找不到你。但是你想主动击杀一名树人却是难比登天,只会给对方提供反杀的绝好时机。
岩雪道人以半步紫府之力加上两个鸟人部下,配合得当或许有击败那个树人的可能。但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如此做。能到这里来的树人,很可能是眠恶山派来的使者。
一名伪装鹤族的树人使者,他不要说得罪了,就以他看破其身份这件事来说,便有可能将他卷入树人内部纷争的凶险深渊。
岩雪道人悄然踏风,飞入远处群山中,落在一片荒无人烟的山谷内。他也不打算回木棉城了,干脆沿着银龙山脉走,先回自己的老窝去潜藏个十年八年,以后再悄悄出来弄紫府外药。
这时他悄然一怔。天空虽然雪雾茫茫,谷中的雪地却仿佛泛着桃红色的幽光,意外地明亮。
一缕缕难以名状的暗淡火焰,犹如海水中飘柔着的半透明的水母一般,让他心中充满了宁静的感觉,竟然提不起一丝丝警戒之心。
一名身材高挑的紫裙女子,明黄色丝绦系着柳腰,在腰间垂落在紫裙上,犹如雪中一株柔弱的幽兰。闪烁着暗淡火光的绝美双瞳,如窃窃私语一般引动了他的内心。
岩雪道人几乎无可挽救地往鬼磷火制造的幻境中滑落,脸上充满了迷醉和享受的表情。他的崩溃比佟瑶估计的更快,这大概是他已经逃离了战场,并打算彻底甩手离开,所以根本没有保持任何警惕所致。
一刻钟之后,佟瑶展开一面破旧的魂幡,将这名道人的一片血涂抹在了魂幡上,然后掐诀作法。这名道人的神魂在空中渐渐成形,依旧恢复成了生前的模样,目光呆滞地走入了魂幡中。
魂宗修士几乎每个人都是以魂幡做为本命法宝和最拿手的武器,能吸入敌人的神魂,并驱使这些神魂化为气魄分身战斗。这些神魂便是魂奴。
魂奴在魂幡中蕴养越久,所凝的气魄分身也就越接近他原本的肉身,战力也就越强。如果他生前使用的法宝还在,甚至可以催动以前使用的法宝。
佟瑶原来的魂幡早就在死亡的时候毁掉了。如今这一面是她到了天池城之后在地下玄市买的,品级一般,只能凑合着用罢了。
……
看到罪魁祸首的头颅掉到了自己的脚边,穆格心中淤积的一团仇恨之血迅速消散了。这个消息在众多的苍秸人中开始传播出去,每个人都觉得畅快无比,大声高呼了起来。
红棘人将自己的少祭司都当场杀了。如果他苍秸部落还没有什么表示,也就说不过去了。他命人释放晃胆。晃胆此人被暴打得全身骨骼断裂,就算躺上几年恢复了之后,也不可能再恢复往日的战力,将来也基本是个废人了。
晃血命人从峡谷高处垂落绳索,吊着一个大筐落到山谷中。苍秸人将晃血放到框里,然后由红棘人拉动绳索,将他拉到峡谷顶端去。
不一会儿,自己儿子连人带筐被抬到了晃血的面前。晃血手拿火把一照,虽然此人鼻青脸肿,血流满面不成人形,四肢也肿胀得和泡过的猪蹄一般,他还是认出了这就是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晃胆淤青的双目原本是紧闭的。这时候微微,睁开,露出血红的双眼。他眯缝着看到了自己的老爹,嘴唇微微一动,用尽了全身力气含糊地说:“我……要……杀光……那些……人!”
他无法描述清楚是哪些人。对他来说,包括所有苍秸人,还有那几个鹤修。所有在这猪羊峡一战中出现的敌人,他都对他们无比仇恨。
他从小到大都是族长之子,从来没有人敢把他打得如此死去活来。身体上的痛苦远不如那些人踩在他脸上给他精神上的创伤。但凡他还有一口气,他都要去把那些人全部杀光!
晃血很想再打他一顿。但是再打一顿他可能会死。于是晃血只是瞪了他一眼,便让人将他抬到帐篷里去躺下。
当着苍秸人的面,几乎所有的红棘部众都从峡谷两边的山峰上撤了下来。这些人与原本埋伏在峡谷深处的伏兵一起撤走了。穆格派人手紧随送行,仔细搜索,确保没有再埋伏着什么人。
穆格等人为了保险起见,登上了峡谷顶端查看了一番,红棘人一个都不在了。除了晃血和晃胆这对父子还留在帐篷中。
晃胆受伤极重,继续往来奔波翻山越岭是不可能的了。但这也不是难事。晃血在出发之前就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早已准备好大传送符。符咒一烧,一阵强烈的空间波动之后,整个帐篷都在穆格眼前消失不见了。
整个山头除了红棘人遗留的一些尚未熄灭的火把之外,几乎一片死寂。从高处看,南方的密林犹如一片黑暗深沉的海,连浪花都是一动不动。
空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明显,谁也无法想象在这密林的掩蔽之下,有多恐怖的一番杀戮正在卷席而来。他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再等了。
穆格留下两个哨兵在这里看守,带其他人下山,去指挥苍秸人通过猪羊峡。因为他们事先已经有所准备,所有人的都在排队待命,一切井井有条。
老弱妇孺被安排在前,壮年殿后,只花了一个时辰左右,便大部分都通过了猪羊峡,只留下穆格领头的殿后队伍最后通过了。
红棘人留在山顶上那些火把终于逐渐烧光。最后跳跃几下之后,纷纷变成了一堆火红的残余烬。整个山顶都昏暗了下来。
悬崖边余烬的火光映出两个苍秸哨兵的剪影。他们被穆格留在这山顶上,居高望远,主要观察南面。如果兽潮迫近,应该一定会有动静的。
“火快要灭了。我在这里看着,你去抱点柴过来。”其中一人对另一人说道。
山顶上有红棘人预先准备的柴堆,足够他们烧个通宵了。另一人起身,走到柴堆处。微光暗淡,柴堆他已经看不清楚,只能摸黑捡柴了。
但他刚伸出手来,便猛然感觉眼前一片银光闪过,脖子上一阵刺痛。紧接着便天旋地转,他的脑袋已经骨碌碌滚落了下来。
坐在火堆旁的另一人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只是觉得回来的同伴的身材比之前要高大了不少。他扭头一看,正要开口询问,却看到这人一根手指已经变成了一片锋利无比的月牙形利刃,猛然斩下!
晃血手上的利刃渐渐收回,重新又化为原本粗壮的手指的模样。
他用大传送符将晃胆连人带帐篷送走的同时,在传送的最后一刻,从帐篷的另一边钻了出来。猛烈的空间波动刚好掩盖了他的身影,使得他有足够的机会躲入了帐篷之后的柴堆中。
他往火堆中添了一些柴火,让这篝火看起来没什么异常了,然后小心走到悬崖边,望着下面灯火通明的猪羊峡。
和他所料不错,穆格果然让苍秸部落的部众先通过峡谷,自己则带着精锐部众殿后。再过不久,穆格这支人马便会最终通过猪羊峡了。
他目光狠厉,嘴角微微噙着笑意,手中捏着那枚弘筋给他的牵引石。只要他一个念头一起,峡谷落石,必让穆格等人葬身巨石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