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雨愈发密集,赵谌派遣去的三千弓箭手已经就位,三千支箭带着尖利的呼啸声一轮接一轮飞向大仓,浓密的烟雾虽然遮蔽了视线,但并不妨碍箭矢的杀伤力,因为烈火的焚烧,联合军和西夏军早已混在一起,极为密集,一轮箭雨而下顿时会吞噬大量的生命,鲜血崩发,兵士在惨叫声中仆倒在地。
吐蕃王子看着身边不断仆倒的兵士内心惶恐,对身边兵士下令道:“速速驱赶南人进入火海,趁火势稍减,全军向外突围。”
火焰的包围圈越来越小,很多火场已经连城一片,将众人分割开来,一些兵士茫然的被困在火焰包围之中,周围炙热的温度早已将他们的毛发灼烧变得枯黄,大火依然在蔓延,不断吞噬着火场中鲜活的生命,此处完全演变一处人间地狱,西夏,吐蕃联军和联合军兵士不是倒在密集的箭矢之下,便是被大火所吞噬,成为焦炭,或是吸入大量浓烟窒息而死,两军兵士死伤不知凡几,大火弥漫,浓烟滚滚,悲鸣之声响彻大仓。
在刀兵的威胁下,联合军不断的被赶如火海,也许是燃烧的火油大量消耗,火焰在烧灼冲入的兵士之后慢慢开始减弱,但天上飞来的箭矢依然密集,吐蕃王子见火势减缓,顾不了太多,率领近万残兵冲入了火海,不断有兵士全身被点燃,在火场中翻滚,一些兵士快速的奔跑希望可以减轻身体的疼痛,但因为兵士之间站位太过密集,稍有不慎便会将站在一边的战友点燃。
有些兵士手臂住着火,愤然砍去手臂,忽然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燃起了火苗,不断有兵士葬身火海,不论是年长年幼,武功几何,在大自然烈火的威力下一切都是徒然,吐蕃王子忍着咳嗽,不断地策马狂奔,忽然战马身体一歪倒在了地上,吐蕃王子被抛出数米,还好此处火势并不大,吐蕃王子惊魂未定看向自己的战马,此时的战马身中数箭,早已气绝,吐蕃王子心中大急。
忽然看到向外逃跑的兵士中有一骑兵,吐蕃王子大喜过望,拦在了骑兵之前,那骑兵定睛一看原来是吐蕃太子殿下,虽然现在在形势危急,但并不敢对吐蕃王子不管不顾,唯有停下了战马,那骑兵心中懊恼,若是战马再驮负一人,不知道能不能挺身逃出火海,就在骑士心中暗呼倒霉之时,吐蕃王子忽然一刀将骑兵斩杀,骑兵临死前双眼圆睁,充满了难以置信,当然他死不瞑目,吐蕃王子上前一把将死去的尸体从马上拉下,如同垃圾一般的扔在地上,一踩马鞍上了战马。
此时箭矢密集,火焰滔天,吐蕃王子自然不会和逃命的机会客气,何况骑士还是西夏人,就算是吐蕃骑兵,吐蕃王子依然不会手下留情,在吐蕃王子心目中反而觉得那个死去的兵士应该感到荣幸,小小兵士的牺牲,换来了他高贵的生命得以幸存的机会,吐蕃王子自然不会将一个小兵的死放在心上,现在最重要的是冲出火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他同样懂得。
随着不断的冲锋,火焰日趋减弱,很多地方只有被烧得猩红的地面,上面的火焰却早已熄灭,出口近在眼前,吐蕃王子心中欣喜,不断用皮鞭鞭打着战马,战马吃痛不断的向前冲去,一些挡在战马前的兵士皆被撞到,被后面跟上的兵士踩踏致死,但现在的吐蕃王子早已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要逃出这里立刻撤军,不论回国后遇到什么待遇,总比死在这里的好。
终于,吐蕃王子率领残兵冲出了火场,吐蕃王子跳下战马跪在地上不断的亲吻着大地,很多侥幸出逃吐蕃兵士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祈祷,感谢上天的保佑,冲出了的西夏兵士极少,只有不到数百人,吐蕃王子满脸漆黑一片,好似从煤窑之中掏出来的一般,吐蕃王子躺在地上深深的喘着气,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这里的空气之中虽然烟气还在,但比起火场中炙热危险的空气来说,已经犹如天堂,虽然依然有些阻挡视线,但已经无关紧要,看着身后漫天火海,吐蕃王子顿时有种新生的错觉,惨叫之声久久回荡,火焰烧灼的噼啪声让吐蕃王子心中柄然。
吐蕃王子向周围看去,出逃时的近万残兵,带出来的不到三千,回首当日,近十万大军被赵谌一把火全部送上了西天,手段之残忍让心心寒,在吐蕃王子的心里早已将赵谌从可怕的敌人,变成了凶残的恶魔,暗自发誓再也不会率军前来,遇见这个如同灾难般的敌人是一种悲哀。
忽然吐蕃王子长大了嘴巴,两眼瞪得滚圆,浓烟之后渐渐显露出密密麻麻,排列着整齐军阵的兵士,粗略看去最少有五万之众,这也是浓烟遮挡了视线,若是看得真切,吐蕃王子定会发现,赵谌的令王惜宸带来的兵力不下十万,这是秦凤军最大的一次军事行动,这次同来的还有钱佑钟。
钱佑钟在上次秦凤城守城之战中出力颇多,兵力损失在一半以上,这也是赵谌之所以信任钱佑钟的主要原因,兵力就是资本,就是这个时代的话语权,敢于这样大手笔投资,只有两种人,真心归附,或是需要求得更大的回报,但不论哪种,都对赵谌没有威胁,原因很简单,光靠秦凤军一家也许可以打下所有的西军城市,但真要去管理这些城市,赵谌需要像钱佑钟这样的地方军阀。
钱佑钟面色温雅,总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钱佑钟骑着马和王惜宸的战马并排而立,钱佑钟抱拳道:“恭喜军师,活捉吐蕃王子,这可是大功一件。”
王惜宸并无半点喜色,并未直接回复钱佑钟的恭喜之言,而是淡淡道:“战争真是可怕,若是我等不对战争抱有敬畏之心,总有一天,我们都会被战争的车轮碾得粉碎。”
“军师教训的是,下官明白了。”钱佑钟微微俯身抱拳行礼道。
“钱城主就别笑话我了,只是战火惨烈,生灵涂炭,我军后面就要勒紧腰带过苦日子了,因此空发两句感慨罢了。”王惜宸微微笑道。
钱佑钟抱拳道:“依军师之见,下一步我军该如何。”
“我决定放了这吐蕃王子,吓破了胆的敌人对我军来说并没有任何威胁,也许在将来某一天会对我军有所帮助也说不定。”说完从身上拿出一份用锦绸写好的协议递给身边兵士道:“拿着,去让那个衣着最华丽的男子签上名字,按上手印,想必他就是那个吐蕃王子了,我倒是觉得他现在的模样挺适合他的。”
王惜宸转头对钱佑钟道:“本以为用不到的,没想到这吐蕃王子命还挺大。”
“也许正像军师大人说的,总有一天这个吐蕃王子会帮上我西军爷说不定。”钱佑钟对王惜宸的想法肯定道。
当数十宋军走上前来之时,吐蕃王子一愣,这些南人到底想干什么,就在吐蕃王子迷茫之际,一个用流利吐蕃语的兵士开口道:“奉我军军师大人之令,只要你签下这个,你便可带着这些兵士离开,我军绝不为难你等。”
吐蕃王子这才注意到这个会说吐蕃语的兵士手中捧着一分锦制图卷,吐蕃王子急忙接过,上面的内容是用吐蕃,汉语,西夏文三国语言写成了,吐蕃王子一目十行,快速的将上面的内容看完,顿时脸色煞白,若是他签署了这份协议,若是其中内容走漏出去,传到吐蕃国,他定然会被执行烈火焚烧之刑,豆大的汗珠宗吐蕃王子的额头流下,但吐蕃王子同样明白,若是此时不签,等待他的自然不是烈火焚烧之刑,相信人头很快就会落地,吐蕃王子年纪尚轻,自然舍不得荣华富贵,若是能够活命自然不会选择大义凛然的赴死。
前来的宋军兵士有几分不耐,催促道:“王子可曾想好,若是不签,我们两军现在摆开阵势打一场便是。”
吐蕃王子差点吐血,以现在这不到三千的残兵,别说打了,就是站起来奔跑都极为困难,宋兵的言语明显带着蔑视,吐蕃王子叹了口气,突然道:“我签,希望大宋放过我这一群并将。”吐蕃王子的声音很大,倒在地上的吐蕃兵士几乎都能听到,虽然这明显有收买人心之嫌,但那些前来的宋兵只是冷眼旁观,并未多说什么。
果然吐蕃兵士皆双眼微红,自己的王子似乎承受了莫大的屈辱,只是为了保护他们,这些兵士如何能不感动,吐蕃王子签下了名字,按下了手印,所有兵士相互搀扶着,一步一步向着西方而去,曾几何时时,兵强马壮的十万吐蕃,西夏之兵,急攻大仓却只只剩下不到三千残兵,至于张拓带领的一万西夏兵,也够不成多大威胁,王惜宸并不急着回军,刚刚得知,赵谌已经从后方调来了数万御林军,防守秦凤城绰绰有余,王惜宸接下来的任务,便是清剿残余的敌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