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父母在时,人生是有来往的。
如果没有了父母,那么人生就只剩下了归途。
廖水粉的父母都在,可她却觉得自己已经踏上了归途,甚至都已经看到了那扇门。
在华夏传统传说中,那扇门是酆都城,那条路是黄泉路。
从答应鲁秀城的求婚那天起,廖水粉就踏上了黄泉路。
出身豪门世家的廖水粉,没理由不知道,当所谓的亚特兰蒂斯秘密被逐步揭开后,这个组织在华夏强有力的打击下,还能有继续生存下去的空间。
哪怕是他们效仿沈银冰以往的手段,也无法阻止华夏铲除他们的决心。
当前很安静。
暴风雨来临的前夕,一般都很安静,不是吗?
只要有点脑子的人,这时候都会选择有多远,就躲开鲁秀城有多远。
廖水粉也很想这样做,却偏偏不能这样做,不能躲,还得主动的贴上去,做鲁秀城的媳妇。
没办法,廖无肆跟贺明珠,现在都在人家手中,她这个当大姐的不牺牲,就得牺牲他们两个,还包括廖家没出生的新一代。
所以无论自己最后落到个什么下场,廖水粉都得把所有的苦吞下去,按照鲁秀城的意思去做--今天,就是二月初二了。
安静的日子,应该过的很缓慢才对,为什么却这样快?
就像今天该是鲁秀城跟她的订婚日,可昨晚廖家又收到了他的通知:明天,就是他们结婚的大喜日子了。
订婚,变成了结婚。
这也证明了,鲁秀城已经意识到,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能等到订婚后的结婚了。
无论他有什么决定,廖水粉都必须得按照他所说的去做。
没有丁点的选择余地。
按说,像廖水粉这种豪门世家大小姐,就算是再婚,也得举办相当豪华的婚礼才对。
不过很明显,廖家不会这样做。
同样,鲁秀城也不在乎这些。
他只在乎,从今天开始,他就是廖水粉的丈夫了。
从凌晨两点,廖水粉就坐在阳台上的藤椅上,端着酒杯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发呆。
外面很冷,屋子里面的温度却很适合,哪怕是穿着一袭睡袍,光着脚丫,也感觉不到丝毫的寒冷。
或许,廖水粉的心,也早就凉透了。
“小姐,迎亲的车队已经来了。”
从小把廖水粉看大的王妈,蹑手蹑脚的走到了藤椅后面,低声提醒道:“我们是不是要开门了?”
放下一晚上都没有喝一口的红酒,廖水粉眨巴了下眼睛,吐出一口浊气:“开门吧,该来的,就算是关着门,也挡不住的。”
王妈答应了一声,转身刚要走,廖水粉又问道:“家里都是谁来了?”
王妈犹豫了下,才低声回答:“没有人。”
廖水粉今天要出嫁了,廖家的人不会到场,这本来就是他们事先商量过的。
不是廖家的人不愿意来,是廖水粉不想他们来:廖家地位最重的大小姐要再婚,嫁给某个新秀了,廖家说啥也得兴师动众才行--可一旦这个新秀,是鲁秀城的话,廖家就没必要来人了。
廖无肆两口子还在人家控制中,廖家为此还要赔上大小姐,这对廖家廖家来说绝对是丢人丢到家了,别说是他们不愿意来了,就是廖水粉也不想让他们出现。
既然必须要嫁,那就悄无声息的嫁掉吧,就当廖家从没有有过这个女儿。
只是当时间到了后,廖水粉还是忍不住的问了一句。
听到王妈的回答后,一抹痛苦浮上眼眸,闭上了眼。
沉默了片刻,王妈才说:“昨天傍晚我过来时,老爷,夫人还有你王叔他们,都在哭--尤其是夫人,几次哭着要过来,都被老爷拦住了。”
廖水粉抬手擦了擦眼睛,强笑道:“呵呵,我知道,不用再说了。王妈,去开门吧,记住,先收下我的彩礼,等铁锤从后门离开后,再让他们进来。”
“好的,我知道。”
王妈点了点头,重重叹了口气,走出了卧室。
在廖水粉面前,王妈就是一低眉顺眼的老妈子,可一走出屋子,她本来有些佝偻的背,马上就直了起来,混浊的老眼中,也闪着冷森的杀意。
能够成为廖水粉的奶妈,伺候廖家老人的老妈子,绝不是一般人心中的妇女。
如果有人知道,王妈年轻时,曾经在最高警卫局呆过五年,五年内出动任务数十次都不曾出错,那么就会明白她谦卑的表面下,其实是一把锋利的尖刀了。
只是尖刀再锋利,在当前廖水粉所面临的困境前,也得入鞘。
砰,砰砰!
有鞭炮声从门外响起。
谁家来娶媳妇,都会在女方门前放鞭炮的,这是华夏的传统习俗。
当然了,市区内是不允许放鞭炮的,但廖水粉的别墅,却是在郊区的某富人别墅区,完全可以在这儿大放特放的。
王妈走出客厅门口时,就看到别墅外面的路上,停满了车子,从某婚庆公司雇来的豪华车队司机们,都站在车前,嘻嘻哈哈的说着什么,完全不知道他们是在给魔鬼扛活,稍微出点意外,就是车毁人亡的代价。
跟外面不同的是,别墅院子里静悄悄的,石子小路两侧绿油油的草坪,也无法给这个环境增加太大的生气,反而显得更加空荡,萧索,让王妈走在上面,情不自禁生出一种‘风萧萧易水寒’的悲壮。
鲁秀城就站在铁栅栏门口。
他英俊斯文的外表,的确对得起‘一表人才’这个词,只要跟廖水粉站在一起,就会立马演绎另外一个成语:金童玉女。
鲁秀城脸上带着淡然的笑容,怀里捧着一捧玫瑰花,就像所有新郎那样,脸上带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之色。
鲁秀城身边,还跟着两个男人。
这两个男人跟他年龄都差不多大,也同样长的很英俊潇洒,尤其是笑起来时的样子,更让人一眼看出他们出身不凡,跟那些穿着名牌的豪车司机相比,就是鹤立鸡群。
王妈走到了铁栅栏后门,在扫了鲁秀城一眼后,目光停留在了他身后左边那个年轻人脸上,低低的叹了口气:高家年轻一代的格局啊,还是不怎么成熟啊,要不然高雅也不会出现在这儿了。
王妈又看向了右边,恰好那个年轻人也看了过来,俩人在目光一对时,年轻人笑了笑,主动打招呼:“王妈,多年未见,您老人家依旧这样健壮,真上可喜可贺啊。”
“燕东吴,你跟鲁公子在一起,你家里人知道吗?”
王妈淡淡的问道。
早在七八年前,燕东吴就曾经随长辈去廖家作过客,所以他才认识王妈,后者既然出身华夏最高警卫局,也没来由不记住他。
燕东吴依旧笑着,很自然的样子:“知道,那又怎么样?我知道王妈您说这句话的意思,对我很是有些怒其不争啊。可没办法,我要是还有别的路可走,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了。”
“燕家老一辈付出的心血,都已经被你给糟蹋了。”
王妈不冷不热的说着,看向了鲁秀城:“鲁少,我家小姐问了,彩礼有没有拿来?”
“这是粉姐唯一的要求,我怎么会不带来呢?”
鲁秀城微微一笑,抬手打了个响指。
一个黑西装大汉,从车里端出了一个传盘,快步走到了铁栅栏前,从上面递了过去。
包括那些司机在内的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了传盘上。
这就是廖水粉索要的彩礼,一本,样式古朴的,红色封皮。
面上,用小楷写着三个字:安归经。
“正?”
王妈看着,问了一句。
鲁秀城笑着回答:“从今天起,粉姐就是我妻子了,我要是再拿赝冒充的话,就是对我一番真情的亵渎,王妈您可以放心,绝对的正。”
王妈又问:“为什么只有一本?”
“一本,就足够代表我对粉姐的心。”
“稍等。”
王妈说着,伸手把传盘内的那本拿了过来,转身快步走向别墅。
别墅内的廖水粉,正在穿婚纱:无论她现在是什么心情,可也无法改变她是新娘的事实了。既然必须得是新娘,那么就得穿婚纱。
廖水粉很清楚的记得,她第一次穿婚纱的时候,那时候她是那样的年轻,漂亮,幸福,仿佛觉得已经拥有了整个世界。
只是那种幸福的时间太短了,短到她来不及享受,韩震就成了小蝶的丈夫。
想到人家现在有两个活泼可爱的儿子,自己却要嫁入虎口,廖水粉就想哭。
“小姐,彩礼拿到了,只有一本。”
王妈双手捧着,开门走了进来。
廖水粉吸了下鼻子,没有回头:“一本就一本吧,反正我也没有奢望更多。王妈,去交给铁锤吧。”
王妈答应了一声,转身快步走到最西边的房间前,还没有抬手敲门,门开了,一个精悍的年轻人走了出来:“王妈。”
王妈把递给了铁锤:“从暗道走。小姐说了,就算是要死,也要把这本送到冀南。少爷(廖无肆)少奶奶(贺明珠)能否安然回来,就得看高飞的了。”
“明白。”
铁锤是个话不多的人,接过踹在怀里,转身走进了房间内。
房间不大,只有一张**在西墙根下。
铁锤单手抓住**尾,稍稍用力,**就沿着光滑的地面向后滑行,下面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铁锤纵身跳了下去--下面就是一条暗道,出口就在别墅后面山坡树林中,伪装的很好。
等铁锤跳下去后,停着急促的脚步声走远后,王妈一抬脚,踢在了**上。
看着**铺回归原先的位置后,王妈才走出了房间。
在王妈拿着那本走进别墅后,鲁秀城就抬头看着那边的某扇窗户,淡淡的说道:“岑天赐,如果找不回那本,你就不要回来了。”
端着传盘的西装大汉岑天赐,也没说什么,只是用力点了下头,转身就快步走了。
看着拍在最后面的那辆车子离开后,高雅喃喃的说:“太阳神亲自出马,不成功的话,也真没必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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