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星逸,接旨!”段辰将圣旨收好执于空中,只要段星逸上前将圣旨接到自己手里,整个大典的实质性意义就算完成,段星逸便会接受百官朝贺,成为大莫新一代帝王。整个大殿一片肃静,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段星逸身上,没有犹豫,段星逸目不斜视,正步走向段辰。
眼看着纤长玉指就要碰到圣旨,这一刻,一阵清亮的声音赫然响起,整个大殿一片哗然。
“慢着,此等举止卑鄙行为恶劣之人,不配做大莫的皇帝。”冰冷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霸气自段沐嫣口中悠然溢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只有段星逸,慢慢将手抽了回来,转身站在一侧,饶有兴致的看着那张如万年冰封的容颜,看来他在乱葬岗听到一切都是真的,段沐嫣就是屡次坏他好事的神秘组织的幕后主谋,很难想象,这样一抹柔弱的娇躯到底会掀起怎样的风浪,段星逸默不作声,任由段沐嫣继续说下去。
“沐嫣!休得胡闹,退下!”段辰剑眉紧皱,万没料到关键时刻,自己的女儿会语出惊人。一侧,李公公见段辰身体有些轻晃,急忙将其扶稳。
“胡闹?敢问皇上,您为了将这个多少人抛头颅洒热血才换来的大莫江山传给这个不孝子孙,所做的那么多背信弃义之事,难道不是胡闹吗?”段沐嫣铿锵开口,疾言厉色的质问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震,文武百官无不惊讶于段沐嫣的举动,甚至有人在心里与之共鸣。
段辰剑眉紧皱,苍老的容颜陡然浮现一抹威严之势。
“段沐嫣!是朕太纵容你了!还不退下!”段辰不可置信的看着正殿上的段沐嫣,脑海里一片空白,他甚至不明白段沐嫣此举到底为了什么?为景阳鸣不平?她可知道,再这样下去,就算他是皇帝也没有理由维护如此大逆不道的逆子了。
“纵容,皇上可是在说笑?沐嫣自记事起,便不曾感受到什么叫父爱,在皇宫里,不止妃嫔,皇子,公主可以随意欺负沐嫣与母妃,就连宫女也对沐嫣嗤之以鼻,皇上何不问问,站在殿里的妃嫔和公主,有哪个没动手打过沐嫣?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可是皇上所说的纵容?”冰冷的声音带着绝顶的愤怒,段沐嫣漠然开口,每一句话都将段辰逼入绝地。
“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此乃登基大典,你若要闹,待大典之后,朕自会还你一个公道!”段辰愤然回应,双手紧攥成拳。
“沐嫣的公道,从来不需要别人来还,倒是皇上要传位于这个段星逸,沐嫣不服!而且不止沐嫣,相信这天下百姓亦无一信服!皇上若将皇位传给他,无疑是将大莫推向没落,你可以不在乎大莫江山,可为它付出心血的忠臣良将却不能袖手旁观。”段沐嫣字字如冰,丝毫没有退下的意思。
“大胆,真是反了!来人!将段沐嫣拉出去!”在面对段沐嫣目光的时候,段辰忽然有些心虚,挥手间,正欲让人将其拉出去,这时,站在一侧许久的段星逸忽然开口。
“父皇且先息怒,既然三皇姐说星逸不配做这个大莫皇帝,可有证据?此刻文武百官都在,若有理就摆在面上,莫要让人觉得我这个太子名不副实!”分明是阴冷的声音却透着一丝玩味,段星逸薄唇微抿,凤眸在盯向段沐嫣时,闪烁出来的精光让人捉摸不透。段辰闻言不悦,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却也只得任由段沐嫣说下去。
段沐嫣从未料到段星逸会如此镇定,心底微有一震,只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她亦无退路。算算时间该是朱许出场的时候了,正如段沐嫣所料,就在段星逸语闭一刻,浑厚的声音突然自殿门外传来。
“你的罪行简直罄竹难书!窦靖与齐虎功在社稷,一生为大莫兢兢业业,从无二心,可你为了排除异己,竟然伙同刑部侍郎吴秉诚对二人进行子虚乌有的诬陷,更以莫须有的罪名判其死罪,此等小人之心,岂可成为大莫皇帝!”当朱许一身素裳出现在大殿之上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为之一震,朱府一夜之间人去屋空,这本就是件怪事,谣言自是满天飞,如今朱许现身,一切谣言自是不攻而破。
“朱许?你……你不告而别,朕还没有治你的罪,如今竟在这里胡言乱语,在你眼里,可还有朕的存在?”段辰愕然看向朱许,怒目而视,心底却涌起一丝不详的预感,想来段沐嫣口出狂言并非意气用事啊!
“正因为臣的心里有皇上的存在,所以才会眼看着萧老王爷心死离京,窦靖狱中惨死,齐虎遭人陷害之后,还留在皇城,可臣心里难受,好好的大莫江山因为皇上的纵容,已经被段星逸弄的满满目疮痍,军心不稳,人心不稳,如今皇上还要执意将皇位传于段星逸,岂能不叫老臣寒心!”朱许泪眼朦胧,却倔强的没让眼泪流下来,他很清楚,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
“你!!好!你也反了!既然你说逸儿勾结吴秉诚,证据呢!”段辰只觉双腿颤抖,猛的跌坐在龙椅上,苍老的脸越发的惨白如纸!
朱许不言,狠拍两下手掌,此刻,两名侍卫已然将吴秉诚推进金銮殿,此时的吴秉诚哪里还有当日狗仗人势的气焰,早已被窦靖齐虎等人折磨的只剩下半条命!
“吴秉诚!把你知道的告诉皇上,若有半句虚言,小心你的狗命!”朱许狠戾开口,地上,吴秉诚早已吓的浑身哆嗦。
“启禀皇上,此事与下官无半点关系啊!实在是受了太子殿下的指示,不得已而为之的!”吴秉诚一头磕在地上,唯唯诺诺开口,现在他只求活命,段星逸固然靠不住,还不如投靠朱许,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你……你休要信口雌黄?”段辰额头青筋迸起,双手狠攥着龙椅,眼底愤怒之余闪过一抹心虚,他何尝不了解窦靖的为人,当日是他一时糊涂,任由段星逸害死了窦靖,他心里有愧,可为了自己的儿子,他又能怎样!反观段星逸,俊美冷漠脸上看不出一丝紧张的情绪,薄唇那一抹弧度诡异非常,闪烁着精光的眸子一刻都没离开过段沐嫣,仿佛看戏一般镇定自若。
“皇上明鉴,下官所言若有虚假,必遭天谴,天打雷劈!当日的确是太子殿下吩咐下官到镇天府搜查,甚至连赃物和证据在哪里都是太子殿下告诉下官的,若无太子殿下撑腰,下官岂敢以四品之职冲进一品大员的府邸啊!还有齐府,也是太子殿下吩咐下官去搜查的,在此之后,太子殿下还怂恿下官到镇天府和齐府滋生事端,所有的一切都是太子殿下的意思,下官只是从犯呐,求皇上网开一面,饶下官一条贱命……”吴秉诚急急开口,猛的磕头。
“皇上可听清了?这就是你的好儿子!是你一步步煞费苦心欲将其推向皇位的儿子!你可以对他的罪行视若无睹,可作为大莫子民,我段沐嫣不能,朝中文武百官不能!大莫的黎民百姓不能!”段沐嫣狠戾开口,眼中火焰冲天。
“三皇姐何必如此动怒呢?单凭吴秉诚一面之词便将给星逸扣这么大顶帽子,着实委屈了星逸呢,如今窦靖齐虎已死,也算是死无对证,而且吴秉诚在你们手里这么久,你们想让他说点儿什么,该是不难呵。”油亮的发丝写意般散在段星逸闪光的皇袍上,狭长的凤目微微眯起,段星逸薄唇轻抿,悠然开口,那张沉静俊逸的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在丁点慌乱之色,此刻,段沐嫣忽然不知,他的淡定到底来源于胸有成竹,还是彻底绝望。
“那如果窦靖将军和齐虎没有死呢?”段沐嫣冷声开口,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之事还可以如此泰然自若,这天下怕只有段星逸才能做到,只是在对向那双深邃且闪烁着璀璨光芒的瞳孔时,段沐嫣却莫名的心虚,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有绝对的权力指责段星逸,唯独她不行,如果不是段星逸,她不知道已经死了几回了,只是仇深似海,这份恩情便被段沐嫣硬生压在心底。段沐嫣语闭,众人皆惊,就连段星逸亦挑了挑眉梢。
果不其然,在众人惊讶之时,齐虎已然大步走进正殿,俊冷容颜上那双眼炯炯有神。
“臣齐虎,叩见皇上!”铿锵的声音却没有了往日的恭敬和虔诚,龙椅上,段辰愕然看向殿前的齐虎,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齐虎未死,那当日必是有心人刻意掩人耳目,如此处心积虑若不是夺权又是为何,再加上朱许与齐虎直直上殿,竟无半个人通禀,如果他猜的没错,这整个皇宫怕已经被朱许控制了。而朱许拥护之人,必是段沐嫣无疑。思及此处,段辰剑眉陡然皱紧,他万没料到段沐嫣居然会和她母妃一样背叛他!
“大胆!朕已赐你死罪,你居然还活在世上,供出劫狱之人,朕饶你不死!”段辰狠拍龙椅,愤怒的目光直视段沐嫣。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齐虎斗胆问一句,我齐府上下为大莫鞠躬尽瘁,吾父兄平幽一役均为国捐躯,马革裹尸,当时皇上指天起誓,必会善待齐府上下,可如今,皇上如此背信弃义,这是帝王该有的表率和担当吗?”齐虎声声低沉,字字泣血,眼中的光芒闪烁着太多的委屈和不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