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兄弟分路而行。
东方三里被老牛带到了一处集镇。这集镇,与铁匠铺相邻。
东方三里心里忐忑不安。
现在的他,与以往不同。以往,都没把他当根葱,现在呢?军统的第一暗杀目标。就是在76号,也是被于有鱼等人暗地里死整的第一目标。
东方三里很清楚,对手不会再玩儿君子手段了。
考虑到诸多原因,东方三里担心被人砸板砖。板砖这玩意儿,不仅属于黑夜,白日里也能有板砖啊?!砸到脸上,毁容了咋办?
现在是大集,街道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蓦地从人群中飞出一块板砖,鬼才知是谁!何况,现在自己是众矢之的!
果然,当这屁股喷血的老牛哞哞闯入人群时,阵阵怒骂袭来,似乎不把东方三里用唾沫淹死誓不罢休。
惊扰乡民,东方三里很是愧疚,就急忙高喊:“老少爷们儿,闪开啊,牛惊了,惊了……”
这就是废话!不用他提示,面对危险,乡民们岂能自找死?人们早就四散躲开了,躲的远远的。
但是老牛发疯了,不知是仇恨被人下黑手,还是失去理智,竟然是哪里有人就撞向哪里,结果是,乡民们吓的嗷嗷乱窜,那些摊铺啊,门店啊,也被撞击的七零八散。
见状,乡民们怒了,怒发冲冠,怒不可遏,怒火中烧,怒……各式各样的“怒”!你这个狗汉奸,太狗了——虽然东方三里第一次来到此地,但乡民们似乎都认识他,且都清楚他的汉奸身份。
在乡民口中相当狗的汉奸东方三里,被认为是故意所为。
“你个狗汉奸,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嚣张就算了,那是你的地盘,你做主,可你闲的蛋疼竟然来我们这里祸害乡民?!”
狗!相当的狗!
于是,可忍孰不可忍的乡民们,就拎起木棍、铁锨、菜刀等物件,围追堵截发疯老牛。
然而,傻子都能看出来,乡民们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些凶器全都向东方三里的脑袋上招呼,似乎不将他的瓢开了,难解心头之恨。
东方三里没有反抗,现在他趴在牛背上,双手死死抱住牛脖子,双脚紧紧夹着牛肚子。
再者,他是明事理的人,自己输理在先,就非但不还手,还道歉:“老少爷们儿,sorry,sorry……”
这一来,乡民们更加愤怒了——
杀谁?狗汉奸,你们把我们祸害的这么惨,还想杀谁?
乡民们了解一些洋泾浜,也清楚“sorry”这鸟语的含义,但人家就是故意找茬儿,因此,就谐音为“杀谁”,以挑起大家对狗汉奸的仇恨。
结果是,乡民们,包括那些淳朴善良的乡民们,也揭竿而起了,全都蜂拥而上,手持各种凶器,发誓要把狗汉奸揍个七荤八素。
东方三里有的是战斗力,但却不敢施展,一方面对方是普通老百姓,另一方面就是猛虎难敌群狼!于是,他只有当乌龟的份儿,一缩脑袋,缩到裤裆里。
可那平时抽一百鞭都抽不出个屁的老牛,此时却成了牛魔王!
它横冲直撞,见人撞人,遇物斗物,此时,在它眼中,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凶的善的人,都是不共戴天的仇人,管你三七二十一,哞哞嘶叫,一头抵去,不死即伤。
那些木棍啊铁锨啊菜刀啊的,在它眼里,统统都是挠痒痒的“老头乐”。牛蹄踹、屁股扛,反正牛爷我皮厚肉糙,外加破罐子破摔,往死里玩儿吧!
就这样,本来一个热闹非凡、其乐融融的大集,生生闹成了兵戈相见、血肉横飞的沙场血战。
但老话说的好,恶虎难敌群狼,一头老牛,终究不是人多势众还手持各种凶器的乡民们的对手,何况,牛爷它老人家之前屁股受伤后来又被各种奇葩的凶器刺砍的皮开肉绽,终于,牛魔王变成了牛孙子,夹着尾巴,呼哧呼哧的夺路而逃。
而东方三里,任由它驮着,一并逃窜。
然后,一人一牛在前狂窜,上千的乡民手持五花八门的凶器在后猛追。
“杀啊,杀啊,杀汉奸……”
“杀啊,杀啊,杀狗腿子……”
在漫山遍野的杀啊杀啊声中,东方三里和老牛窜入一望无际的果树林。
果树林,果子摘完了。
这果林,只有果子成熟时会有人来,因此,这就为那些男男女女们提供了最佳的庇护所——男个欢、女个爱啊,野鸳鸯们打个野战啊,不一而足。
这不,当骑牛的东方三里这“牛人”闯入果树林后,立刻惊起了不少野鸳鸯。
显然,这场景没有李清照笔下的场景美妙。李大才子有词云: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想想,这场景多美,美的里格楞里格楞的!可是,你再想想,当这“牛人”惊起了野鸳鸯,该怎样?
公鸳鸯怒骂一声“他姥姥的脚”,便拎着裤子跳起,见是一血肉模糊的“牛人”搅了好事,就气急败坏地拎起一根木棍准备在母鸳鸯面前冒充英雄,可蓦地望见蜂拥而来的乡民,急忙嗷一嗓子,“跑”,拖起母鸳鸯就窜。
“我的裤子——”母鸳鸯反应过来时,乡民们已经涌到近前,无奈只好尴尬的惨叫一声,光着屁股蛋儿一并逃窜。
这一下,乡民们的目标被转移了——
“那不是谁谁谁的媳妇吗?哈哈……”
“冲啊,抓野鸳鸯啊……”
显然,乡民们对野鸳鸯比对东方三里更有兴趣,然后,很多乡民们就尾随那一对儿野鸳鸯而去,并且兴奋度特高!
当然,不务正业的乡民只是一部分,还有部分务正业的,这些人,对抓野鸳鸯的事儿是嗤之以鼻,于是,他们就坚守岗位,继续围追堵截东方三里。
可事情发展的太波折了,毕竟生活是丰富多彩的。很快,东方三里这“牛人”又惊扰了一对儿野鸳鸯。
当这对儿野鸳鸯落入乡民们的视野中时,又分流了一部分人。没办法,这被分流的,也想坚守岗位来着,可问题是,这野鸳鸯中母的那个,恰巧是追兵中的某人的老婆,于是乎,这个脑袋被绿成大草原的某人,就招呼着自己的狐朋狗友,嗷嗷嘶喊着,锄草去了!
就这样,在惊扰了数对儿野鸳鸯后,东方三里这“牛人”终于摆脱了乡民们的追击。可这时,老牛累惨了,啪嗒一声,趴在地上,翘鼻子了。
至于东方三里,也心气儿尽泄,瘫软在地。他无限感慨:逃命这工作,还真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转啊!不过,还好,自己竟然玩转了!
他四仰八叉平躺在地,仰望着温暖的天空,慢慢的,长长的,吐出一口闷气,然后闭目微笑,准备尽情享受一下这美妙的时光。
可蓦地,一个阴森冷沉、杀气腾腾的声音传入他耳中:“小帅胡,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