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想要再追下去问问三姐,身旁的小师妹却拉住了我的衣袖,我转头看她,她也没说话,只是对我使了个眼色,轻轻摇了摇头,那意思好像是让我不要再问了,但却又怕三姐听见。
小师妹拉着我站在楼梯上等了大约有半分钟,估计三姐已经下到十二楼了,这才拉着我走下楼梯,到了十二楼,却又直接拉着我来到了卫生间门口,皱着眉头、压低声音对我说道:“你赶快进去洗手,用消毒洗手液多洗几遍!”
“这……这……”我正在莫名其妙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师妹就狠狠地一把将我推进了卫生间:“快点,别磨蹭!”
我苦笑着进了卫生间,虽然不明白小师妹到底是在出什么幺蛾子,还是走到盥洗台前,按她说的,用洗手液认真的洗了两遍手,洗完吹干,转身正要出卫生间,忽然听到卫生间里某个隔间传来一声很大的响动,听上去似乎是有人摔倒了,我回头往里面看去,却又没动静了,这才出了卫生间。
我一出来,小师妹就拉着我的手,急匆匆的走进了我办公室,我随手将门关上,问道:“师妹,你这是……”
“师兄,你还记得朱国宏吗?”不等我话说完,小师妹却先开口问我了,她声音压得比较低,似乎是生怕被谁听见一样,其实在我办公室里关起门来以正常语音说话,除非有人把耳朵贴在门上,否则是不用担心被听到的。
“朱国宏?记得啊。”我拉着小师妹在一旁沙发上坐下来,问道:“你怎么忽然提起他……啊!你的意思是说三姐……”我忽然就反应过来小师妹是什么意思了。
只见小师妹轻轻点了点头。
朱国宏是以前我们投行部另外一个团队的一个同事,还是我的同乡加师兄,00年我刚进公司的时候,他就已经是项目经理了,006年小师妹进入公司的时候,他已经升任高级副总裁,也就是我现在的职位。因为有同乡加校友的关系,所以我那时候和他来往比较多,小师妹也是因为我的原因才认识了他。
006年年底,我们华信证券出了一桩涉毒窝案,除了经纪业务部和自营部之外,投行部、资管部、研究院全都有人牵涉在内,一共八个人,朱国宏就是其中之一。
这桩事情因为考虑到对中央企业的形象影响很坏,所以公司和司法部门都没有对外公开,选择了低调处理,公安局到公司来抓人的时候都是分开带走,而且全是使用便衣便车,有一家财经媒体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此事,想要报道,也被行政手段制止了。
这事情在社会上虽然鲜有人知,但是在内部却掀起了轩然大波,从集团总公司到我们华信证券,好多领导都因此事而受到牵连,集团公司层面,时任董事长因此事而被提前退休,现在的葛董事长就是那时候接班上位的。
在我们华信证券,时任董事长、总经理以及投行、资管、研究院的负责人也都或被贬或被调离公司,当时的经纪业务部老总王明堂、也就是我的另一位入党介绍人,升任公司董事长,投资银行部总监的位置在空了将近一年之后,才把高建华提了上去。因为担心还有没挖出来的“坏分子”,公司数万员工也在一星期之内集中做了身体检查。
现在回想起来,朱国宏在出事之前的那半年多时间里,情况和现在的三姐确实有一些相似之处,急剧变瘦、话非常少,经常发呆或者是精神恍惚。还有,刚才我在卫生间里听到的那一声响动,莫非就是三姐在里面,他急匆匆的从楼上下来,难道就是为了……想到这里,我就起身想要出去开放办公区看看三姐在不在。
我走到开放办公区外围,向里边扫视了一眼,六个实习生都在,但三姐果然不在!
看到我,韩丁就嬉皮笑脸的问我:“常总,听说今天你们开会讨论我们转正的事情了,怎么样,能先透露给结果吗?嘿嘿……”他这么一问,其他几个人的注意力也顿时就被吸引过来了,都抬头看着我。
韩丁这小子就跟小卫子一个德行,人很合群,脑子转的也快,可就是没什么心机,嘴上还缺个把门的,说话不太会分场合。这事情已经定下来了,又不是什么机密,其实告诉他们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亲口告诉他们这个消息,就像是对他们命运的一次宣判似的,这是李坤的职责和权利,我不方便越俎代庖。
我笑道:“你小子着什么急啊,一会儿李总就会亲自告诉你们了。”犹豫了一下,我又补充道:“以后在工作场合,说话做事稳重点,别还跟个学生似的,再怎么说你们也是我的师弟师妹,我不能不管你们,否则丢我的脸是小事,丢了咱们母校的脸,那可就是大事了。”我这是在暗示我的“师弟师妹”,我这个当师兄的已经帮他们搞定,让他们知道,是我帮了他们的!
“嘿嘿,我就是随口问问,师兄别见怪。”韩丁傻笑道。
一旁的景韵蓉也甜笑道:“谢谢师兄教诲。”
从他们对我称呼的转变里,我知道他们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我满意的微笑着点点头,转身准备回办公室。
刚转过身来,就看到三姐从过道那头的卫生间里出来了,这时候再看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作祟,只觉得他脚步虚浮,身体似乎在微微的颤抖,就像是拼命克制住想要舞蹈的冲动似的,脸色苍白中却又泛着一种异样的潮红,眼神散乱,脸上挂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还真的很像是当年那个瘾君子朱国宏的样子。
我装作没注意到他的样子,迎面向他那头走了过去,返回办公室,他也向我这边走了过来,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冲着我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笑容里有一种说不出怪异,我若无其事的对他撇撇嘴点了点头,就推开门走进了办公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