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倒回到前日,有蒙元斥候,看到靠近西熊洲附近的海面上,好像有条小船在波涛中飘荡。
海面上激起了一道白色浪涛,虽然没有太大的风浪,但操舟之人好似并不擅长于此一样。
小舟在不意之下整个翻覆,被抛入海中的那名男子看起来也不善于游泳。
虽然死命地抓着木板不放,但是在波浪的拍打之下还是渐渐地下沉。
当蒙元斥候看到之时,那名男子的头部已没入水面,于是便驾船前去看个究竟。
虽说是南方,但是泡在冬日的海水之中,还是让这男子的嘴唇冻成了铅色。一经询问,竟是个令人意想不到之人物。
“我叫做孙安甫,曾在唆都元帅大帐之中执掌文书。现有紧急军情禀报大将军”
不久之后,孙安甫就被带到了中军所在的位置。
虽然是唆都之人,但是张弘范每日日理万机,要处理几十万大军的日常事务,哪里有空闲时间见他,不过既然说是有紧急军情,那就让自己的弟弟张弘正和儿子张珪走一趟。
如果那孙安甫真的有价值的情报,自己再见他也不迟。
见到孙安甫时,张弘正看到对方手里紧紧的抱着一个锦盒,十分用力,以至于手指都变得有些苍白。
“说罢,什么情报?”
张弘正和张珪的一脸轻视,他们并不敌视大宋,所重视的,无非是灭国的功勋而已。
所以他们同样敬仰忠臣义士,痛恨的同样是背叛小人。
但是当孙安甫说出他知道的三条情报之后,叔侄二人开始有些不淡定了。
首先是,真正的皇帝并不在崖山行朝,是在广州城,而且这次广州城的收复,和那个小皇帝有很深的关系。
其次,就是崖山水寨赖以生存的水源之地,竟然就在信安县境内的一座山谷附近,是一条隐匿于地下的河流,平时不注意根本没有办法发现,但是如果一旦切断这条水源,那么整个行朝水寨,将会陷入到缺乏淡水的险恶处境。
相比于前两条情报,最后一条情报的震撼力,就削弱了很多。
据说,小皇帝从胡商手里购买的新式火器,威力很是巨大,而且可以大批量的购买,锦盒内,有着小皇帝带给张世杰的样品,十分的珍贵,小皇帝交代再三,一定要亲自交给张世杰的手里。
对于宋军所谓厉害的火器,张弘正和张珪不由嗤之以鼻,当年的大汗一直打到了那个什么多瑙河河畔,也没有见到那些满身黄毛的野蛮人有什么厉害的火器。
而宋朝的火器,在他们的眼里,和大炮仗有什么区别,可能会吓一跳,但是要想打死人,那就不要拿出来了,会笑死人的。
叔侄二人根本没有将此当回事,前两条情报,在他们的心里,要有分量的多,张珪匆匆就去中军大帐的位置,想父亲张弘范禀报这件事。
而张弘正百无聊赖之下,拿着锦盒上下掂量着,似乎还是有些分量的。
就要打开,孙安甫当然不会同意,这可是皇帝吩咐交给张世杰看的东西,在他的心里,在整个蒙元大军之中,只有张弘范大将军有这个资格打开盒子。
张弘正那里将他放在心上,一个推搡,便将孙安甫弄了个屁墩,顺手见锦盒就拿了过去。
不屑的看了看上面有着皇帝私印的封条,随手将其撕了下来。
打开,发现两个椭圆状,上面更是有坑坑洼洼纹路,像是苦瓜般的东西,不过是纯粹的黑色,在本就不太亮的帐篷内,散发着淡淡的幽光。
有点意思了!
如果赵昰此时可以看到蒙元大营的景象的话,肯定心里会有些着急,因为此时的张弘范,在听到张珪的禀报之后,十分重视,此时正由中军大帐向着孙安甫所在的位置走过来。
如果张弘正稍微有些耐心,或者如果张弘正在盒子里不将手雷拿出来,而是仔细的观察一番,也许整个历史进程,都不会一样了。
但是武将出身的张弘正,怎么可能经受的住新式火器的诱惑。
而且这两个所谓的新式火器,卖相非常的好,很有诱惑力。
“要不我先拿出来一个看看,剩下的给哥哥再看?”
张弘正心里想着,却也是这样做了。
拿出了其中的一个球状物体,竟然还会冒烟,真稀罕......
这可能是张弘正最后的想法了,而此时的张弘范,距离孙安甫所在的位置,只有不到两百步的距离。
蒙元几十万大军,虽然分为南、北、西这三个方向驻扎,但是战线拉得还是太长了。
没有合适交通工具的大宋时代,真的是很遗憾了。
边沉思、边走路的张弘范,突然听到一声巨响“轰”!
只是片刻的东西,又是一声“轰”的巨响,几乎只是相隔了两个呼吸的时间。
敌袭?
张世杰应该没有这个胆子主动进攻吧。
抬头看去,张珪首先发现,正是自己刚才询问孙安甫所在的那个方向,此时升腾起两股浓烟,正在四处扩散着。
间歇时,从浓烟处传来阵阵鬼哭狼嚎,亲卫们急忙围在了张弘范四周,但是张珪却是年轻,也是颇有主见的一个人。
早就领着一队人,迅速的向爆炸处行进过去。
越近越心惊,这是什么武器,难道就是刚才那孙安甫所说的新式火器吗?
方圆四五丈的距离内,呈现出圆形的爆炸范围,但凡在这个范围之内,就没有见到任何活动的生物。
无论是人,或者是牛羊,都变成焦黑一团,在哪里静静的躺着,一动不动。
先不说活物,就算是刚才所在的帐篷,此时除了压住四角的青石之外,其他的已经不见了影踪,只有呈条状的一根根破皮条,到处都是。
“叔叔呢?”
张珪此时才想到这个问题,四处查看,终于在十余步之外的距离,叔叔张弘正静静的在哪,等着一双不见眼珠的双眼,脸皮焦黑,嘴张的大大的。
好像在控诉着什么?
但是为什么只有头颅,叔叔的身子去哪里了?
张珪身子一晃,不由感到一阵阵的后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