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寒几乎是手足无措, 脑子是一团浆糊，她亲了他？
时间好短，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就已经结束了，就觉得有些香，有些软。
像是有一团火在心里烧，烧得出了汗, 烧得恨不得把人抱在怀里狠狠搂住。
霍景寒拉着新上任的小女友的手, 也不知道说什么。
等到夜风一吹, 一团浆糊才被吹开, 思绪才重新梳理。
顾菲菲是顾劲松的亲生女儿。
他并不怀疑苏玲珑的话的真实性，dna测试具有可重复性, 如果两人是姐妹关系，测多少次都会是这个结局。
霍景寒想着自己看过的资料。
以前的顾云笙因为顾菲菲的优秀, 从来都是羡慕, 自卑, 同时又有些骄傲自己姐姐的优秀。
顾劲松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任谁也不会想到，顾菲菲是他的亲生女儿，尤其是全丽华还在世的时候，每次过节都不忘给女儿礼物。一次顾劲松在a国出差，也会想办法提前完成商务谈判，回国陪顾云笙过生日。
“我顾劲松的女儿，只需要快快乐乐做小公主就好。”怎么看都是对妻女疼爱到骨子里头的。
娶了胡安萍之后，从外人的角度来看, 对待继女一视同仁，把人转到亲生女儿的班级，无论是装扮，还是零花钱，让两个年龄相仿的小姑娘保持一致。
在顾菲菲远比顾云笙优秀的时候，小姑娘才会黯然神伤，觉得自己不好。
所有人都觉得顾劲松公平待人，对不是亲生的继女公正公平。
霍景寒想到了这里，才恍然，其实不是顾劲松公平对待继女，而是因为顾菲菲本来就是他的骨肉。
甚至让他觉得，顾劲松是不是怀着恶意，把顾菲菲培养的优秀，却试图宠坏顾云笙。
越深想，霍景寒的脸色越黑，“我会委托让人仔细查，再查清楚之前，你远着点这段时间你就先不要回家。”又有些心疼新上任的女友，拉着手不松开。
苏玲珑：“可是，我那天扇了顾菲菲一巴掌，第二天胡阿姨给她请假，周末也让我回家。我打她打得挺重的，估计我爸，还有胡阿姨都要调和吧。”
霍景寒问道：“当时怎么起得冲突？你有没有受伤？”
苏玲珑便把所有的事给说了，在大庭广众之下炫富，小姑娘也有自己的解释，说话都带着得意，“我觉得我那时候反应很迅速了，而且是当时最好的辩驳。我有钱，哪儿会被别人潜规则呢？”
“a大藏龙卧虎，有钱人不少，我们系有个男生，家里是西北冬虫夏草总代理商，有钱人太多了。我这听起来风光，实际上还没有解禁，也就是面子光，没什么太大作用。另外，看顾菲菲当时表情，她应该不知道，不过我爸那边还真不一定不知道，毕竟也有一两年了。”
霍景寒看着她得意的神色，原本因为听到顾菲菲说得那些话，皱起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拉着小姑娘的手，下意识地把玩，她的手指纤细而没有一丁点的薄茧。
她得意地笑着，然后就打了一个喷嚏。
霍景寒这才注意到，两人已经在湖心亭里坐了太久了，脱下西装想要披到她身上。
“不用再穿就有点热。”苏玲珑说道，“我们走一走吧，刚刚就是鼻子有点痒。”
“周六我陪你一起回家。”霍景寒说道。
“这么快就见家长？”
……
霍景寒一只手拉着小姑娘的手，另一只手摸了摸发烫的耳。
“说笑啦。”苏玲珑笑着说道，“我知道景寒哥哥是替我说话。”
霍景寒拉着小姑娘的手，往明亮的前庭走去。
苏玲珑回过头看着唐韵，夜色里开了灯，勾勒出它的美，前面有一对散步的夫妻往外走，显然刚刚又是碰了壁，等到开业的时候再过来。
“真漂亮啊。”
霍景寒把她的手捏得更紧一点，夜色虽美，但不及她。
助理看到两人出现的时候就去开车，这会儿车辆停在两人面前。
霍景寒替苏玲珑拉开车门。
虽然自家boss还是面无表情，但是这会助理却从老板的目光里看出了点温柔。
抖动了一下，总觉得面无表情的boss拉着小姑娘的手，有点美女和野兽的味道。
车辆原路返回，霍景寒上次都把小姑娘送到了楼下，更遑论这一次，她已经是他的女友了，更是要把人安全送回去。
霍景寒一直在想要不要亲一下小姑娘的额头，刚刚她也亲过自己了，这也算是个晚安吻不是吗？
每当心绪波动的时候，心里的情绪翻腾得越厉害，表面上就越发没有一丁点的反应。
眼见着要到了，苏玲珑想要挣开手，结果被人往怀里拉了一下，疑惑地抬起头。
他手脚僵硬地抱住她，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晚安吻。”声音也是硬邦邦的。
苏玲珑饱经人情世故，都没有料到刚刚一直不说话的霍景寒居然在想晚安吻的事，她还以为他在想顾家的那些事呢。
越想越觉得，前世顾云笙死的时候，霍景寒都还是单身，没有一丝的绯闻，简直是注孤身的节奏。
等到霍景寒松开了她，忍不住笑了笑，踮起脚不像是霍景寒那样拘谨，反而精准地在他薄薄的唇瓣上落下一吻。
“这才是晚安吻。”
说完之后，挣脱开他的手，往宿舍楼的方向小跑，一直到了宿舍大楼的平台才回过头对着人挥了挥手。
霍景寒看着人上了楼，才摸了摸自己的唇，觉得她刚刚碰触过的地方烧得厉害。
***
苏玲珑回到了宿舍里，就看到自己托李小雨书已经整理好了放在了书架上了。
“小雨，你怎么这么好。”苏玲珑把手里的包放下，“太贴心了。”
“嗯哼。”李小雨把电脑的画面暂停，取下了耳机，“我要是那么好，你是不是该从实招来，下课的时候接你的帅哥是谁？”
何若本来在擦晚霜，听到了李小雨的话，手上的动作就放慢了下来，想要听关于苏玲珑的八卦。
“我男朋友。”
“哇。”李小雨捶胸顿足，“我下课就没带眼镜，错过了啊，听明悦说，是个帅哥。我就只看到是穿西装的！”
苏玲珑笑道：“也是今天才确定关系。等晚一点请你和明悦吃饭。”
王荣从卫生间里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说道，“难道不应该请宿舍的人一起吃饭？”
何若也起哄说道，“你男友穿的是西装，是不是已经工作了，工作了有钱，不如你直接让你男友请我们一起出去玩。新开的迪宝乐园我还没去过呢。”
王荣：“云笙是白富美，找的对象肯定也有钱，迪宝乐园的那点钱算什么。请客！请客！就当做是庆祝你脱单，是我们宿舍第一个脱单的呢。”
王荣是外地人，先前听到说锦华路的十套门面，心里没什么概念，周三下午去罗安路买电脑，听人说起来，高档牌子都在锦华路，那里比罗安路还要热闹。
她那时候才知道，锦华路的十套门面代表着什么。
“是啊是啊。就算不是有钱人，但是云笙你有钱啊，锦华路的十套店铺，我都记着呢，不请我们三个人吃吃喝喝，说不过去啊。”何若和王荣一唱一和。
上次因为顾菲菲的事，何若和苏玲珑的关系有些僵硬。
但这些天，何若还一直和顾菲菲有些联系，顾菲菲让她和苏玲珑缓和关系，何若想着谈朋友这件事，是个很好的契机。
反正顾云笙小公主又有钱，自己和王荣一唱一和，就吃大户，到时候说不定还可以拿到她男友的微信号。
何若的盘算打的好，要是以前的顾云笙脸皮薄还真有可能招架不住，要不然也不会有霍景寒请舍友吃饭唱歌的事。
但是轮着现在的苏玲珑……
“我和你们关系又不好，凭什么请你们。”苏玲珑直接呛声，“脸真大。不知道是不是一张面膜都盖不住大脸蛋子。”
她又不傻，何若先前和王荣一唱一和，做车模给她下套，她会请这两个人去迪宝乐园？开国际玩笑。
李小雨本来还有点担心，娇娇弱弱的顾云笙是不是在起哄下就直接答应了下来，听到呛了回去，放下心，噗嗤一笑，“你这形容……”
“是不是很贴切？”苏玲珑笑盈盈的。
因为委托人的气质柔软，笑起来的时候软糯得很，和她刚刚的话成了鲜明的对比。
王荣皱着眉头，“小公主，你吃了炸·药了，这么冲。”
苏玲珑眼皮子一抬，毫不客气，“我们本来关系就没那么好，你们凑过来，不就是脸大吗？我有钱没钱，和你们两个有什么关系？”
何若的眼皮子一抬，她就知道何若打得什么主意，不就是顾菲菲的一条狗吗？这两天微信不断，估计想要和她和好。
但是凭什么呢？
和顾菲菲划清界限，现在是要和两个室友划清楚界限。
李小雨没有想到苏玲珑的战斗力这么强，也就没说话。说起来好像是做了好友之后，就发现小公主还是娇气，说话温声细语，但实际上性格还是很爽利的，学习上也很刻苦，没事就去图书馆，作画也很认真，教授也夸奖她的画有灵气。
王荣涨红了脸，几个人中间，她家家境最差，她和何若走得最近，也是因为何若没事请她喝个奶茶，吃个饭，她替何若占位置之类的，“不请就不请，弄得像是我求着你一样。”
“我是觉得我们都是舍友，要一起过四年的。”何若说道，“想着和你和好，小公主，给个面子呗，也不说迪宝乐园了，一起吃个饭，总是应该的吧。”
“四年？”苏玲珑摇摇头，“大一不能搬出去，以后我不住校。关系有没有那么好，都不重要。”
李小雨有些想要问苏玲珑是不是只住一年，但是还有其他人在，这会儿也不开口，还是私下里问。
今天这一吵架，宿舍里泾渭分明成了两派。
想到王荣跟着何若的屁股后面，还有上次何若说得话，李小雨觉得，分成两派也没她一开始想的那么糟糕，和何若王荣在一起，拉低了她的档次。
***
和室友闹崩了之后，苏玲珑把从家里带过来比较值钱的首饰都打包了起来，也不用租保险柜，直接放到霍景寒那里就好。
按照y121的说法，等到完成了3个3s满意度的任务，可以开启一平方米的芥子空间，就可以把贵重的东西直接放入。
苏玲珑拉着行李箱外出，霍景寒看到了行李箱有些意外。
“和室友闹矛盾。有些金首饰，还有钻石饰品放到宿舍里不放心。”
“我替你保管。”
“我就是这样想的。”她仰着脸一笑。
在阳光下，小脸素净，带着少女特有的毛茸茸，要是黑暗之中，或许就蠢蠢欲动，忍不住自己的手，在阳光下校园里，就不大好意思碰触。
霍景寒清了清嗓子，“周日有没有时间，我妈回国。”
苏玲珑：“几点的飞机？那我和你一起去接阿姨。”
“下午四点。”霍景寒想到母亲给自己打电话，薄唇扬起细小弧度，“我妈要是知道你过去，一定很高兴。”
***
霍景寒的那辆黑色迈巴赫到了顾家的别墅时候，顾菲菲就打开了大门，迎了出来。
在路上已经和苏玲珑相互发了微信，确定她11点的时候会到家，但是顾菲菲没有想到，从黑色的轿车里，迈出一只修长的腿来。
等到看到了霍景寒，整个人如坠冰窟。
上下牙齿相碰，怎么会是他呢？
脑袋僵硬地移动，之后更是看到霍景寒拉开门，拉着苏玲珑下了车。
顾菲菲几乎挂不住自己脸上的笑容，上次苏玲珑打得巴掌，淤血还没有完全散开，还有一小块儿的青色，大面积的黄色，很是难看。
按照母亲的吩咐，她特地没有用粉底遮掩，就想要勾起顾云笙的愧疚心，好让她们姐妹两人重弄归于好。
他怎么会和苏玲珑在一起，两人一起，让顾菲菲想到了自己的丑态，眼里露出了难得的迷惘和羞恼来。
再看看苏玲珑，以前有点找不到自己的方向，现在军训结束之后养白了不少，衣着走得是淑女路线，带着水晶发箍，笑起来甜蜜蜜，或许是因为谈了恋爱，顾菲菲总觉得眼前的人更漂亮了。
苏玲珑：“顾菲菲，这是我男朋友霍景寒，这次过来拜访。”她的声音冷淡。
当霍景寒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顾菲菲想到了自己脸上的黄色淤血，低下头，尴尬地说道：“你怎么不提前说呢？”
“是我冒昧叨扰。”霍景寒说道，他也知道顾菲菲和苏玲珑的关系不好，原本对其他女人就不假辞色，这会儿更是语气冷淡。
苏玲珑注意到了顾菲菲的脸色难看，挽住了霍景寒的手臂，“新鲜上任的男友，我让爸把把关。”
说完之后，绕过了顾菲菲，挽着霍景寒的手进入到了房里，扬声道：“我回来了。”
胡安萍和顾劲松正坐在沙发上，顾劲松没有料到苏玲珑会带回来一个外人，站起身子，语气惊讶，“霍总。”
顾劲松的目光从霍景寒身上挪到了苏玲珑身上，这种打扮的方式，让他想到了年轻时候的全丽华。
当年追求全丽华的人不少，顾劲松在全丽华活着的时候，装了一辈子的喜欢她，一辈子的体贴，甚至有时候自己也会觉得，在全丽华的笑容下，心里会放松一些。
这会儿看着苏玲珑，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亡妻，心中一瞬间起了波澜。
霍景寒说道，“顾伯父，不用这样客气，我是笙笙的男友，这一次冒昧打搅，是以晚辈的身份拜访，冒昧了。”
最为失魂落魄的是顾菲菲，胡安萍看到了女儿的模样，连忙说道：“阿香，倒茶。我看菲菲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脸上又有点疼。”她对着女儿招招手，“菲菲，跟我来。”
顾劲松看着霍景寒，又看了看女儿，“小霍啊，你是怎么认识云笙的。你今天过来，云笙也没提前和家里说一声，弄得我很意外啊。”
意外归意外，但是很快就觉得，要是男友是霍景寒，那还当真不错，此人可以说是年轻一辈的青年才俊了。
让顾菲菲和顾云笙重归于好的事，也不急在现在。
他还在想，晚点等大二大三，让顾云笙相亲，没想到现在不用了。
霍景寒：“是我唐突，至于说和笙笙认识是意外，但在见到她之前，我就听过她。全姨之前救过我。也算是自小就和笙笙有些缘分。”
顾菲菲听到了这里，脚都挪不开，怎么还有全丽华的事？
胡安萍拉着顾菲菲的胳膊，压低了声音，“走，有什么想知道的，等会问阿香。”
只是牵扯到了全丽华，她也很想知道。
“哦？”顾劲松奇道，想到了霍家的那些事，惊异道，“当年丽华救了你？”
“对，当年就是全姨，全姨为了我好，让我爸妈不要声张，说是孩子过得好就好。”
顾劲松想着全丽华的性格，像是她做的事，说的话。
霍家的事他当年也听过，一直到十四岁才领回去。霍家为了保护这个孩子，直接飞到了a国，据说先是花大价格请的家庭教师，之后就读的都是名校。
霍家对救了自家孩子的事一笔带过，顾劲松万万没有想到，全丽华竟然是霍景寒的恩人。
想到了当年除了商铺，全丽华还买了不少地方的房产，有不少公司的股份和期权，是不是就在是霍家的指点下？
他就说，全丽华怎么就那么幸运，就算是烂尾楼，转眼就有政·府接盘，价格翻番，应当是霍家的指点。
霍景寒：“当年也是全姨建议我父母带我去a国，那里有最好的心理医生。”
他当时被买回去，因为养母的意外去世，养父喝酒摔了腿，他落得了一个克亲的名声，非打即骂，现在背上还有不少细小的伤痕，有烟蒂的烫伤，刀伤，养母的死，让养父发疯了一样，喝酒以后就会被毒打。
小学勉强读完，初中就不让他上了。
后来养父去世，他连一个家也没有，就在外流浪。
是全姨把他带回到霍家，也是全姨建议他的母亲，让他去a国找最好的心理医生，换一个环境，少一些流言蜚语，也更有利于他的成长。
前后的生活是割裂一般的对比，一边是被打骂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所有人都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他，觉得他克亲，另一边是天堂一样，父母小心翼翼，吃喝不愁的豪门生活。
霍景寒确实很长时间都习惯不了，分不清哪一段是梦，哪一段是现实。
如果没有第一时间心理医生介入，或许他的心理早就出了问题。
全姨和母亲两人是通过邮件和电话联系，也是后来母亲和他说，全姨建议她不要提自己，按照心理医生的节奏，过去的事由医生提。
等到霍景寒从心理阴影之中走出来，才知道全姨已经去世。
苏玲珑握住了霍景寒的手，对他笑了笑。
顾劲松一丁点也没有感受到霍景寒的伤感，像是感慨一样说道，“没想到你们还有这样的渊源。估计丽华也不会想到。转眼你都这么大了，云笙也十八岁了。”
顾菲菲在房间里，只是眼眶红了一下，哭都不敢哭，免得等会让人看出来不适。
胡安萍让女儿进房间，自己在听到全丽华的名字时候就忍不住，先让顾菲菲调节好心情，自己听了几人的对话。
顾菲菲涂了浓厚的粉底，终于勉强遮住了淤血的痕迹。
“妈？”顾菲菲问道，“外面怎么说的。”
“希丰集团的霍家小儿子丢了，十多年过去了，又被找到，当时找到霍景寒的，就是全丽华。”
顾菲菲的唇瓣抿得没了血色，“妈，那、他们是不是要联姻？”
当年全丽华救了霍景寒，霍景寒怎么都不会伤害全丽华的女儿，肯定是奔着结婚去的。
如果霍景寒找了其他人，她都不会不甘心，但是偏偏是顾云笙……
她瞧不起的顾云笙，娇滴滴只会哭，学习没毅力，干事没毅力，画画没天分的顾云笙！
“应当吧。”胡安萍的眉头皱起，“一辈子的狗屎运，就连死了，还给了一条这样的线给顾云笙。”胡安萍在女儿的面前并不掩饰自己对全丽华的厌恶。
顾菲菲把手中的剪影册子递给了胡安萍。
胡安萍打开一看便怔住了，里面全部都是关于霍景寒的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