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说慎二的声音越轻,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柔和,到最后竟是露出了一丝微笑。
可这微笑,在阿斯托尔福看来却比弗拉德·三世的椽桩,阿塔兰忒的"诉状的箭书"更加可怕,尤其是那笑容中透出的阴森气息,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而用这种微笑说出的惩罚内容更是让直觉灵敏的阿斯托尔福浑身颤抖。
Assassin不是在开玩笑或者吓唬人,他是认真的,一定会做到。
以前仗着非神秘不可伤害的从者之躯以及A等级的对魔力,阿斯托尔福并不在意塞蕾尼凯的惩罚,反正工房里那些刑具要么没用,要么和挠痒痒没区别。其他诸如关禁闭,绑起来之类的惩罚他也不怕。
但如果真像慎二说的那样,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不用眼睛看就知道那个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黑魔术师有多hentai,以前是能力不足所以没什么威胁。一旦给了她将想法转化为现实的能力,那——虽然不知道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刑罚,但未知本身就是最大的恐怖。
眨眼的时间,阿斯托尔福的冷汗都下来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也消失无踪,整个人看上去好像是一只瑟瑟发抖的仓鼠,无助地说道:
"我,我知道了,我不会乱来的。"
"那就好。"看到阿斯托尔福害怕的样子,慎二的表情也缓和不少,"记住,你担负着包括我在内很多人的生命,你可是我们的王牌。"
"王牌?"阿斯托尔福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暂时忍耐吧,有你表现的时候。"
慎二说着,意味深长地扫了眼陷入沉默的空中庭园。
"总之,空中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能牵制住那玩意一半的火力就是头功一件!"
"那你呢?"
"我啊——要去盯着某只小偷猫!"
慎二单手在阿斯托尔福的肩膀上一按,借力跃起,依靠"赫尔墨斯的羽鞋"当空悬浮。
"引诱敌我不分的斯巴达克斯攻击ruler,不得不说是一手妙棋。既废掉了我方的一枚棋子,还让己方的战力空闲出来——不过,这如意算盘能不能打响,也要问我答不答应!"
伸手一招,黑金战枪凭空浮现,对准完成了诱导任务,正准备撤退的阿塔兰忒就是一发投枪!
曾经杀死过伟大圣山的战枪在空中划过一道璀璨光华,色泽与神话中的金星一般无二——战枪的主人伊什塔尔正是金星女神!
◇◇◇
阿喀琉斯会方寸大乱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对于年幼的他来说,喀戎简直就是绝对的象征。温厚而严肃的他所说的话,就像魔法一般渗透了年幼的阿喀琉斯的心。
对于阿喀琉斯来说,喀戎既是父亲,也是教师;既是兄长,同时也是好朋友。对于身为英雄的儿子、广受奥林匹斯众神的祝福、年纪轻轻就集士兵们的敬畏和憧憬的视线于一身的他来说,能称之为朋友或者老师的存在实在少得可怜。
而喀戎毫无疑问是其中的一人。他是足以跟好朋友帕特罗克洛斯比肩的、对他来说最值得信赖的存在。
然而,那位英雄现在却为了谋求圣杯而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作为黑之Archer,作为敌人,作为跟自己互相厮杀的对手——
"——我要上了,老师。"
"那样的话是不必要的,红之Rider。"
被对方回以严厉的言词,稍微有点萎缩的阿喀琉斯马上振作起精神,猛然举枪刺出。两人在能够对话的距离内开始战斗。也就是说,这是被接近的弓兵和发起袭击的轻装战士的构图。
尽管怀抱着一丝歉疚,枪尖也还是凌厉地指向对方的心脏。以阿喀琉斯那足以作为顶级lancer的枪术造诣,一般的archer早已被刺穿心脏。
然而,他却忘记了最致命的一点。
在阿喀琉斯愕然的目光中,喀戎不进反退,迎合着枪的来路向前踏进了一步。这看似送死的一步,却让枪尖的落点从心脏偏移到喀戎的身边。
"什么...!!"
"你忘记了吗,Rider。把这把枪赠送给你,教会你枪术基础的人是谁呢?"
喀戎的这句话给阿喀琉斯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的确正如他所说,阿喀琉斯的枪技并不是凭自己的方式磨练出来,而是最初从师父喀戎那里学来的基础。既然如此,他身体的所有动作和习惯被看穿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再加上这把枪本来就是喀戎为庆祝父母结婚而赠送给父亲佩琉斯的礼物,所以这把枪的攻击距离他同样也了如指掌。
喀戎紧接着又展现出了令人惊叹的技艺。在向前踏出一步的同时,他已经把箭装上了弓弦。那简直可以说是速射,是来自零距离的避无可避的一击。
"——你会死的哦,Rider?"
喀戎瞄准对方的头盖骨,毫不犹豫地射出了箭矢。
阿喀琉斯反射性地以弯腰后仰来闪避。凭着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和觉悟才能实现的动作,他才勉强脱离了这个生死一线的危机状况。
这时候,喀戎使出了踢击。体势丧失平衡的阿喀琉斯一下子被踢飞,然后狠狠地撞在树木上。在距离开来的瞬间,喀戎又再次把箭装上弓弦。
阿喀琉斯头脑中的某个部分发生了切换。他咬紧牙关,以坚决的眼神睥睨着自己的老师,同时朝着射过来的箭矢径直往前冲。在以前倾姿势躲开箭矢的同时,他马上举枪使出一记横扫攻击——被躲开了。
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喜悦。他一边发出咆哮一边继续挥枪刺出。
阿喀琉斯躲开了如同子弹连射般的枪刺攻击,在巧妙地调整距离的同时搭箭上弦。
弓兵不可能展开接近战,一旦进入枪的攻击范围内就能赢——自己先前的这种浅陋想法实在是太愚蠢了。对手可是喀戎啊。不光是自己,就连海格力斯、伊阿宋、卡斯托耳、阿斯克勒庇厄斯等等多如繁星的英雄们也曾经接受过他的教导,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大贤者。
在接近的条件下才能勉强打成平手。在此前提下,如果自己不使出浑身解数以全力发起攻击的话,那就必败无疑了...!
阿喀琉斯灵活地运用着前刺、横扫、虚晃等招数向喀戎发起猛烈的攻势。
而喀戎则时而躲闪、时而以弓挡开、甚至有时还运用上拳脚功夫的组合技,一旦看到机会就拉弓射箭。
遭到零距离的狙击,阿喀琉斯的身体也"唰"的被刺伤了。即使是受到了众神祝福的肉体,在同样拥有"神性"的喀戎的攻击面前也是毫无防备的。
自己所有的攻击都全被对方看穿,而对方的攻击却总是在关键的时候无法准确预测。虽然现在还能凭着与生俱来的强壮体格保持着均衡状态,但继续这样下去一定会被逼进绝路的。
阿喀琉斯试着暂时让自己的思考摆脱眼前的战斗。自己的招数之所以被看穿,是因为自己的基础全都来自眼前这个男人的传授的缘故。包括姿势和刺出的时机,乃至扫击和其他招式都是如此。
——不要被迷惑。
基础的确是他教的。但是,从青年期开始投身于战斗之后,自己却并不是单凭这些基础来取得胜利的。有各种应用的技能,也曾经在绝境中找到活路。跟众多英雄战斗过,也在不断地磨练着自己的技艺。
在各种各样的战斗中,在各种各样的危机状况下,自己都是如何找出活路的?对了,比如自己在那个时候——
阿喀琉斯的动作发生了变化。他并不是用基础技能配合压倒性的速度来强行突破,而是开始在招式中加入了各种巧妙的变化动作。
刚看到他突然放开了枪,下一瞬间他就用原本是自己致命弱点的"脚踝"踢向喀戎的脸面。
先用脚踢起落下的枪,然后纵身跳到空中把枪接住,同时对准目标挥枪刺出。枪尖擦过喀戎的项脖,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呜...!!"
喀戎忍不住拉开了距离。仿佛在说"怎么样?"似的,阿喀琉斯随手转了一下长枪。
两人的视线互相交错,彼此都露出了无畏的笑容。
"——唔,果然是有着足以成为英灵的实力么。"
"当然了。和只是教导别人的你不一样,我可是经历过无数战场的啊。"
曾经跟众多英雄兵刃相交、互相厮杀,甚至有过灵魂的交流。自己的确是从喀戎那里学到的基础。但是在战斗中积累起来的重重尸骸——对喀戎来说也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哎呀,太好了。毕竟单方面地杀戮自己的学生也很难受呢。"
喀戎笑着这么说,阿喀琉斯也笑了起来。
他已经把跟恩师战斗的踌躇彻底抛开,现在有的就只是与强者战斗的喜悦。
阿喀琉斯正在犹豫——究竟是应该缩短距离,还是应该拉开距离呢。虽然按照常理来说,缩短距离展开攻势是最合理的做法,但是现在或许已经到了舍弃这种常规观念的时候了。
本来他所持的长枪是以投掷作为主要目的的武器,是为了攻破一切防护手段、贯穿英雄的胸膛而存在的武器。喀戎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把枪的可怕之处,毕竟赠送者就是他本人。
——那么,该怎么办呢?
视线互相交错。红之Rider和黑之Archer——彼此都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构想着自己下一步的行动。
两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他们之间确实存在着羁绊。恩师和弟子,打从心底里互相信赖的朋友与朋友——在撇开这份情之后也依然能感觉到的、洋溢于心胸的强烈"喜悦",确确实实地存在于两人的心中。
PS:以阿喀琉斯那足以作为顶级lancer的枪术造诣,一般的archer早已被刺穿心脏——问题是特么被召唤出来的archer基本没一般的,近战都是基本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