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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第113章 地下室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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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事…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库里斯生硬的说。

苍白虚弱的吸血鬼像一抹影子一样站在他的身后, 一瞬间阴沉下来, 金色的瞳孔因为暴怒收缩成针孔样,尖锐刺目。

“休…想。”獠牙伴随着嘶哑的声音刺入细腻的后颈,修长瘦弱的双臂如影随形, 严严密密的禁锢出黑袍下坚韧的腰身,就像丛林巨蟒, 猎物越挣扎,收紧的力道就越大…

黑暗的大厅里, 扭曲的黑影逐渐靠近, 慢慢融成一体。

威尔慢慢的走在图书馆前巨大的罗马石柱间,零星的学生抱着书从大厅出来,视线却不敢在他的身上停留。如果在五年前, 他们还会被他美丽无瑕的外表和特殊的气质所吸引, 但是在现在,他们却本能的想要逃离他——那种强烈的窒息感和战栗, 仿佛草原上可怜的野兔被猎豹所盯上。

黑发蓝眼的青年并没有在意这些, 他聆听着自己的脚步声,逐渐靠近电梯的所在地。无暇的容颜在日光的照耀下仿佛折射出钻石的炫目光彩,白皙的近乎透明,冰蓝色的瞳孔在眸光流转的瞬间滑过耀眼的光,如同顶级的蓝宝石, 纯净中透着冰冷和冷漠。

为什么要把举行释放仪式的地下室建造在中区图书馆的下方?这就好像一种无声的蔑视,蔑视在地面上来来往往的那些年轻的美好的人类的孩子…威尔面无表情的走着,无法克制的想起曾经被禁锢的那一段时间。

他绝望怨恨的像一头野兽, 一头濒死的野兽。那些高大的潮湿的巨石墙面,曾经被猩红的鲜血所染红,到处都是破碎的镜面,他崩溃的从里面看到了自己此生最丑陋的一面——而那就是不面对转变的下场!

威尔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不久前的一幕,那个孩子头发凌乱的背对着自己,惨白赤裸的胴体了无生气的半掩在那孩子的身前…浓烈的腥臭味几乎要让他窒息——可是,在中去图书馆的这间地下室里,曾经的他,又能好到哪去?威尔的鼻端似乎又闻到那种强烈的腐败的味道,混着新鲜血液的浓香,还有内脏奇怪的气味…他在暴怒之下撕碎的人类,还有运送血餐的血奴…一切的一切。

青年停在了图书馆大厅一个隐秘的角落,这里用大盆的盆栽布置成一个视线的盲角,掩住了曾经的一个小小的连着电梯间的vip阅览室,过去透明的钢化玻璃自动门被一堵墙代替。他轻轻伸出手,面前的空前逐渐扭曲旋转,然后出现一个混沌的空间——他抬脚踏了进去。

封死了的地下室,只有掌握空间能力的亲王阁下,才能再一次进入。

电梯在轻微的马达声中缓缓下降,沉寂的空间中唯一的亲王笔直的站着,在这难得安宁私密的空间里发着呆。通往地下室的空间是混乱的,他只能通过那堵被封印的墙,进来后就必须按照它的规则,从电梯进入。液晶显示器上显示着不断下降的数字,轻微的失重感并没有因为他是吸血鬼而消失——威尔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就算是吸血鬼,也不过是这个星球上渺小的一员…

他上一次来的时候仍然沉浸在失去阿德莱德的悲痛中,即使知道有挽救的办法,但是…那也不能掩盖他内心的不安。这一次…他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下垂,在近乎苍白的皮肤上留下阴影。

“叮——”电梯到达地下第二十层,无声的打开。威尔抬起头,前方石壁上只剩下一个隐约的组成门的形状的图腾,还有一些本应该镶嵌宝石的凹槽,然而原来那个完好的图腾像是已经一刀刀刻印在了心脏上,闭上眼睛也可以勾勒出。

砰咚——砰咚——

威尔冰蓝色的眼睛猛地睁大,用力的捂住胸口,没有…没有心跳,没有跃动…

他怔怔的站在光线阴暗的狭道里,淡粉的唇瓣弯起自嘲的弧度。为什么会以为,重新回到这里的时候,能够看到奇迹?真是太愚蠢了。

砰咚——剧烈的心室扩张的声音传来,让威尔的眼前猛地一晃,耳朵里一阵鸣响,表情瞬间凝固。视线再一次清晰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不可思议的画面——

一个模糊的仿佛重影的高大的身影站在他的前方,可以隐约看到那种纯金的奢华的发色,还有已经永远无法遗忘的挺拔坚定的背影…阿德莱德…

胸口的衣服一下子被抓皱,威尔的另一只手狠狠的攥紧,指甲掐进手心,用疼痛止住了不敢置信的惊呼——他近乎执拗的盯着那个模糊的虚幻的背影,已经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阿德莱德”顿了一下,慢慢走到尽头的石壁前,犹豫着抬起手…威尔踉跄的但是又小心翼翼的走到“他”的身旁,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原本空无一物的凹槽里出现模糊的红宝石的影像,“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按了下去,面前的石壁明明毫无动静,但是威尔却可以看见虚影里洞开的大门——

这是一段记忆。

威尔苦笑。这是这个地下室记录下的,关于阿德莱德的一段记忆。他抿着嘴,贪婪的看着阿德莱德的侧脸。俊美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显得异常的痛苦,灰蓝色的眼睛里甚至有着那种仿佛窒息般的茫然,威尔歪着头,仔细辨认,发现“他”线条优美的嘴巴开开合合,低喃着——威尔。

年轻的亲王转过头,向那个洞开的门里望去,一片黑暗,他甚至可以闻到那种浓重的腥臭味,混合着血腥和腐臭的味道刺激着他的鼻子…然后他知道了,知道这段记忆发生在什么时候。

“阿德…”威尔露出一个酸涩的笑容,伸出手轻轻的触摸那个模糊的影子。

那个时候绝望的他,不知道,原来还有阿德莱德,以同样的甚至更大的痛苦,一直陪伴着他。

“他”闭了闭眼睛,轮廓深刻的脸上不断挣扎着,最后变得更加苍白。再一次睁开眼睛时,灰蓝色的瞳孔变得血红,眷恋中参杂着疯狂和阴鸷,“他”毫不犹豫的走进地下室,眼前的一切幻觉随着“他”消失的身影瞬间消散。

威尔没有试图去阻止。他捂住脸,不断的喘着气来遏制胸口的抽痛…为什么心脏已经停止了活动,但他仍然可以感觉到心痛?他伸出手无力的抵在石壁上,真实的地下室慢慢出现在眼前——黑暗的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空旷幽深的地下室就像是无数个世纪以前的坟墓,无声无息的吞噬着生命,还有那些逝去的记忆。

他勉强走进去,身后昏暗的光线随着石壁的再次关闭而暗下来。威尔无力的靠在潮湿的石壁上,一股浓烈的香气袭来——混合着隐约的血腥气让人毛骨悚然。他睁开眼睛,曾经仿佛凶杀现场的地下室早已经清理干净,巨大的空间里仅仅摆放着两具棺柩,其余所有的空间都被法兰西玫瑰所覆盖,那些陈年累月的干枯的花瓣被新鲜的深红的花瓣所遮盖,一层层叠加着…刻意的就像是某种仪式。

吸血鬼如果愿意,他们可以让自己就像一阵微风那样没有重量。威尔走在玫瑰花瓣上,却没有留下痕迹。他来到阿德莱德的棺柩前坐下,然后一把推开棺盖,死亡的气息冲了出来,优雅的傲慢的温柔的深情的阿德莱德,就像一具死尸。

曾经白皙的皮肤变成了干瘪的灰黑色,微微闭合的眼睛深深的下陷,可以看见隐约露出的灰蓝色眼睛蒙上了一层阴翳,獠牙露在完全干瘪的唇瓣外头,头发全部脱落,整个身体萎缩的只剩下骨架。

“阿德莱德…”威尔躺进棺柩,把自己蜷缩在阿德莱德的身前,疲惫的低喃。

你是不是真的已经苏醒?

威尔侧过头,在阿德莱德的胸口落下轻吻。如果李尔没有把东西带回,那么他就不打算再忍耐下去。

“阿德莱德,”威尔轻笑道:“你一定不希望醒来的时候,发现霍姆帕克已经消失了吧?”那就最好乖乖的,等他把长寿者之血带回来。

至于血液…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总觉得,与其用人类的血液,不如用同类的血液作用更大,赫克利斯的血液…一定很有用,不是吗?

在亲王回到霍姆帕克的第三天,血猎的领头猎人李尔从德国赶了回来。那个野兽般的吸血鬼头一次显得这么疲惫,风尘仆仆,并且一脸狰狞。

“阁下——我年轻的阁下——”李尔黄玉一样的眼睛盯着威尔,低沉的声音带着嘲讽:“如果你没有这么急招我回来,我或许还可以把那个该死的长寿者之血带回来!”

年轻的亲王没有动怒,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给他一个。青年冷漠的坐在椅子里看着窗外,虚拟的显示着一场大雨。自从丽贝卡死去,整个李斯特堡的天气就不再受控制。

李尔平复了一下怒火,试图控制自己的语气。亲王是地位超然的,即使威尔活得念头远远比不上他这个老家伙,也容不得他这么不恭敬的说话。他逾越了。

“希望您有更重要的事情吩咐我…阁下。”他眯起那双黄色的凶狠的兽瞳,一米九几的高大体魄即使不用威胁的语气也无声的给人胁迫的感觉。

威尔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冰冷的狠意,脸上却仍然平静的近乎漠然。

他转过来盯着李尔的眼睛,皱起眉问:“你觉得…你可以拿到吗?”

这么无头无脑的一句话,却让李尔握紧了拳头。

他带着血猎的三支队伍去了德国科堡,并不全是为了夺回失物,更多的是为卡帕斯旺报仇。但是即使他们是英国吸血鬼精英中的精英,也无法抵挡德国无处不在的魔党。赫克利斯从纯力量上的确无法和李尔对抗,应该说,英国比赫克利斯厉害的吸血鬼有很多,卡马利拉里的那几个老鬼就是——但是他们都无法不承认赫克利斯的强大,因为他的势力,还有他控制梦境的能力。

他一直带队潜伏在科堡附近…没错,威尔是对的,对的有些残忍。李尔完全找不到机会进入科堡,中间甚至被赫克利斯发现,差点陷进梦境无法出来。

即使给他更长的时间,他也不见得能抢回失物,更不要说报仇。

他的力量,还不足以打击到那个魔鬼。

“假设,我借给你霍姆帕克百分之三十的力量,”威尔交握着双手放在书桌上,冰蓝色的眼睛似乎蛊惑的看着他,“你能分散他的注意吗?”

李尔深沉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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