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好灯,两人走出灯具商场,韩美昕脚痛得一瘸一拐的往外走,薄慕年手里提着包装好的灯,回头就看见她忍痛的脸。不期然的,他就想起那天傍晚在主卧室里,她痛得浑身发颤,就是不肯向他求饶。
这个女人的脾气到底有多倔?痛就说出来,又没人会笑话她,偏偏要拼命忍着,和自己过不去。
他不记得在哪里听到过一句话,对自己心狠的人,对别人会更狠。他提着盒子走回去,在她面前蹲下,伸手握住她的脚踝。
韩美昕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她身形不稳,连忙伸手撑在他肩膀上,就见他握起她的脚,将高跟鞋脱下来。韩美昕急忙将腿往后缩,她瞪着他,道:“薄慕年,你干什么?”
“既然穿着不舒服,为什么还一定要穿?”薄慕年放开她的脚,又去脱另一只高跟鞋,韩美昕里面就穿了双丝袜,踩在地上,寒意从脚心袭来,她忍不住蜷缩起脚趾,伸脚想要去穿回高跟鞋。
“不穿难道光脚么?你丢得起这个人,我还丢不起呢。”韩美昕还没穿上鞋子,就被站起来的薄慕年一脚踢老远。
他在她面前蹲下,道:“上来,我背你。”
“可是我的鞋……”韩美昕看着被踢远了的鞋,再一次领会到薄慕年的阴晴不定,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就看她的高跟鞋不顺眼了,这人要不要这么情绪化?
薄慕年扭头看她,“我说了我背你,你还要鞋干嘛?”
韩美昕没理他,她踩着冰凉的地面,走到高跟鞋前,弯腰拎起鞋子,她道:“这双鞋是我最喜欢的,就算你背我回去,也不能就这么扔了。”
薄慕年看着她固执的模样,不想和她吵,他几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背对着她,沉声道:“快点上来,小心待会儿着凉了。”
韩美昕瞪着他宽厚的后背,虽然这个人脾气不太好,但是对她还算体贴的,她趴在他背上,自然的搂着他的脖子,道:“走吧。”
薄慕年轻松的背起她,另一手拎着灯具,往停车场走去。韩美昕在他背上,忍不住问道:“薄慕年,你以前也这么喜欢背别的女人吗?”
薄慕年脚步顿了一下,在她语气里隐约听到了酸味,他没有揶揄她,而是认真想了想,他背过的女人,确切来说应该是女孩,只有薄慕景一个,“薄慕景算不算?”
韩美昕以为他是应付她,她噘着嘴不相信道:“你家林妹妹那么柔软,没让你背过?”
薄慕年薄唇边忍不住勾起一抹笑,她想问的就是这个吧,他摇了摇头,“没有背过她,她生病之前,身体很好,不用我背。”
“这么说你心里挺遗憾的,现在应该有机会了。”韩美昕酸溜溜道,其实就是不相信他没有背过林子姗。毕竟林子姗是他的初恋,林子姗离开后,他就开始为她守身如玉,她不信,他们之间没有做过这些情侣之间才会做的事。
薄慕年转头看了她一眼,轻笑道:“我怎么闻到好大一股酸味,有人的醋坛子打翻了。”
韩美昕哼了一声,不理他。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停车场,薄慕年拿钥匙开了中控锁,然后拉开车门,将韩美昕放进副驾驶座。
韩美昕坐上去,看他关上门,把灯具放在后座,然后快步上车。车子驶出停车场,朝清水湾别墅驶去。车里的气氛比来时要好许多,韩美昕偏头望着他,车内光线昏暗,只有路灯的光线时而照射进来。她一直都知道,他是个英俊的男人,此刻在明明暗暗的光线里,却多了一种禁欲的性感。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男人转头看过来,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怎么这样看着我?”
“你长得帅啊。”韩美昕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自己没脸没皮,她猛地抽回了手,欲盖弥彰道:“别人都说你帅,我就是看看你有多帅,没有别的意思。”
薄慕年笑睨着她,“就算你也别的意思,也是合法的,懂得欣赏自己的老公,算是一种进步。”
韩美昕皱了皱鼻子,夸他一句,他还真是要上天了。她转过头去,看着前面的路况,道:“你为什么非得要今天出来买灯,改天不行么?”
“天花板上空荡荡的,看着扎眼。”
“那你还砸?”
“失手了。”薄慕年回道,其实他不是失手了,是失控了。看见她和郭玉走,那一瞬间他弄死她的心都有了。他第一次感到,比起为了钱离开他的女人,他更恨为了男人离开他的女人,那是他人生中的耻辱,连自己的女人都留不住,是他的失败!
韩美昕没再不依不饶的问他,车子驶入清水湾别墅,刘妈正在门口张望,看见他们回来,她顿时松了口气,快步迎出来,“先生,太太,你们可算回来了,我去热菜。”
薄慕年拿下放在后座上的灯具交给刘妈,然后来到副驾驶座,看见韩美昕忍痛穿着高跟鞋,他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韩美昕吓了一跳,连忙揽着他的脖子,这人做事都不先预告的么?她抬头望着他,却只看得到他的下巴与性感的喉结,她的脑袋贴在他的胸前,她听到他的心跳声,慢慢的,和她的变成了一样的节奏。
薄慕年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大步朝别墅里走去。刘妈跟在后面,瞧他们这样,她心里一阵欢喜。刚才看见薄慕年拽着韩美昕出门,她还担心两人又吵起来了,看样子是出去约会了。
薄慕年将韩美昕放在客厅沙发上,他找来医药箱,从里面取出碘伏,然后蹲在她面前,伸手却握她的脚,她却急忙缩回去,她羞赧道:“我自己来。”
薄慕年抚开了她的手,直接握住她的脚,轻轻将丝袜褪了下来。她的脚后跟已经磨掉了一层皮,他微皱紧眉头,“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们女人为什么那么喜欢高跟鞋?”
“穿起来有气质啊。”
薄慕年白了她一眼,拿棉签沾了碘伏,轻轻擦着她的脚后跟,他道:“磨破脚也要穿?这不是爱美,这是自虐。”
“爱美不都是自虐?你看那些明星,为了漂亮去整容什么的,算起来,我这只是轻度的爱美了,就穿双高跟鞋,提升一下自身的气质。”韩美昕不满道。
“天生丽质不用整,丑八怪才去整容。”薄慕年说完,又看了她一眼,“我就喜欢你这样,不准去搞那些乱七八糟的。”
“我又没说我要去。”韩美昕申辩道。
薄慕年给她两只脚后跟都擦了药,这次没有再贴创可贴,他一边盖上药瓶,一边道:“脚后跟没好之前,不准再穿高跟鞋,否则我就把它们全扔出去。”
韩美昕本来想和他对着干的,但是想到他刚才那么温柔细心的给她擦药,她就敛了敛脾气,“遵命,大少爷,那你明天得先给我买双运动鞋回来,否则我没法出门。”
薄慕年合上药箱,“你出门干什么?”
“上班啊,我就这么被你带回来,总要去和薄董事长汇报一下吧。”
“不用了,我会和他说。”薄慕年将药箱放回柜子里,“你的脚受伤了,先在家里养伤,伤好了再去公司也不迟。”
“那不算我病假?工资照发?”韩美昕笑眯眯地问道。
薄慕年瞧她那副钻进钱眼子里的模样,他道:“我还缺你钱花么?”
“你是不缺,不过女人还是要自尊自强才行。”
薄慕年正想教训她几句,刘妈出来叫他们准备吃饭了,薄慕年没再多说什么,让她去洗手间洗手准备吃饭。
吃完晚饭,薄慕年接了一个电话去书房了,韩美昕回房,看见搁在柜子上的灯具,她慢慢走过去,伸手轻轻抚着包装,她没有想到薄慕年会带她去买灯,他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薄慕年处理完公事回房,就看见韩美昕站在房间里看着灯具发呆,他缓步走过去,站在她身后,问道:“发什么愣?”
韩美昕惊回神来,她回头望着薄慕年,慌忙将手收了回去,“没有,时间不早了,我去洗漱。”
薄慕年看着她疾步而去的背影,他看着柜子上的灯具,然后转身出去了。等韩美昕洗漱完出来,就看见薄慕年搬了一张梯子进来,她诧异道:“你要做什么?”
“安装水晶灯。”薄慕年走进内室,将梯子撑开,还试着踩了踩,确定稳当后,他才转身过去拿灯具。韩美昕见状,连忙道:“你会不会啊,不会等明天找电工来安就行,不急于这一时。”
“这有什么不会的?”薄慕年投给她一瞥,似乎在说你给我瞧好了。或许所有男人都不愿意被自己的女人说不行,不管是哪方面。
薄慕年拆开灯具包装,然后拿着灯具往梯子上爬,韩美昕看得战战兢兢的,连忙过来扶着梯子,她很担心,急道:“薄慕年,你别逞强,不行就下来,明天让电工来安。”
薄慕年低头瞪她,像是与她杠上了一样,声音多了一抹咬牙切齿的意味,他道:“你给爷瞧着,爷行给你看!”
韩美昕望着他冒火的双眸,不知道自己又哪里说错了,得罪了他,她只得闭嘴不说话,只是扶着梯子,以免他从梯子上摔下来。
薄慕年很快安装好水晶灯,他一边将螺丝拧紧,一边指使韩美昕,“把灯泡递过来。”
韩美昕连忙去拿灯泡,一个个递给他,薄慕年将灯泡装上去,然后让韩美昕去打开灯掣看看灯亮不亮。韩美昕转身去床头开灯,屋里顿时亮了起来,韩美昕看着水晶灯,她笑眯眯道:“亮了亮了。”
她本来是怀疑薄慕年这样的公子哥不会这种粗活,没想到真的把灯弄亮了。
薄慕年看着她脸上的笑意,觉得辛苦一晚总算是值得了,他傲娇道:“也不看爷是谁,还有爷搞不定的事?”
韩美昕在心里想着,你就吹吧吹吧,不过心里真的是挺高兴的,甚至觉得这盏新的水晶灯比她买的那盏还要漂亮。
薄慕年瞧着她脸上的笑意,有些失神,他从梯子上下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突然痛吟了一声,韩美昕回过神来,瞧着他苍白的脸色,连忙问道:“怎么了?”
薄慕年一手扶着腰,瞧着她一脸紧张,他摇了摇头,继续下梯子,这一动,腰上疼得更剧烈了,他轻抽了口气,韩美昕已经快步走过来,看他扶着腰,问道:“是不是腰闪了?”
他刚才一直在梯子上安装水晶灯,一不小心闪了腰也是有可能的。薄慕年本来不想承认的,自己刚才还在说大话,转眼就这么怂了,不想被她耻笑,他板着一张俊脸,从梯子上下来。
韩美昕瞧他坐在床边,手一直按着腰,就知道他真的把腰闪了,却又好面子的不肯让她知道,她又好气又好笑,她在他身边坐下,伸手轻轻揉着他的腰,听到他的抽气声,她无奈道:“你趴下,我给你看看。”
薄慕年瞧了她一眼,见她没有耻笑他的意思,他这才趴在床上,感觉她的小手在他腰上轻轻按了几下,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连忙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目光沉沉地盯着她,“韩美昕,不准勾引我!”
韩美昕脸上一臊,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收回手,道:“有可能是腰肌扭伤,你别乱动,好好趴着,我去楼下找点药酒给你推拿,要是还不行,明天就要去看跌打损伤了。”
薄慕年趴在床上,心里无限哀怨,好端端怎么就把腰扭伤了?
韩美昕很快拿着药酒上来,她在床边坐下,撩起他的衬衣,露出结实的后背。她伸出手指按了按,听到他倒抽气的声音,她道:“可能有点痛,你忍忍啊。”
说完,她将药酒倒在掌心搓热,然后在他扭伤的腰侧推拿起来。她柔软的小手按在他腰上,指节柔韧有力,薄慕年舒服的喟叹了一声,这好像是她第一次主动碰触他的身体。
在他们之前那无数次的欢爱中,她除了抗拒,从不曾主动碰他,只有被他逼得无路可退时,才会顺他的心意。
可是那样的不情不愿,都不比这个时候她的心甘情愿来得让他舒服。他闭上眼睛,感觉她手指的力道,腰侧除了疼痛,还有一股酸麻。
韩美昕蜷腿坐在他旁边,要给他推拿,就得用力,才能将扭伤的经胳推顺,她累得气喘吁吁,看他一脸享受,还低低逸出轻叹,她的脸颊微微红了。
真想让他闭嘴,明明他们现在是在做很正经的事,偏偏让他逸出来的声音搞得越发暧昧。
不一会儿,韩美昕停下来,她抬手拭了拭额上的热汗,鼻翼里满是药酒的味道,她皱了皱鼻子,将手拿开,垂眸对上薄慕年深沉的目光,她心跳一窒,堪堪错开目光,“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很舒服。”薄慕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此刻她累得脸颊通红,香汗淋淋,模样更加娇俏,他一时情动,刚要伸手拉她躺下来,就被韩美昕制止了,“你别乱动,待会儿又扭了。”
薄慕年挫败地瞪着她,没见过这么不解风情的女人。
这一晚,韩美昕一直给他推拿了一个多小时,才盖上药酒瓶,“你睡一晚,明天早上起来应该就好多了。”
薄慕年躺在床上,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他朝她勾了勾手指,“韩美昕,过来!”
韩美昕不疑有他,她倾身靠过去,他突然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薄唇印上她的唇,在她唇齿间扫荡了一番,他才心满意足的放开她,邪魅道:“谢礼。”
“……”韩美昕脸颊烫得能煮熟一只鸡蛋,她伸手捂住嘴,闻到那股熏人的药酒味道,她连忙转身,羞窘的往浴室里跑去。
薄慕年一手支着脑袋,看着她冲进浴室,他薄唇上掠过一抹笑意,他重新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上明亮璀璨的水晶灯,越发觉得日子美好起来。
……
翌日,薄慕年起床时,感觉腰上有些酸酸的疼,已经比昨晚好多了。他看着旁边睡得正熟的韩美昕,心里十分满足。
他终于明白,前些天她不在身边,他每次醒来看到身侧空无一人的失落是因何而来。他伸出手指,从她光洁的额头一直向下滑去,掠过小巧的鼻梁,落在那不点而朱的红唇上,他轻叹道:“你这个磨人的丫头!”
睡梦中,韩美昕感觉自己的唇痒痒的,她睁开眼睛,就看到眼前一张放大的俊脸,她吓得往后退去,薄慕年却翻身压上她,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嗓音暗哑,“韩美昕?”
韩美昕被他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双手抬起来撑着他的胸膛,脸红得快要滴血了,她唇齿间全是他的味道,在她醒来前,他不知道已经吻了她多久。
“薄慕年,你腰扭伤了,不要乱来。”韩美昕还惦记着他的腰伤。
薄慕年瞪着她,这个时候她来提醒他这个,真是扫兴至极。他双手拉开她撑着他胸膛的手,狠狠压了下去,听到她重重喘了一声,他怒道:“压死你算了。”
韩美昕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招惹上他了,他又开始变得阴晴不定,她伸手捶着他的背,气愤道:“薄慕年,你起开,好沉!”
薄慕年瞪着她,这丫头居然还敢叫沉?真想不管不顾的折腾她,可自己确实是腰伤了,他欲求不满,心里更是恼怒,扑上去对她又啃又咬。
韩美昕气得不轻,一大早的又变身禽兽了,他咬她,她就咬回去,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咬谁,薄慕年气息越发粗重,看着韩美昕的目光凶狠地似乎要将她拆吃入腹,韩美昕吓得缩了缩脖子,不过和他硬碰硬,她可怜兮兮道:“薄慕年,你别咬我了,痛!”
薄慕年见她求饶,眸里的戾气逐渐散去,他俯下身,温柔的吻了她一会儿,就像是在安抚她,直到他再也受不了,他才从她身上爬起来,下床往浴室走去。
韩美昕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还有些不敢相信,他居然真的放过她了。听到浴室里传来淅淅沥的水声,她不敢再躺在床上,连忙爬起来,冲进衣帽间里换好衣服。
……
接下来几天,薄慕年很忙,他去美国耽误了一些工作,回来加班加点的完成,常常夜深人静才回来。那个时候韩美昕其实并没有睡着,有时候听到楼下传来引擎声,她连忙躺进被窝里。
不一会儿,就会听到他进房间的脚步声,然后他会来到床边站一会儿,然后转身去浴室洗澡。等他从浴室里出来,她基本已经睡着了。
两人就这样相安无事了几天,谁也没有再提郭玉或是林子姗。这天下午,韩美昕回事务所,有一个离婚的案子,当事人指名要她帮她打官司。
她匆匆赶到事务所时,正好遇见从事务所里出来的连默。韩美昕想要装作没有看到他,已经来不及了。自从上次连默调换了宋依诺给她的头发样本,她和连默大吵了一架后,就再也没有遇到他。
他从律师界退出去后,回到了家族企业中,她在薄氏,听到有人在议论,听说沈存希正在打压连氏,想要收购连氏。
此刻看到他,他眉宇间多了一抹凝重与晦涩,只怕最近他的日子并不好过。
连默看见她,态度倒是和从前没什么两样,他道:“美昕,好久不见,听说你去Y市了?”
“嗯。”韩美昕点了点头,态度有些冷淡,刻意的疏远他。她一直不能释怀的是,他利用她的信任,去破坏宋依诺和沈存希的感情。
连默岂会看不出她还对他心怀芥蒂,他道:“有时间吗?我们谈谈。”
“不好意思,连默师兄,我当事人还等着见我,恐怕要谈很久。”韩美昕说完,径直往事务所走去。
连默站在她身后,双手抄在西裤口袋里,淡定开口,“美昕,难道你不想知道,当年郭玉为什么离你而去么?”
韩美昕背影一僵,她慢慢转过身来,看着连默笃定的模样,她知道,她被他捏住了软肋。
咖啡厅里,韩美昕与连默靠窗而坐,韩美昕拿着银勺子轻轻搅动杯子里的咖啡,原本的雕花被她搅得支离破碎,她盯着对面的连默,问道:“连默师兄,我一直认为你是正人君子,没想到你也会做那样令人不齿的事。”
连默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他道:“美昕,你知道吗,看过你和郭玉的故事,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在爱情的世界,永远不要做大度的那个人。”
“你什么意思?”韩美昕皱眉瞪着他,当初郭玉从她生命中消失,她去求过他,让他告诉她郭玉在哪里,他死活不说,现在又这样说。
“你爱上薄慕年了,对吗?”连默不答反问,却是直指问题的核心。
韩美昕突然就没办法像刚才那样理直气壮的瞪着他,她错开视线,“这和你要和我说的,和你对依诺做的事有什么关系么?连默,你不要把你那些肮脏的想法,套用在我们身上,我们再不济,也不会用这样卑劣的方式去拆散别人。”
连默也不恼怒,他道:“你不敢回答我,看来是真的爱上他了,我真为郭玉感到不值。”
韩美昕扔下银勺,她拎起包站起来,刚跨出一步,就听到连默语气凉凉道:“美昕,你今天要是走了,我敢向你保证,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韩美昕用力攥紧包带,半晌,她咬咬牙,重新坐了回去,冷冷地盯着对面这个看起来格外陌生的男人,“从前,我很尊敬你,但是从现在起,我只当我之前瞎了眼,才会介绍依诺给你认识。”
“美昕,我很感谢你,如果没有你,我不会知道这世上竟还有能让我动心的女人,作为答谢,我告诉你当年发生了什么事。”连默慢悠悠地放下咖啡杯,他转头看向窗外,1月的阳光再炙热,也不会像七月的阳光那样灼人。
他似乎陷入了回忆中,“你还记得,那次你被绑架,为什么最后会安然无恙的回来吗?”
韩美昕心一凛,总觉得这中间有什么阴谋,当时她被绑架,本来以为自己没有生还的可能,可是最后,她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可是郭玉却永远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你知道什么?”
“郭玉的身份,你已经知道了吧,当初匪徒绑架你,是要威胁郭玉,他们的目的在郭玉,只要郭玉去救你,他们就会放了你,但是郭玉没能赶去,他被郭伯父软禁了。”连默收回目光,看着韩美昕煞白的脸。
“对于郭家来说,牺牲一个你,保住郭家的命根子,他们并不觉得难以取舍,怪只怪你命薄。可是对于郭玉来说,你是他的命根子,如果你死了,他也活不下去。”连默继续道。
“他做了什么?”韩美昕见过郭家的大院,高门大户,并非寻常人能靠近的。郭玉的父母有牺牲她的想法,根本就不足为奇。可笑的是,那个时候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郭玉被软禁,他无法找任何人去救你,就是他从小长大的发小,薄慕年,岳京,沈存希,以及毕云涛,都不知道他被软禁,更不知道你已经被绑架,命在旦危。”
韩美昕能够体会到当时郭玉的心里该有多绝望,他脱不了困,救不了她,可是那时候的她,还在等着他来救她。
“当时能救你的人,郭玉唯一能打动的人,就是郭玉的母亲郭夫人。他哀求她去救你,郭夫人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他去日本,再不能与你联系。郭玉为了救你,答应了他母亲,当晚,他就被送上去日本东京的飞机,而他的母亲在飞机起飞后,派人去救下了你。”连默望着韩美昕,他道:“郭玉想着,等你被救出来,他就悄悄从东京回来,可是郭夫人早就防到他这一手,派人监视郭玉,不准他离开东京。”
“一开始,郭玉还千方百计想要联系上你,到后来,他渐渐认了命,他认为他不能救你,会被父母掌控,是他不够强大,他拼命让自己变得强大,然后重回这里,可笑的是,他终于凭着自己的力量回国后,你已经变成了他发小的妻子。”连默讽刺的笑了起来,“美昕,郭玉有什么错呢?看见你嫁给他发小,他心里在泣血,却还要笑着面对你,论残忍,你给他的这一剑,难道刺得不够深么?”
韩美昕不知道,原来郭玉去日本竟是为了她,原来他不是绝情的不联系她,而是他被监视了。她眼眶发胀发酸,刺疼得厉害,她想起在Y市,他说的那些话,她潸然泪下。
她抓起包,匆匆奔出了咖啡馆,怎么办,为什么心会这么痛?郭玉学长,我一直以为你绝情,一直在心里憎恨着你,可是到头来,我才发现我错了,错得离谱。
对不起,为什么你从来不告诉我,你曾经为我做了这么多?
她拿出手机,眼泪模糊了视线,她手指颤抖地按出那个牢记于心的电话号码,电话拨出去,响了三声,那端接起来,一道明显带着喜悦地声音传来,“美昕,你还好吗?”
“郭玉学长,对不起,对不起!”韩美昕蹲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抱着手机哽咽出声,对不起,我没有等到你,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对不起,害你等了我那么久,可我却已经无以为报。
郭玉站在Y市政府的办公大楼里,握着手机,听着那端哽咽着不停说对不起的声音,他一时心如刀割,美昕,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为你,我甘之如饴!
……
薄慕年难得一天早回家,他将车停在院子里,拿起搁在旁边的两张音乐会票,他唇边掠过一抹笑意。他特意下了早班回来,想带她去听音乐会。这几天,他忙于工作,实在太冷落她了,想陪陪她。
他穿过花园,走进别墅,看见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女人,她明明看着电视,可灵魂却已经出窍。他将公文包搁在鞋柜上,缓缓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
韩美昕慌忙转过头来,眼睛一眨,眼泪就滚落下来。薄慕年看着那颗滴落在他手背上的泪珠,他有些失神,“怎么哭了,谁给你委屈受了?”
韩美昕抬手抹了抹眼睛,知道郭玉为她做的那些事,知道他内心的痛苦,她无法再装作无动于衷。如今,只要看到薄慕年,只要想到自己掌控不了自己的心,正在为他心动,她就觉得自己对不起郭玉。
那日,他在这栋别墅里看见她时,他是什么心情呢?看见她被薄慕年弄得伤痕累累,他又是什么心情?他对她说,只要她转身,他就一定在,那时候他又是什么心情?
只要一想到这些,她怎么还能再心安理得下去?
薄慕年瞧她眼泪落得越来越急,他无奈又心疼,“是不是这几天我太忙,冷落你了?我这不是回来陪你了吗,别哭了,是我不好,嗯?”
他抬手去给她拭泪,下一秒却被她推开,她忽然起身远离他,她哽咽道:“我的心太乱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薄慕年看着她转身飞奔上楼的身影,只觉得一头雾水,她今天怎么了,到底是谁惹她了?刘妈从厨房里出来,看见薄慕年站在客厅,而韩美昕已经快步消失在二楼缓步台上,她轻叹道:“太太下午回来就坐在这里发呆,我问她出了什么事,她也不肯说,先生,你去哄哄她吧。女人软弱时,才更容易依赖人。”
薄慕年蹙紧眉头,他听懂了刘妈的意思,是要让他趁虚而入。真是可笑,他薄慕年要哄一个女人,还需要趁虚而入!
可是想到她刚才委屈落泪的模样,他又实在心疼,他转身上楼,来到主卧室外,他伸手开门,才发现门被她从里面反锁了。
他用力推了几下,没有打开,他心里恼怒不已,伸手用力拍门,“韩美昕,开门!”
气死他了,别说是她的心门,就连卧室的门他都进不去!这女人有时候真的挺煞风情的,明明哭得那么可怜,可做的事总让人火冒三丈。
韩美昕听见了,她却没有去开门,如今,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薄慕年?
薄慕年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她来开门,他气得不轻,直接转身下楼去拿备用钥匙。开门进去,他看见韩美昕坐在床尾抹眼泪,原本怒火高涨,这会儿也消了气。
他步履沉沉地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仰头看着她,所有的气恼都化作无奈,甚至连声音都软了下来,“到底怎么了?”
韩美昕抹了抹眼泪,她看着面前的薄慕年,他俊脸上有着难得的疼惜。她不是木头人,她感觉得到他的转变,可是如今,他对她的好,都变成了沉重的负担,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想,当初她与他签下契约,真的是做错了。是上天对她的报应吧,她辜负了郭玉对她的深情,也不能接受另一个男人对她的好。
“薄慕年,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薄慕年看着她红通通的眼眶,他抬手去给她拭泪,还没有碰到她的脸,她已经转开了头,他心里顿时浮躁起来,“什么事,你说。”
“你先答应我。”韩美昕怕他不答应,要先索取了他的承诺。
“你先说什么事,万一你让我去死,难道我还真能蠢到去死?”薄慕年是生意人,不会做这种蚀本的买卖。他有一种预感,通常要让他先答应再说的事,就一定不会是好事。
“……”韩美昕突然觉得他一点都不可爱了,她抿了抿唇,轻声道:“我们解除契约关系吧。”
薄慕年愣了一下,有点没有反应过来,“解除契约关系?你指哪部分?”
“全部。”韩美昕道。
薄慕年定定地望着她,甚至还伸手轻轻抚了一下她的头发,“是害怕了么?上次你要不激怒我,我也不会对你那样,这样吧,以后看你的接受程度,你要接受不了就喊停,我不会强迫你。”
韩美昕哪里知道他会想歪,她红着脸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瞧她欲言又止,薄慕年渐渐猜到了什么,他蹙紧眉头,“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想说,我们…我们……”韩美昕看着他的眼睛,第一次觉得那两个字那么难以启齿。之前他那样对待她,吓得她逃之夭夭时,她都没有想过要离婚,可如今,她知道她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她咬了咬牙,像是豁出去了一般,道:“我们离婚吧。”
薄慕年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森可怖,他紧紧盯着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你说什么?”
韩美昕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有些话一旦说出了口,就会容易很多,她道:“我们离婚吧,你有林小姐放不下,我们其实也是勉强在一起,现在离婚,对彼此而言都好,你不用辜负林小姐对你的一片深情,也不用夹在我和你母亲之间左右为难。”
薄慕年冷冷地看着她,看她这张小嘴还能说出多少为他着想的话,他真想将她的心挖出来,看看她的心是冷还是热,为什么他就是捂不化了?
瞧他不说话,韩美昕渐渐的也说不下去了,她重复了一句,“我们离婚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薄慕年薄唇扯出一抹邪肆的笑意,低低反问,“是对你好,还是对大家都好?韩美昕,你从Y市回来,突然对我这么温顺,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要和我提离婚?”
韩美昕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紧得指节发白,她却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痛楚,她垂眸看着他,他的目光凶狠地似乎要将她挫骨扬灰,可奇怪的是,她突然不害怕了,她道:“是,薄慕年,我们并不爱对方,勉强结合在一起,对彼此都是一种痛苦的折磨,何必呢?”
“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不过是想和我离了,和郭玉在一起,是吗?”薄慕年提起郭玉两个字,就恨得咬牙切齿,他得到她的人,却得不到她的心。他突然觉得,他最近对她的宽容与耐性,甚至是想陪她去听音乐会的举动,都是那样的可笑,这个狼心狗肺的女人!
听他提起郭玉,她的目光轻闪了闪,心没来由的刺痛了一下,她说:“我想和你离婚,与他无关。”
“与他无关,和谁有关?韩美昕,你到底有没有心?”薄慕年勃然大怒,他恶狠狠地瞪着她,恨不得拧断她的脖子,她怎么能如此糟蹋他的心意,怎么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