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赵谌被‘行刺’,全国上下对南宋朝廷一片口诛笔伐之时,三日之后,赵谌和吴志远带领数十人前往明州,跟随赵谌前来的金鳞卫都是负责礼品的搬运,数十人策马而行,扬起一片烟尘,路上众人风餐露宿,如此焦急的赶路是因为吴志远拜托赵谌的,赵谌自然也没有回绝的理由,虽然辛苦一些,但赵谌的确也很想快一些到达明州,越是接近明州,吴志远的表情并非是那种快要踏入家门的喜悦表情,而是一种略微有些紧张和畏惧的神色。
赵谌转念一想,很快便明白了吴志远为何如此,定然是吴志远这次出行,是偷偷溜出来的,虽然吴志远已经接班家族族长,但若是见到吴昊天这个真正当家的族长时,自然是十分敬畏,赵谌也不便点破,众人进入了明州的江淮城中,热闹的街市之上,来往行人接踵而至,叫卖声,谈笑声不绝于耳,没有经历过战火的明州,处于一片祥和的氛围之中。
吴志远带着赵谌,众人在管道上策马而行,在吴志远的要求下自觉放慢了速度,赵谌暗暗点头,吴志远虽然贵为家主,但并不嚣张跋扈,如此一来定然会让明州的百姓更快接受远道而来的吴家。
当来到江淮城的内城之时,远远便可看到远处高大的建筑,那座犹如堡垒一般的巨大建筑和当年吴家的鏊殊堡几乎一模一样,数年之功便可建造如此宏伟的建筑,想必吴家定然投入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见到吴志远返回,在内城巡视的吴家子弟立刻将消息传回了鏊殊堡,不消片刻有数十骑策马而来,来到吴志远面前立刻下马拜道:“家主,长老会在下午召开,还请家主大人到场。”
吴志远道:“我知道了,随我回城吧。”
赵谌并未多言,只是跟在吴志远缓缓策马而行,而吴志远似乎也没有说话的心情,一路无话,吴志远让吴家子弟为赵谌安排了住所,便急匆匆的前去参加长老会,说也奇怪,这长老会只有在发生重大事件时才会召开,吴志远可不相信刚刚坐上家主之位的他,有面子让所有的长老等着,只能说明这件事跟吴志远有关系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考虑也是于事无补,还是随机应变的好。
当吴志远进入议事的大厅之时,大厅之中早已座无虚席,一些长老的神色略带愠色,想必在吴志远尚未到来之前,已经进行了一番舌战,而坐在主座之后的吴昊天只是微微闭着眼睛,不断的喝着香茶。
吴志远走到自己的家主之位上抱拳道:“各位长老,晚辈来晚了,还请各位长老海涵。”众长老似乎并不关心吴志远去做了什么,依然沉默不语。
此时吴昊天站起来道:“既然家主已到,那么家族会议正式开始,志远,想必你还不知道家族所议之事,我就说上一说,数日前,朝廷传下圣旨,让我吴家成为朝廷外的番外势力,可自己组建军队,如同朝廷一般征收赋税,自主贩卖食盐等,但我吴家曾受过太子殿下的恩惠,其中涉及种种,志远想必也是十分清楚,而现在家中长老分为两个阵营,一为投向现在掌权的南宋政权,成为真正称霸一方的势力,二是等待太子赵谌的合作,但却有可能会遭到朝廷的打击,反之会遭到太子殿下的进攻,何况杭州府距离明州很近,大致情况便是如此,志远可听听各位长老的意见再说。”
吴志远心中一惊,果然是事关家族兴旺的大事,一但站错队,将来必然会被当做对方残余势力进行清剿,吴志远抬头看向在座的长老道:“我想知道各位是如何考虑的,能否为晚辈指点一二。”
一个年近花甲的老者站起来道:“指点不敢当,家主要知道虽然南宋政权似乎目前不得人心,但其实不然,赵构乃是太上皇九子,乃是皇子之中的佼佼者,品性纯良,弓马娴熟,也曾上阵领兵,何况当时称帝之时,太子赵谌不知去向,二圣被俘正是举国震荡之时,太子赵谌也是承载着压力而称帝,上任以来励精图治,提拔了一批有志有能力的官员,启用李纲为相。宗泽为帅,抵御金兵,还是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更重要的是若是我们现在不归附朝廷,若是被定为乱党,窥视我吴家产业之人不在少数,何况若是我吴家接受皇上的统招,便可是一方土皇帝,上顺天意,下适民心,对我吴家长途发展极为有利,家主大人以为如何?”徐长老的话让在座的数个长老点头不已。
“一派胡言!”吴志远循声望去,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一拍桌子,站起来怒斥道。
“你!”
那须发解白的老者冷笑道:“赵构抢夺皇位而登基,任用黄潜善等一批奸佞小人,启用李纲只是不得已而为之,此乃天下皆知,赵构先是派兵清剿身在杭州府的太子赵谌,又是接连派人暗杀,这就是你口中励精图治,品性纯良?我们若是在此风口浪尖之上投向赵构的朝廷,也许数年之间我们会得到巨大的利益,但太子赵谌当年给予吴家的利益难道各位早已忘记,若是太子赵谌的支持我吴家怎么可能如此快的在明州站稳脚跟,但若是太子赵谌有一天登基称帝,那时候会如何对付我吴家,向你这种背信弃义,鼠目寸光的家伙,难道想要吴家进入万劫不复之境?有些人真是其心可诛。”陈长老的话同样赢得了一部分长老的支持。
“哼!陈长老意思是,我吴家将朝廷送来的圣旨当做废布,置若罔闻,不管不顾吗?”最先发言的长老出言质问道。
那须发皆白的老者还未开口,坐在其身边的一个张来站起来道:“徐长老不必生气,在下以为我们吴家可以左右逢源,谁得势我们就投靠谁,谁也不得罪,到时候虽然不会获得最多的利益,但可以明哲保身,不会血本无归。”
吴志远听完三位长老的意见后,顿时沉默不语,其实本来内心之中,吴志远是看好赵谌的,私交甚厚,加上赵谌曾救过他的性命,但现在不同,吴志远作为吴家家主,肩负着吴家的百年兴衰大计和所有吴家子弟的生死存亡,也许一念之间便会让吴家飞黄腾达,快速的发展起来,也有可能让吴家万劫不复成为历史的埃尘,吴志远不敢轻易发言,在脑中计算着得失。
吴昊天静静的在背后看着眉头紧锁的吴志远,虽然吴昊天心中早已有了计较,但现在家主是吴志远,若是什么事都由吴昊天来做决定,吴志远何时能真正成长起来,这是考验,也是成长的必须,只有当吴志远真正理解作为一个家主的责任和义务时,才能真正明白身上所肩负的责任,和抉择时那种煎熬和磨砺。
吴志远忽然抬头道:“此事事关重大,晚辈要好好斟酌一番,三日后在此地,我会宣布吴家下一步发展的方向,各位请回吧。”
众长老起身向吴志远抱拳一礼,三三两两的离开了议事大厅,吴志远转身看到吴昊天尚未离开,急忙上前见礼道:“家主,我…”
吴昊天摆手道:“我现在已经不是家主了,你才是,我知道你此去杭州府的目的,你妹妹从小没有受过多少委屈,娇生惯养,性格有些嚣张跋扈,如同温室里的花朵,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吴家兴旺发达倒也罢了,若是有一天吴家倒了,你们兄妹如何在这个纷乱的世界中生存下去?所以经受折磨,变得冷漠和坚强是一件好事,是成长的代价。”
吴志远道:“可是我希望小妹可以永远的天真,活泼,这是作为一个兄长希望能为小妹做到的事,虽然这难以完成。”
吴昊天道:“按照自己的本心去做,别被家族的压力压垮了脊梁,你可是承载着家族的希望,还有你要注意这些长老的想法,他们的话语代表了他们的利益和立场,只要你利用的得当,他们永远无法携同起来反对你,水至清则无鱼,留一些势利小人,留一些糟糠之辈,对你的统驭家族十分重要,我老了,不可能一辈子照看你们,不论你将吴家带往何处,我都支持你,对了,要是有时间就来珠露岛看看我吧。”吴昊天说完,表情从容的离开了议事大厅,只留下表情木然的吴志远。
吴志远醒悟过来之时,吴昊天早已离开多时,吴志远脸上充满了自信和坚定的神色,三日后的定论已在吴志远的心中成型,但在这之前,必须好赵谌好好谈谈,并非以朋友的方式,而是以商人和太子的方式,既然要赌,自然要知道庄家能给出多少利益,吴志远心中决定以后,也不拖延,朝着赵谌的住所而去,而在吴志远的身后,不知何时跟着一个俏丽的身影,一路跟随吴志远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