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八,苍山秘境忽至大雨如注,那雨水不知道打那里来,却只在秘境周围几百米下。
昨儿一大早,薛润在秘境做他的第四个浮屠,不知道怎么魔障了,一盆就要做好的浮屠打翻在地,那浮屠皆是水性阵势与秘宝,能捡起来的收起来了,可是有些秘宝却是见土就沉,搞得地下地上的水一起失控,最后还影响到了上空的气候。
“兽在囚笼,徘徊侧反……”薛润唠叨着,丢下一地的麻烦,转身出了秘境开了电脑,对着歪歪可劲折腾:“呼叫二当家,呼叫二当家,你家后院子鸡笼倒了,你扶是不扶?”
李国平下了车,有手下打过雨伞,他奇怪的看下阴郁的天空,又看下左右没下雨的地方叹息:“只是小小的丹门就是麻烦不断,那些人……”
雨滴滚在他呢子军服上,他抖了一下袖子,那雨水弹了出去。
李国平最近的日子不好过,军舰丢了,至今案子没破,报告没完没了的打,一层一层的交,谁也不敢相信,那么大一支军舰怎么就没了呢?李国平交待不了,只能拖着。那上面有人说的话极有趣:“帝国主义大炮军舰那么多,为什么抢咱自己的?”
这话是个理,可是该跟谁去抱怨。
真修那边的修士也没少给他们找麻烦。不是今天调档案,就明儿要配合,动不动的就需要这边派出大量的地方力量,搞戒严,帮着处理意外事端,都是大型活动,一点效果不见的劳民伤财,没完没了。唯一可以安慰的是,这么些年了,毕烈耀还是头一次对他的态度如此谦和。
从最初乐滋滋的看内核修士们倒霉,随着一件,一件的坏消息传来,李国平坐不住了。这不是丢一个人,是一群一群的丢,还有那件命案。上次跟着去开拓的七位金丹老祖,有四个身损毙命,李国平隐约的在空气里嗅到了末世的感觉。
倒霉的事儿根本不容他喘气,俗世部门悄悄在被开拓的几处秘境,被人打劫一空。后来有线报说,修真内核那边,先后有几个大门派,大洞府都也被人抢劫一空,这次没杀人,那些人挺痛快的,进了别人家,连人带家业一起弄走了。
一直以来,俗世与内核相安无事,互相只合作不干涉。现在,内核人整户整户的迁移至俗世,那些老古董们对现实世界到底会形成什么样子的冲击?李国平焦头烂额。他上面的意见是,趁机分化修真内核,可是,几次接触下来,李国平失望的发现,人家那边甭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把希望挂在那位虚无缥缈的某人身上,根本不受他任何引诱,该利用他还是一样利用。
许多以前跟李国平私下有交往的门派,将家里化整为零的一起搬到俗世来避难,一群一群成家结户的出逃。安排住处,安排路线,安排新身份,安排人照顾,李国平发现自己老了,觉得这事儿了解之后,自己应该退下去,随便养个花鸟什么的也比现在强。
这种慢刀子杀人的感觉太难受了。
前几天内核有个宗门袁家,原站了在南岳青玉坛洞府清修,为了躲避灾祸,便找了门下弟子请了李国平过去,希望他可以安排这家的人,上上下下直系旁系百十口子人,外加内外门弟子四五百分散了避难。
这么多人呢,到底怎么安置,李国平费尽脑髓,安排了小两个月。原本他是做好事,可这户人家的二老爷,脾气就如倔驴,半句好话不说,一副死活随意的样儿,气的李国平扯肝。扯完肝,还得管。实在没办法,他想起老老实实在正梁市苍山隐居的洪太山这户人家。
那山上不是有个植物园吗,这几年,杨向子为了安静,把周围的地方都买了。那边倒是真的不错,一年四季,就是花卉批发商偶尔会去,半隐不隐的真真合适,最重要的是,杨向子他们跟自己关系一向好(他自己这么认为)。
想到这里,李国平便带着几份古董,这就颠颠的来了。
杨向子这天上午正满地逮那只叫妹妹的黑猫,太气人了,把他刚给师傅做好的一个靠垫,揪的乱七八糟不说,还在植物园里破坏植物,到处闯祸。那只猫吃了灵丹,灵窍已经开,像个四五岁的孩子,每天出来就是为了闯祸,闯了祸就躲起来,并不好抓。再加上有个窝藏犯施洋帮着遮掩捣乱,简直气的杨向子七窍生烟。
“师兄,妹妹不吃鱼,你引诱没用的,再说了,她听不懂中文,她外籍猫士。”施洋一边说,一边拿着铲子在园子里填坑。
“你就惯吧!”杨向子气急了。
“师傅也惯了,你怎么不敢去说?我看你才是惯。施洋嘀嘀咕咕的抱怨。
屋子的二楼传来一声怒吼:“你丫王八蛋,老子压两回镖,你打劫老子两回,老子跟你有仇?二当家,你彪死了,叫你看镖,你看人!你去死吧……”
施洋冷笑:“你拿他号劫镖了吧?”
杨向子尴尬的伸出手挠下巴:“就随便玩了下。”
“哎,你这个欺师灭祖的……”
杨向子举起那带鱼要打,却突然住了手,施洋也不唠叨了,站起来,跟杨向子一起来到了门口。
李国平见杨向子他们出来,立刻亲厚的哈哈大笑:“哎呀,还是你们这里好,山清水秀的,我来了这里就不想走了。”
杨向子笑了下,看着这漫天的乌云,又带着讥讽瞧瞧李国平,李国平老脸一红继续打哈哈。杨向子转身让开门,悄悄把那半条带鱼丢到一边,妹妹不知道从那里蹦出来,接了带鱼一溜烟的又跑了,杨向子扭脸瞪,施洋仰脸看天。
“李主任,您可是大忙人,我看到你就觉得没好事。我们家门穷,您老这是要大丹药呢,还是叫我去疏通下水管道呢?”杨向子说着闲话,把他让到小客厅。
“您看您说的,那都是工作,工作不分工种的,早年那会,我还不是带着一群外门弟子在缅甸找血桑,一找五年,哎!五年啊,人生最好的时候,都撂到大山里了……”
李国平云山雾罩的说了一会儿好话,见杨向子今儿有些不高兴,便把话题引到了正地方:“哎,我这也是身不由己,这段日子出的这些事,您大概都听说了吧?”
杨向子点点头:“恩,听说了,还没找到人吗?这样做事,那些人……颇有些不地道了。”
“可不就是,整个修真界,被他们搞得鸡飞狗跳的,咳咳……不是,兵荒马乱!其实,我这真是没办法了,才求到贵门上的。”
“呦,您还是别开口了,我们洪太山就一穷门,家底都在这里,你说你要啥?搬走!”杨向子指指自己家的植物园,倒是挺大方。
李国平摆摆手:“不是您想的这样,其实就是想借一块地方。”
“借地方?”杨向子不懂。
李国平把原因细细的说了一遍,然后拍拍自己坐的那张紫檀交椅的扶手叹息:“也没多少人,就是他家的二老爷,带着两个儿子,儿媳妇,孙子什么的十来口子人罢了。那边林子不是一直空着吗,你放心,我们安排人盖屋子,也不打搅太久,事情过了后,楼归你们,我这边还另有一些表示,古话说的好,这天下修士是一家吗。你们这也算是共度难关不是。”
杨向子低头想了下失笑:“二老爷?你当旧社会呢,那些人向来看不起杂修,我们洪太山不显名,不出头的,他们来,还不得给他们欺负死。”
“这不会,绝对不会,我对袁家还是了解的,这家人都很好相处,这些年与地方的合作也不少,不是那种势力家门,再说了,你们过你们的,他们过他们的,谁也碍不着谁。我想着,那群人折腾个几年,等事情了了,至多不过三五年,对你们都是一瞬间的事儿!杨先生,我这真的是没办法了,他们就像古代人一样,你说我给他们搁到城市里……”
他话音还没落,杨向子想到什么,噗哧乐了,乐完抬头对他笑着说:“我家我不做主,你等会,我跟他们商议下。”
李国平点点头:“要商量的,没事,你尽管去,我在这里等。”
薛润摘了耳麦,关了电脑,接过杨向子捧给自己的茶盏喝了两口想了一会,点点头:“那些人,咱最好是不要接,可不接,凭着李国平那个黏糊劲儿,又实在讨厌。这样,北边那块地儿,离这里远,隔着半个山头。你叫他们去那边。你去跟他说,要是万一有事,我们这边可是什么都不管的。”
杨向子点点头,有些不放心的问:“师傅这几日心神不安,是不是徒弟们那里不好了?没事,您就说,要是嫌弃那只猫讨厌,我帮你运回英国去。”
薛润笑:“没你们什么事儿,都是一些陈年旧事,乱了心神,我调养几天就好,你去吧!再说了,是你讨厌那只猫吧?”
“是。”
杨向子回去说了,李国平的大喜,他唠唠叨叨的诉了一会苦,就匆忙离去了。转天,部队的建筑队悄悄上山,测量好了地方便乒乒乓乓的动起工来,不多日子,就七八天的功夫,两栋上下三层,古色古香的两进小院子便成了。
施洋叹息:“要是这样的速度,何愁四个现代化不成呢?都是惯的。”
李国平趁着属下两人进山,到这边讨水喝,一边喝一边抱怨。
“你瞧瞧给他们给吓的,灵器都不敢乘,我都改行做司机了。”
院子里,一家三口都在,但是李国平只与杨向子说话,他向来认为,这家做主的是杨向子。
杨向子并不解释自己家的社会地位,只是瞧着北边新楼那边说:“那两人在里面用灵力,不怕招惹事端吗?”
“炼器的灵气倒是没事,就怕大堆的丹修在一起。也奇了怪了,甭管你住在海里,还是深山里,只要是丹修家,人多点,必定就能给翻出来……”
“那你还来我家买丹药?”
“……您这点灵气,没事,我不能害您。”
“李国平,甭打哈哈呀,这是最后一次啊,知道没?”
“那是那是,帮了大忙了,嘿!”
薛润拿着茶盏,轻轻磕着茶托,昨晚,他又梦到羿丹那家伙一个人坐在他常坐的那块地方。四季快速的过着,他一动不动,就连小鸟在脑袋顶部做了窝,他都懒得去打搅。薛润想打去他身上的浮土,手臂却穿着他的身体过去了。
三月底,那家人在一天深夜,悄悄乘着两辆奔驰房车齐齐的搬进来了。
搬家那天,有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拿着一张裹了红绸的帖子上门,自称是袁府管家。这人言行举止,颇有古风,来到家,只轻轻的敲门,敲完便站好,双手托了请帖安静的等待。
杨向子打开门看着这位老者,对方也在看他。想是在探究这边的境界,可惜,杨向子倒是能瞧出这位老者筑基后期的修为,对方却一脸茫然,惊讶于杨向子这一身凡俗气,还以为送错了地方。
杨向子咳嗽了一下,老者先是很客气的笑了笑,掐了一个古式法决,接着恭恭敬敬的微微施礼道:“先生好,小老儿这厢有礼了。”
啊,杨向子愣了,该怎么办?鞠躬?作揖?法决什么的师傅没教啊。
“有礼,有礼,老先生有事?”他打着哈哈,请这位进门。
老人双手递过帖子:“家主是南岳青玉坛袁表,小人袁丙,家主遣小人今日送来帖子,家主言:此次避难,多有叨扰,虽天下修士是一家,可是总归是打搅到了先生们清修,是以,特谴小人来请阖府全家过府一叙,好尽一些感激之情……这是我家主人的帖子。”
杨向子特尴尬,让到一旁:“老人家先进屋说。”
“就不进去了,刚搬来,那边杂事正忙。”袁丙又是端正恭敬的施礼。搞得杨向子周身蚂蚁咬,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呆愣愣看着这尊人形古董离开,吧嗒下嘴巴:“咱是理科生。”
这天傍晚,薛润要下副本,施洋不爱去活人呆着的地方,所以只好由杨向子提着一篮子秘境水果,别别扭扭的穿着一身正装的上了门,他走出家门,一步一挪的行了片刻,便走到北边这栋小楼前,这一看,就想转身回家。
这处新楼的院门口,放着一条长条板凳,板凳上竟然坐着两三位改穿现代运动衣的门子。那些人看到杨向子上来又是一通掐法诀,作深揖:“可是那边的杨大爷来了?”
“羊大爷?”杨向子心里纠结的只扯肠子,他呆滞的张张嘴,有人上来接过篮子,笑眯眯的把他往里让,这院子里并无人来接,就连那个圆饼“袁丙”也毛有来。
杨向子被人带着往第一栋楼走去,一上台阶便看到,这家正门上悬了一个古式的八卦镜。原本挺好的一处现代楼,如今窗户,门栏全部都换成了雕花砖刻的,看起来有些不洋不土的。他正打量,从屋里出来一个梳着道髻的小童,又是一顿掐法诀啊,作深揖啊,之乎者也一大堆啊!
杨向子被让到屋里,他这一进屋,屋里左右两边便有人齐齐站起来,屋当间主位原坐着的一对中年夫妇迎上来,这两人长的都颇为体面,男的额头边上有个绿豆大的黑痣,那女的看上去至多三十冒尖。虽穿了现代的衣衫,可是行为举止,颇为优雅,一派古式闺秀的标准样板摸样,杨向子苦笑,怎么看上去都别扭。
那中年男人笑呵呵的上来又一顿掐法诀,微微点头,他身边的这位穿着套装的妇人,竟然福了一福。
“袁丙回来就说,那边的杨大爷一表人才,今日一见,果然就是这样的。快都来看看,瞧瞧这俊样子,都说天台那边的尹六儿长的俊俏,今日见了大兄弟,以后我们便有新的说了,也好好臊臊那些没见识的。”这妇人打着哈哈,放在古代也许真真就是个嘴快利落人,可放到肆无忌惮的现代,杨向子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尽是念经声。
杨向子可不敢再呆了,再呆就死了……他尴尬的笑笑,回手指指家那边的地方:“那个,家里还有事,那个……我就先回去了……那个……”
他的手被这中年人一把拉住:“这如何是好,却不知道在那里得罪世兄,怎么刚来就走?”
杨向子无奈的笑了下:“没有的事,其实,是……我是理科生,理科生您懂吗?没学过古文,您说的话,我听不懂。”
这人哈哈大笑,额角那颗巨大的黑痣上下急速抖动着:“我当时什么呢,好,咱说白话就是了。”
白话又是什么啊…………
这位中年人叫袁平波,是二老爷的大儿子,家里人都喊他袁大爷。他的夫人叫苏氏,另外坐在那两边的是两房妾氏,分别是王氏与严氏。他们这些人生在宗门,长在世家,自打落地,除了修炼,在闭塞的修真内核生活,家里虽也收现世的徒弟门人,可,外面到家里的,得按照传统走,所以言行举止像个老古董倒也正常,他们没觉得怎么着,可杨向子难受极了。
待这人介绍完,杨向子完全迷茫了,这还是二十一世纪吗?这还是科技时代吗?
杨向子傻兮兮的被带到主位边上那个位置坐下,袁平波夫妇与那对妾氏陪着。此刻,已经是傍晚,又有袁丙带着几位小道进屋,他们手里皆捧着小儿胳膊粗的白蜡烛。十五六根蜡烛点下去,这屋子里顿时灯火通明。
对了,他们还焚香,杨向子觉得就差出来两个小和尚敲着木鱼来衬托气氛了。
“第一天来,一切都很仓促,浓大哥是块儿沉心老木墩儿,那上面没得孔子洞洞噶,不会变通,若有失礼的地方,弟弟千万别见怪所噶。”苏氏说话的语调,轻声软语,充满玉珠子一样的韵味,叮叮铃铃的却也有着江南人古代少女的呢哝软气,听上去颇为好听。
杨向子尴尬的盯着面前的四碟八碗,一溜儿十二件食具,谁他妈的说外国人吃饭讲究来着,这里这三付筷子要怎么用?刚才人家下仆送菜进来,打进屋就排成一队,分开两支来到桌子左右两侧,开盖,端碟,放菜,那叫个井井有条,有规有矩,十几个人行动,那硬是一点声音都没有,杨向子为家里那对野人吃饭吧唧嘴,唠叨,打闹的行为感到深深的羞愧。
“弟弟,这头杯酒,我代你哥哥谢你,如今宗门大祸,那些恶人也不知道怎么了,就盯着丹门祸害。”苏氏不忍再说,从腋下珐琅坠儿眼上揪下一块丝帕拭泪,又捧了杯,笑中含泪的继续:“若不是弟弟家收留,这一家大小都不知道去那里落脚。”苏氏说完,便仰面喝下一杯酒,接着将酒杯倒置,亮亮杯底,妩媚的一笑。
杨向子双手端起酒杯赶紧喝了,也不知道该叫人家什么。
看出杨向子窘迫的样儿,袁平波接话头:“喊二嫂子吧,你们洪太山那会子也有先祖与我家来往,说起来,我有一位祖表姑,是嫁到洪太山的,说起来,咱是表亲。”
嘿!哎?杨向子炯炯有神的盯着这位老表姐看,什么时候的事儿?那位表姑在哪啊?
“呵呵,弟弟看我作甚?”苏氏又娇笑了。
“哈哈,老弟,你老嫂子是个利落人,没那么多弯弯肠子,以后你有空就家里来坐,说+起来都不是外人。来,这第二杯,我代替家里的小辈儿谢谢你。我父亲是个倔人,一辈子从没求过人,也不会那套俗世里的花俏,眼见着别人家都有了着落,丹门的祸事是一桩桩的出,我们到没什么,可是你侄儿,侄女总不能被抓了去做下奴。哎,幸亏洪太山仁德高义,收留了我们一家,来,我敬你!”
有这么严重吗?李国平那厮没说啊?杨向子糊里糊涂的喝了第二杯,看看那边的蜡烛之后问袁平波:“那个,大哥……你家怎么不点灯呢?”
“哈?”
杨向子指指头顶的最少价值几万块一盏的现代水晶吊灯:“怎么不点灯呢?”
袁平波与苏氏相互看看,一脸迷茫。屋子其他人里也不知道杨向子在说什么。这些人大前天就被悄悄的运上了闷罐车,急急的从内核那边被运了出来,这一路,也不吃,也不喝的全家打坐着来到这山上,至于电灯什么的,完全不懂。
袁家不同于别的家门,这家老祖是个相当有控制欲的人,他把外面叫龌龊俗地,不许家里的晚辈出去来往。外加自古丹门便不怎么与外面交往,一来为丹方保密,二来,丹门在战技上向来是落了弱势的,所以,避世是基本的基本。
杨向子现在相信了,像袁平波这样的古修世家,在内核,绝对不在少数。
杨向子站起来,四下看着,李国平这厮倒是真的舍得出血,这家里全部给安装了全自动化控制,唯一可惜的就是这家人不会用,只把吊灯当装饰。
“在这里了。”杨向子很高兴的弯腰,从屋子一进门边上的五抽柜第二层找到了万能遥控器,对着屋子里的吊灯轻轻一按。
顿时,这屋子里犹如白昼一般亮了起来,杨向子心里嘀咕:“啊,欢迎来到地球。”
一顿别扭的鸡同鸭讲的晚饭,这一刻倒是多了乐趣,杨向子带着袁平波全家一路的开灯,介绍电视,冰箱,空调等电器的用法,后来他才知道,并不是这家没人懂这些东西的用法,只是那些新来的门人以为上面不喜欢,便都不敢讲。
杨向子离开后,袁平波提着那篮子水果去了后院,自己父亲清修的那屋。
如今丹门大祸事,袁二老爷乐成真人也不敢练功,只能秉承古法,雨源出了接地气,云源出了接天气,自我调理清阳浊阴,滋润下五脏四肢六腑而已。
“父亲。”袁平波放下水果,看着盘膝坐在窗户边的父亲,腹内酸楚。父亲一辈子耿直不会转弯,这一次,丹门大祸,大家各奔前途,他们这一支,自我封闭几百年未出山,如今竟然连个避难处都找不到。袁平波知道父亲心里不痛快,坐下之后,便只讲了一些邻居到来之后有趣的事儿。
“那些人野惯了,行为粗俗,如今竟是礼仪都不讲了,刚才袁丙代人奉茶,他把漱口的茶都喝了。”他见父亲依旧不吭气,便站起来,到门口找到五抽柜,取出万能遥控,把屋子里的灯点亮:“父亲快来看这个,倒是很有趣的,这个机关随便点点。不用法术,指那里,亮那里,那窗户也是可以关闭的……”
他正说的热闹,他父亲睁开眼:“闭嘴。”
袁平波赶忙闭嘴,手讪讪的垂下来。
乐成真人看着自己的儿子微微叹息道:“花花世界,诱惑颇多,你去吩咐一下,叫他们呆在家里那也不要去,免得被诱惑了,以后满脑子枝枝蔓蔓,再剪去就难了。你只有一儿一女,千万看好,莫要……长歪了。”
袁平波拿遥控关了灯,微微点头:“是!父亲。”
“那邻居虽是小门派,可是危难之时,却敢于伸出援手,你这样笑话人家,读的书,学的礼,都到狗肚子里去了?”
“是孩儿错了。”
“……明日,你去捡一些旧方子过去,若是人家有了,便不要提,要是没有,就送与他们,切记,千万不要带出你一贯的性子来,觉得施舍了什么,人家豁得出全家的性命来收留咱们,便是都给了,也不过分。”
袁平波不愿意:“父亲,只是个小丹门,随意给一些就是,全都给了,就有些过了吧?”
“哼!你现在拿着你的丹方,去四处拜拜,看谁敢要,谁敢收留你全家”乐成真人讥讽了一句,慢慢合起眼来,便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