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胜回到牢房的时候已经快到休息时间了甄哥等人围了上来:“怎么样都问什么了有没有动刑?”
“没有就是问话讯问了两个多小时没挖到啥有价值的东西他们就让我回来了不过脸色都不好看。”张胜笑笑说事实上他被灯晃得直到现在眼前还有一片片光影在闪一个审讯者都没看清。
强*奸犯羡慕地说:“经济犯就是吃香啊审我那天可不同他们揪着我头跟拽死狗似的疼的我眼泪都蹿出来了。”
“废话就你这人渣还指望警察叔叔对你多温柔?”彪哥冷笑道。
方奎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胜子家里毕竟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啊想必是早就上下打点过了。我可不成审我的那天刚含糊了几句我靠差点没让他们给打死把我铐桌子腿上大橡胶棒抽在腿肚子上疼得我直抽抽紧跟着板王就上了这家伙更狠都不怕留下伤痕。”
强*奸犯说:“我听说国家正在准备制定沉默权制度不准拷打犯人等这制度下来就好了。”
甄哥奇道:“啥沉默权?”
强*奸犯忙巴结道:“就是像外国电影里演的抓住犯人告诉他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是你说的每句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不打人了审讯室也不准挂‘抗拒从严’的标语了。要改成‘有权沉默’。你不想说话了回他一句找我律师谈就行了。”
罪犯懂法律一点不稀奇他们学习法律知识地热忱绝对让一个警察都自愧不如但凡有这方面的新知识他们都是孜孜不倦刻苦学习的。
方奎一听说道:“别他妈扯了中国人皮实。知道吗?外国人往狱里一关好吃好喝的供着也没劳改没事打打球听听音乐。跟养祖宗似的除了没有自由就这那些犯人都受不了。咱们这儿不行啊要是那么搞。犯人岂不更加猖獗?”
张胜一愕:“这番话义正辞严忧国忧民的问题是从一个罪犯嘴里说出来怎么显得有点滑稽?”
甄哥也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别想了这条法律肯定通不过犯罪分子就得打。一打就灵。要不他肯招供?现在打着都死鸭子嘴硬呢。不打啥也别想问出来。咱中国多少人啊?全靠警察自己去找证据别扯了。那破案率得低到啥程度?”
“就是!”彪哥也“愤怒”了:“象咱这抢劫的、强*奸的、盗窃的经济犯罪地你不打都不说你找出多少证据我认多少罪多的都一字不吐呢要是杀了人要以命抵命的更别说了那是掉脑袋的事你往死里折腾保不齐他都一字不说呢有权保持沉默?破不了案地话那不是就白白把他放过了?”
眼看着一张张激于义愤甚至有些胀红起来的脸张胜真的是无言以对了。如果不是这几个家伙身上那身囚服穿得利利整整他真要以为这些人是人大代表了。
张胜知道警方的讯问不会就此罢休今天地审讯他已经品出了其中的味道自己被捕的主要原因不是经济犯罪而是有人想利用自己这个小卒子搞掉开区主任牛满仓听说开区设立之初市政府内部就矛盾重重那这个问题就不仅仅是搞垮一个牛满仓那么简单了兵戈所向自然是他背后的人甚至是背后之背后。这招“隔山打牛”使得什么时候自己这个小人物居然也成了权柄之争地导火索了?
张胜理清了这前因后果之后心里五味杂陈。很多时候历史是由小人物来推动的但真要轮到他头上时他才现自己一点也庆幸不起来。
他等待着一方面等待着警方的消息一方面等待着公司地消息他相信钟情和郭胖子他们一定也在为他上下奔走钟情上周来过一次此后没有再露面张胜想像得出自己被抓后公司里群龙无会是何等难熬地局面钟情一直没再露面他知道钟情一定非常忙碌可是也因此愈加地担心。
情绪方面他已经稳定下来摸准了对方的目地他已经知道自己不会那么快离开这里了最起码也得等到上面的斗争渐趋明朗、等到胜负之势已分。可是又是五天过去了他等待的两方面的人还是一个也没有出现他的心里有点惶惑起来。
现在张胜在号里过得还不错摸清了这里的情况加上管教那里替他寄存着大笔的代金券他的生活还不错。号子里有小食堂不想吃大锅饭的可以用代金券去那里吃小灶。价钱方面带点荤腥的菜一件十块麻油豆腐一件也要五块。
这个“件”不是论盘也不是论碗而是指的盒饭里挤在米饭边上的那点菜不过这在里面已经是极好的伙食了。这里的犯人家庭经济条件好的不多所以吃得上好东西的犯人也就不多文先生是个神秘的存在他是犯人但是在犯人们眼里没人把他当犯人所以也没人去跟他比较他们只能跟张胜攀比一下。
张胜虽说有意收敛一周起码也会有两次改善伙食的机会同一号子里的几个大哥自然也就跟着享点口福。
在押人员除了少数人家里按时给他存钱外一部分是家里确实困难顾及不到的一部分屡教不改家里寒了心干脆撒手不管的这些人如果再没有适应环境绝处求生的“过人之处”一般过得都很凄惨。
文先生在他们心里那是神一般的存在他们连想着去沾点好处地念头都不敢有。所以就巴不得能搭上张胜这个“大款”所以张胜很快成了其他几个号房羡慕的对象人气指数直线上升现在在号子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这天号房里分到的是做灯泡的任务每人2o挂灯泡.|:不少时间一长大家就总结出了一些工作经验。不再自行其事而是分工合作按前后步骤来做也
水作业。张胜现在是不用做事的。他大可与甄哥、坐在那儿当监工不过张胜觉得过意不去也要做些工作甄哥无奈。便把接线的活分给了他。
接线是最轻松的就是把串起来的灯泡都接上插头线然后整理好。强*奸犯刘巍则坐在他旁边地地上插灯泡就是把灯泡的两个小铜芯插进一个小小的塑料罩子里去技术倒没什么。只是得细腻耐心的活。刘巍眼神不好又没配镜子得贴着小灯泡才看得清。度总不上去。
上次做灯泡因为没有按时完工。他已经被头铺甄哥给收拾过一回。被人摁在地上用鞋底狠抽手指。把他双手十指抽得像胡罗卜似地所以这次十分的认真紧紧抿着嘴巴手下一刻不停。
可是他想专心干活彪哥偏不让他如意彪哥背着手监工时不时的还跟他说话:“巍子你媳妇儿多久没给你来信了?”
刘巍脸色有点苦嗫嚅道:“彪哥我……自打进来她就没给我写过信啊。”
屋子里便一片幸灾乐祸的哄笑。
“巍子你媳妇儿是干什么地?”同样是小弟身份的阿三问道。
刘巍叹了口气说:“是护士水灵着呢唉!我真是犯混自己老婆那么漂亮强*奸那女病人干啥?细想想她还真没我媳妇漂亮而且因为老生病活动少大腿啊、臀部啊肌肉松驰我当初是猪油蒙了心还是怎么着?”
方奎嘿嘿笑着对张胜说:“没看出来吧?巍子原来正经不错呢是个体面人医生还是科主任呢他给女病人治病时用乙把人弄晕了然后在病房里就上了可惜善后工作没做好那女病人刚醒的时候还真没怀疑让他给忽悠过去了。可是紧接着上厕所下边流出精液了那女的结过婚孩子都两岁了一闻就晓得咋回事了这不……他老哥就颠儿颠儿地赶这儿报到了。”
说到这儿他对刘巍嘿嘿地笑:“我说你也特抠门了一个套子才几毛钱啊都不舍得用?”
刘巍讪讪地笑:“奎哥我不是不舍得用套子那女人结扎过地我想着挺安全的不穿雨衣不是更爽吗?嘿嘿……”
彪哥阴阳怪气地说:“可不爽咋的这不爽进来了吗?你这罪坐实了怎么也得蹲几年大狱你媳妇能等你吗?”
刘巍手下停了停叹了口气说:“如果是别地罪吧也许能吧。可这罪……唉!”
“你唉个屁啊你是花罪进来地人家没马上跟你离婚就不错了你还唉声叹气?”
方奎一副过来人地模样指点道:“要我说你不如主动联系她一下协议离婚得了。光棍点人家还能念你的好不然……你就是不是这罪时间一长人家也得离现在这世道谁等谁呀?”
坐在炕上摆扑克一直没说话地甄哥这时嘿嘿一笑道:“就算房门等着你水门也不一定等着你等你出了狱满屋都是绿帽子不是更恶心?离了吧离了吧早离早利索。”
张胜听得哭笑不得说:“你们呀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哪有你们这样劝离不劝和的?别缺德了。”
彪哥笑道:“这不是缺德本来就是那么回事儿嘛。对了胜子啊你女朋友咋样?能等你出去吗?”
“女朋友?”听到这个称呼张胜脑海里最先闪过的就是相处两年的小璐然后悄然映起的就是秦若兰。一个与他一街之隔在花店里忙碌着却不肯走过来与他一见;另一个已在地球的另一端她们都是那么遥远……
看到张胜的脸色阴沉下来方奎咳了一声说:“行了。一会儿再聊先干活干活……”
大家都闷头干起活来一个小时之后到了放风时间张胜放下手里的一挂灯泡走出去在院子里闲逛起来各号里地犯人地位比他低的见了他恭恭敬敬叫声胜哥。地位差不多的大哥级人物大多也很客气点头示意一下或者叫一声:“胜子”。不过也有一些看不起他这种小白脸的真正靠拳头吃饭的江湖大哥一脸舛傲不驯地瞟着他大有挑衅之意。
张胜也不在乎他走到墙角里去。蹲下来蹲在阳光里眯着眼看着眼前一株青青的小草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皱巴巴的香烟。然后四下看看摸出一盒火柴里边只剩两根了。他拢起手。迅点燃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胜哥借个火儿”。说话的是个胖子身上穿件类似交通指挥的黄马甲这是劳动号也就是行动相对随便地自由犯。这些人替管教们做着许多事犯人们就算是大哥级的人物一般也不会得罪他们的张胜忙站起来递过了火柴。
那个劳动号掏出根烟点上胖脸上一双小眼睛飞快地四下一溜然后藉着身子的遮挡让张胜看清了一个小纸团落进火柴盒里然后把火柴盒合上笑眯眯地递还给了张胜。
张胜目光一闪不动声色地接了过来他使劲地吸了两口烟微低地头看看四下没人注意便闪进了茅厕。
蹲在茅坑上打开火柴盒里面是一个小纸卷上边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已聘律师近期将至诸罪勿认议后再决。家里尚不知情公司一切安好勿念。
短短一句话张胜反复看了三遍整句话都能背了下来才把纸条撕成碎片撒进了茅坑。做着系裤子的动作走出茅房正好一分钟。
外面一个盯着茅房的管教见他准时出来轻哼了一声目光又转向别处。
张胜嘴角一翘心中暗暗冷笑:“妈地拉屎撒尿管的这么严单间里供着一尊佛你还不是视而不见?只要给你好处事情再大一点你一样难得糊涂。”他整理着衣服故意从那个管教身旁慢慢悠悠地踱了过去。
对于不正之风和职场**张胜和每一个普通公民一样感到气愤。但是现在恰恰他的困难需要这种不正之风才能得心里实际是是便因成为看守所存在这种不正之风而有些庆幸和欢迎的因为他是这种风气地受益者。
不过在态度上对这种风气他还是该批判就批判的这就跟奎哥他们一面骂着警察滥用刑罚可是一听说法律上要出台“沉默权”便义愤填膺强烈反对一样只不过是把自己当成局内人还是局外人的问题。
“钟情其实比我更有魄力和办法幸好公司有她在如果是我恐怕招架不住那些个体户地轮番轰炸那里面多地是亡命之徒能说服他们不闹事还真是难为了她。公司尚能稳定就好家里怕是瞒不了多久如果说我工作忙或者出差谈生意也没有几个星期不往家里打个电话地唉……能撑多久撑多久吧。
只是……钟情一直跟着我做事单独的人脉关系很少她想救我出去谈何容易?我这可不是简单地经济案件啊要不要通过那个劳动号再给她传条口讯出去让她去找哨子、李尔他们呢?他们能力有限不过他们的父辈……”
张胜刚一想到这个念头自己又做了否定:“算了因为若兰的事李浩升对我颇有怨恚。他和哨子、李尔是挚交好友这事他们想必也已知道了。论起交情来他们跟兰子的交情可比和我深多了我何必去强人所难?钟情替我维持着公司已属不易如果再受他们冷落……”
他苦苦一笑:“何况……宝元集团案通天彻地牵连甚广就算哨子、李尔他们的父辈又哪有胆量往这旋风窝里面闯?”
第二天两辆警用面包车开进看守所市局刑警大队经侦支队的人又来提审他了。这一次他们搜集了更多的证据重点就在当初建立公司时有张胜签字的一些文件他们希望先攻一点藉此迫使张胜认罪然后再趁胜追击扩大战果。
但是遗憾的是有些人天生就能很快适应某些场面。已经经历过一次审讯的张胜对于审讯室的气氛已驾轻就熟。
“张胜你老实交待是不是曾给牛满仓送过礼物?”
“警官您说的是行贿是吧?如果是普通的礼性节往来我也不会被你们带到这了那您问的一定是我是否行贿?如果是问的这个那么您不应该说礼物而应该问我是否曾对牛主任行贿并点明时间、地点、次数、行贿的礼品内容。
行贿罪是行贿罪是指为谋取不正当利益给国家工作人员以财物(含在经济往来中违反国家规定给予国家工作人员以财物数额较大或者违反国家规定给予国家工作人员以各种名义的回扣费、手续费)的行为。
先我没有因为为自己谋取不正当利益而与牛主任有过接触;其次我没有收买国家工作人员职务行为的企图和具体行为;第三我没有给国家工作人员以各种名义的回扣费、手续费;第四我赠送的小礼品价值数额不大大。因此我认为我没有行贿行为。
“你老实点!”
“警官我是非常合作的我分析陈述的都是事实是根据国家有关法律……”
警察一个个听得眉头直跳张胜能用最平和的心态最机敏的反应像商场上辎铢必较一样一分一毫地和你抠、和你辩只要你一句话说得有欠思量他就抓住不放像商措外交辞令一样和你不厌其烦地反复推敲。
弄得一帮审讯者满腹火气却又作不得。因为这次陪同他们来审讯的有某位市里领导的秘书这个人是迫切希望从张胜嘴里撬到第一手资料的但他毕竟是政府官员审讯者心里有点忌惮不好当着他的面做些违反规定的行为。
那位秘书坐在那儿十分焦燥可他却没意识到弄巧成拙的正是他自己正因为他在警察反而缚手缚脚不好施展了。
刘队见张胜如此难啃便和老姜、老曹等几个资历较老的办事员低语几句决定按照他们的既定方案开始审讯。
他们成立了以刘队为负责人的专案攻坚小组专案组下设三个审讯小组每组三人。并制定了每天24小时三个小组轮流连续审讯计划不允许张胜睡觉如此周而复始地审下去直到他开口承认罪行的那一刻。现在看来必须使用这一方案了。
软刀子割肉更疼几人互相打个眼色“必杀技”上场了!
ps:诸位兄弟昨夜关关出去应酬喝到八点半回来码到凌晨一点总算码出九千字但是现在只能六千原因无他今晚还有个不能不去的应酬怕回来的晚如果回来早那码多少都和明天的一块放心吧一字不留。下一章很有趣喔嘿嘿。克服一切困难保证每日更新且不豆腐块请大家多多投票支持。
另:关于昨天秦若男与张胜初遇为什么没有从对方声音听出他是自己的电话聊友问题这个是有生活基础的并不是故弄玄虚。电话对声音的传播与直接对面交谈不同因此声音是有着差异的大家熟识的人一打电话就能迅听出他是谁是因为知道对方是谁在电话中大脑会自动滤清彼此声音与日常的不同处我本人与家母一起生活二十多年第一次在电话里听她声音都反复问了两遍才确认她的身份平时根本听不出来的残留的方言味道及生疏语气在电话里听的非常清晰以致以为自己打错了电话。一些朋友在生活中也是这样已经很熟悉的人打电话时都会听错认错人因此无法从一个从未谋面只在电话中交谈过的人的声音认出突然遇到且仍不知对方身份的事我觉得不算离奇做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