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帐篷应该是这里的人平时就餐的地方,里面摆放着几套桌椅,帐篷外就有炊具,不过很是简陋。
谢博君的手冷得就跟冰块似的,没有一丝的温度。
这让林煦晗无端想起自己两岁的时候,跟母亲见的最后一面。
当时母亲分娩完弟弟后,被从手术室里推出来就已经没有呼吸了,她刚学会走路,跟在父亲身后摇摇摆摆的跟过去,想跟以前一样跟母亲亲热。
但是在握住母亲手的一刹那,她只觉得自己摸到的只是一块没有温度的冰冷石头。
那感觉,就跟现在的谢博君差不多。
这些记忆,她本来应该是忘却了的,但是重生过后,她以往的记忆变得格外的清晰,就连刚出生时,被母亲抱在怀里的触感都能准确的回忆起来。
林煦晗下意识的握住了胸前的玉佩,想起那天谢博君突然的问题,一时陷入了沉思。
谢博君牵着她在一张桌子前坐下,然后便吩咐手下准备餐点了。
的确如他所说,带了不少好吃的,但都是一些零食,其中竟然还有灯芯糕、糖葫芦、肉干之类的东西,属于国内传统的零食小吃。
“要找来这些东西可不容易,快尝尝看吧。”谢博君笑笑说。
林煦晗沉吟的看着那一桌子的零食,这哪里是不容易啊,简直太夸张了。
这里是M国的边境,再加上谢博君现在的处境,他到底从哪里弄来这些吃食的?他总不会偷偷回了一趟国吧?
问题是,他怎么会想到带这些东西来呢?
现在这类传统小吃已经不常见了,尤其是年轻一代,都是吃巧克力、薯片、牛肉干一类的零食。
但是在几十年前,这些小吃却代表了那一代人的童年与回忆,尤其是六七十年代,糖是稀有物品,这样的零食甚至是很珍贵的,一般人家还不一定能吃得起。
林煦晗拿起一块灯芯糕吃在嘴里,松软香甜的味道充斥味蕾之中。
谢博君的眼睛顿时亮了亮,下意识的道,“还有这个糖葫芦,你以前说你很想吃来的……”
“我以前?”林煦晗一愣。
谢博君脸色一变,顿时闭上了嘴。
她以前可没说过这话……那就说明,是谢博君记忆中的某人说过了。
再结合他今天做的这些奇奇怪怪的事,难道说他把她当成了另外一个人?
可那个人跟她有什么关系?
若是说她们长得相似,那先前的周雅薇不是整容成了她的样子吗,他却没有这些表现……
对了,她的这枚玉佩!
谢博君之前明显对这玉佩很是在意的。
而这玉佩是她母亲留下的,若母亲还在世的话,谢博君跟她母亲年纪应该差不多。
但不应该啊,她母亲二十岁以前一直在萍乡村,之后就与父亲结婚去了南城,这一辈子都没离开过那个地方,怎么会跟谢博君能扯上关系呢?
而谢博君虽然假身份多,但一直在京市活动,后来进了空军部队,服役了整整五年……算算时间的话,他服役出来的时候,母亲正好去世了。
难道说,谢博君很久以前就去过萍乡村了?
林煦晗心里有些纳闷,忍不住小心问道,“你……是不是认识我母亲?”
谢博君定定的看着她,没吭声。
然而这也相当于是默认了。
林煦晗心里一惊,再次问道,“你觉得我跟我母亲长得相似,所以想让我打扮成她的样子?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谢博君冷下脸,“你别破坏气氛。”
她一个阶下囚,他一个国际通缉要犯,有什么气氛可言的?
林煦晗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道,“我跟我母亲的确长得很像,尤其是这双眼睛。”
她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竟是让谢博君一时不敢去对视。
林煦晗继续道,“很久以前,你去过萍乡村对不对?”
谢博君突然反驳起来,“我没有。”
可他这样的态度,却让林煦晗越发的笃定,“我听邻居的一位奶奶说过,几十年前,有个女人带着一个男孩在我外婆家住了一段时间,这玉佩就是那个女人留给我母亲的。”
谢博君浑身一震。
“那个男孩就是你,对吧?虽然你当时只有五六岁的样子,但也该记事了,我听说了,你当时身患重病,你母亲走投无路所以想去找苏爷爷求助的……”
“闭嘴!”谢博君猛地一拍桌子,“别给我提那个老头子!”
林煦晗噤了声,心里却越发惊讶。
她本是猜测和试探,却没想到这居然是真的!
因为家里穷,当年外婆和外公、舅舅都是要去忙农务的,也就只有年幼的母亲能照顾那对母子了。
当时刘老太提起这事时,她就上了心,虽然外婆有点神志不清了,问不出什么,但是舅舅却有些印象。
母亲是个很温柔的人,对这对母子照顾得很周到,为了给他们治病,到处找人帮忙,还让外婆拿出了家里为数不多的积蓄。
不然,那个男孩又怎么能活得下来!
所以,那个女人最后留了玉佩给母亲,还说以后会再来报答……
但是没有以后了,如果这个女人真是谢博君的母亲的话,在那不久后,那个女人就去世了。
林煦晗皱眉看着谢博君,她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也会有念旧感恩的一面。
他当时才那么点大,又身患重病,记忆肯定是很模糊的,但是他却记得这个玉佩,也记得母亲的形象。
她现在瞧着自己这一身打扮,可不就跟那个时候村里的女孩子一模一样吗?
想到这里,林煦晗连忙握住谢博君的手,说道,“谢叔叔,你能不能看在我们家当年帮助过你们的份上,放了……”
她话音还未落,就被谢博君粗鲁的打断,“不可能!”
他嘴角上扬,眼里竟是透着浓浓的兴奋与激动,“冲着这份恩情,我不会杀你的,但我不会放过你的。”
林煦晗皱了皱眉,忙道,“我不是让你放过我,我是想让你放了白心菱。”
谢博君一愣。
林煦晗赶紧劝道,“这就是我原本的打算,不管怎么样,白心菱都是无辜的,一命抵一命,现在你有了我在你手里,苏烜依然受你的牵制,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