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出来的时候,萧衍的车子,跟书记萨万盛的车子,几乎是同时到达萨马镇的。
今天的萨马镇显得异常安静,无论是卖菜的,还是做生意的,都没有出来摆摊开门。
车子行驶在路上,除了昨天人群聚集时留在的垃圾,几乎就看不到其他的异状了。
在萨家大院门前下车后,萧衍冲着萨万盛打趣道:“你老家这清洁做的可不好啊,回头去环保局多领几个垃圾桶去。”
“地面有垃圾了不可怕,因为可以扫,可如果人心有垃圾了,那就是走到头了。”萨万盛抬起头,远远的眺望着祠堂的位置,久久没有说话。
萧衍静静的等待着,他昨天晚上来的时候,一路上睡得很香甜。
在车上刷了牙之后,用干粮填饱了肚子,此刻正叼了根雪茄眼,在旁边冷眼旁观。
忽然,萨万盛噗通声跪下,重重的一头磕在地上。
他磕得方向是祠堂的方向,只听他低声喃喃道:“列祖列宗,万盛不肖!”
“萨书记,你要是下不去手,那还是我来吧。这种事,我比你顺手。”萧衍说着,从后腰上取出一把枪,咔咔上了膛。
萨万兴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摇头说道:“自家的事情,就不劳您费心了。”
“好,我半个小时以后进去!”萧衍说着,冲着远处招了招手,雷鹏早就等候在了那里。
一夜没睡,眼睛里都布满了血丝,可是精神头却很足。
“将军,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做了,接下来该怎么做,请指示。”雷鹏站的非常笔直。
萧衍欣赏的点点头,说道:“通知下去,让大家都集合到旁边的那个小广场上吧,半个小时后再冲进去。”
“集合?萨万兴要是从后门跑了怎么办?我们岂不是白做了?”雷鹏诧异的问道。
萧衍笑了笑,问道:“跑?往哪里跑?普天之下,还有他萨万兴的容身之所吗?他靠威逼利诱聚拢起来的人心,已经散了。现在,他就是过街老鼠。”
还有点,萧衍没有说。
萨万盛会让他哥哥离开吗?放走他,就等于让自己陷入死地,更有个可怕的结局,那就是萨家完了。
只要是聪明人,就知道该怎么选择,所以萧衍允许萨万盛孤身进去。
与此同时,萨万盛走进了萨家大院的佛堂里,这是老母亲在世的时候设立的,一到遇上麻烦,两兄弟都喜欢往这里跑。
佛堂的门推开后,就见萨万兴蓬头垢面的跪在地上,旁边横七竖八的倒着几个酒瓶。
整个萨家大院,已经找不到一个下人了,更别说护院的那些打手了。
萨万兴可能从来没有这么悲惨过,他想不通,他哭着哭着笑了,笑着笑着哭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败得这么惨?”萨万兴听到了声音,也猜到是谁来了。
萨万盛深深的叹了口气,走到旁边,打了盆水,攥干毛巾递上去道:“擦擦脸吧。”
“滚,我不要你可怜我!”萨万兴一把拍上来,把毛巾拍飞了出去,转身还冲着自己的弟弟大吼了起来。
萨万盛依旧是叹了口气,也不起身,索性盘腿坐下,说道:“哥,你已经众叛亲离了,难道还不明白错在哪里吗?”
“错?我错在是你的哥哥,我错在当年救了你这个白眼狼。别人在外面围了我一晚上,你为什么现在才来?为什么?”萨万兴发疯的大吼着。
萨万盛闭上了眼睛,等他咆哮完之后,这才说道:“哥,这么多年来,你做什么我都对你睁只眼闭只眼,可你不该对玉海下手,更不该叛国。”
“哈哈,现在你可以教训我了?可是你知不知道,如果当年没有你,现在做书记的是我。如果我做了书记,我还会杀玉海吗?我还会为了钱跟老毛子合作吗?”萨万兴病态的喊着。
萨万盛无奈的再次叹了口气,说道:“哥,你已经走歪了,萨家不能再被你胡闹下去了,否则就完了。”
“你要杀了我吗?开枪吧,开枪啊!”萨万兴大喊着,他情绪激动非常,剧烈的咳嗽了几下后,又喊道:“杀了我,甩开了拖累,你就能平步青云了。大义灭亲啊,大功一件啊。”
“哥,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气,可这次谁也帮不了你。你犯了罪我能帮你扛,我能帮你遮,可你叛国啊,你让我怎么帮你?你教我啊!抱着你一起死吗?抱着萨家一起死吗?父亲教了我们什么?报效祖国啊!可你干了什么……”萨万盛也怒了,冲着萨万兴毫无形象的大喊了起来。
亲自来为自己的哥哥送行,无论是谁,都受不了这份痛苦,萨万盛也是如此。
可小错能改,大错如何原谅?与境外恶势力合作,为对方提供庇佑场所,这已经达到了叛国罪的地步。
而且这些年萨万兴做了太多的恶事,足够判他几十个死刑了。
今天,萨万兴是不可能再被原谅的。
不过萧衍相信萨万盛,同情他,给了他一个机会。
但代价也很清楚,那就是萨万兴必须死,而且是立马死。
如果被公审的话,那么影响必然扩散,萨万盛同样会受牵连,到时候萨家照样完。
大家都清楚,这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只是萨万兴不甘心,不想现在就死。
萨万盛得到萧衍的首肯,现在是来送自己哥哥一程的。
萨万兴被自己弟弟骂的似乎相通了很多,趴在地上哇哇的哭了起来。是那种撕心裂肺的哭,其中自然夹杂了不少悔恨。
“我就是不甘心啊,玉海越来越不听我的话,我这心里痛啊。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脑子一乱就做了那种事。我该死啊……”萨万兴把头重重的磕在地上,连续不断。
萨万盛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忽然说道:“哥,我来之前见了玉海,他现在懂事了很多,他说不怨你,是他没有体会你的感受。”
“玉海真这么说的?真的吗?”萨万兴抬起头,激动的问道。
萨万盛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一直以来,他都跟你比跟我亲。把他从你身边带走,是我在嫉妒,他一直都很想来看望你。”
“哈哈,我真是畜生啊,我从小把玉海养大,他怎么可能会不要我呢?都是萨红兵那个王八蛋,我不该听信他的蛊惑……”萨万兴悔恨万分的说道。
闭上眼睛良久之后,萨万兴忽然说道:“万盛,出去吧,我走以后,记得照顾好萨马镇。算了,不照顾也罢,不要再出现我这样的人了。”
“哥!”萨万盛大喊了声,泪水汹涌而出。
萨万兴面色逐渐的坚毅起来,他说道:“萨家可以没有我,但不能没有你。这个萧衍,我虽然从未与他谋面,却看得出他厉害得很。日后你千万别跟他作对。”
留下最后这么几句人话,萨万兴转过身跪在佛前,再没有说话。
萨万盛重重叹了几口气,想说什么也没什么说的,最后一转身,哭着跑出了佛堂。
砰……
萨万盛刚跑到院子里,一声枪响就从身后响起。
他转身想要进去,但最后还是停下了,只是闭上了眼睛,任由两行老泪滑落。
萨家大院的门哐当声被踹开,如狼似虎的红盾特勤冲了进来,然后飞快的钻入每个房间,开始搜寻。
呃,按照他们以往的做事方式,似乎可以说是搜刮。
当然,这萨家大院,大多数的东西都是萨万兴的不义之财,也算不上剥削。
而且其中一部分萧衍会拿出来上缴国库,也算是给萨万盛弄点保金,让他以后的仕途不至于受太大影响。
萧衍走上前,拍了拍萨万盛的肩膀,说道:“萨书记,节哀吧!”
“不,我没有哀悼他,我反而在欣慰,最后那刻他总算想明白了。谢谢你,我们萨家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萨万盛郑重的说道。
萧衍摇摇头,说道:“老萨你以后不恨我,我就满足了。不过你记住,我萧老九从没有怀疑过你,我相信,你的心永远都向着西夜,向着华夏。”
西夜市的父母官,自然是一颗红心!这点毋庸置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