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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
然而,当其他飞天女过来的时候,却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刚刚出世的广延天女身上——她是多么的漂亮,她是多么的可爱,她是多么的美丽!她的双眼是那么的清亮,她的脸蛋儿就好像是月亮,她的体态丰腴多姿,一双手上涂满了香滑的油脂,她身上穿着洁白的纱丽,那金色的丝线串成了云朵与光线,在她的沙丽上层层叠叠,绕出炫耀的图案。
美臀女与细腰女这才注意到,其他的天女,似乎没有看到那罗延与他的朋友商羯罗,甚至连那头小牛犊都没有看见——大约只有她们、因陀罗,跟广延天女,才看得到这几个人。
于是,两位飞天便有些心中恐惧,她们双手抓着因陀罗,想要把他带到天空之中,可是因陀罗实在太重,她们没有足够的力量将他抬起。
这时,广延天女说道:“你们抓着他的两只脚,我来抓着他的头,我们一定能把他带上天去的。”
由于这吉祥的优哩婆湿说出来的话,她们马上就行动了起来,很快,便将因陀罗抬起,飞到了天上,其余的众飞天也跟着升上天空。
见这些天女都走了,那罗延与摩诃提婆方才彻底显露出了真身。
波哩湿尼也化身成人形,变作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模样,靠在拉克什米身上,与她一同编织着能赐予人间吉祥的彩云。
拉克什米一边将彩云编织出来,一边将它裁剪成了纱丽,披在波哩湿尼的身上。
波哩湿尼很是快乐,可她并不理解为何那罗延与摩诃提婆要让因陀罗出丑,她不理解这个事情,也就马上问出了这个问题。
摩诃提婆说道:“广延天女原本是帝奥斯的妻子波里提毗,她原本是上一个梵天年之中的地母,因她最早出生,深陷寂寞,便与一朵花成了好友。后来帝奥斯出生,与她结为夫妻,他们生育了这世间生灵,本是功德无限。
“一日,帝奥斯与波里提毗在人间游玩,遇到一座山林,那山林是梵天心生子极裕仙人的地方,那里藏着一头吉祥的牝牛——难底尼,这头牛的牛乳能够让人青春永驻,甚至起死回生,而且这头牛也是牝牛之中最为美丽的。
“于是,波里提毗便要求帝奥斯将这牛难底尼偷走,因她的好友——那朵小花,已经被她送送到了一位君王妻子的肚子之中出世成了君王之女,而这位君王之女,她已经做了王后。
“王后担忧自己的美貌流逝,会不被国王喜爱,于是,波里提毗想到了这个办法——这个办法将会使得她的好友做一个永远美丽年轻的王后。
“帝奥斯希望能让妻子快乐,便去偷走了难底尼,而这时极裕仙人赶回,正瞧见了这一幕——仙人大怒,诅咒帝奥斯将会永远做个凡人,诅咒他的妻子只能成为一朵野花而不会再是地母——因着诅咒太过强烈,业力太过巨大,帝奥斯也诅咒极裕仙人将会失去形体,消失于宇宙之中。”摩诃提婆将这个故事完整地讲给了波哩湿尼。
波哩湿尼与拉克什米对视一眼,叹道:“这可真是一个美丽的故事啊……”
如此美丽的故事,却没有一个好结局,那帝奥斯与他的妻子波里提毗再没有可能重聚,也正因为天与地都被诅咒消失,这个梵天年便提前结束了。在结束的时候,梵天睁开了眼,向那罗延问候,祈求他的祝福:“那罗延天,我请求您将天空白昼降生出来,却忘了他们若是天地,就该是所有生灵的父母,而他们消失,所有生灵也就不复存在了——现在我们保存住了天地,却无法保存帝奥斯与波里提毗,那罗延天,我该怎么做?”
那罗延笑了很久,在梵天打断他的笑声之前才说话:“梵天,你为何不去睡一会儿呢?”
“我去睡了这些事情也没法解决!”梵天难得地会与那罗延对上。
对梵天来说,那罗延天实在是他最好的朋友了,无论他做出什么事情,那罗延天都能给出解决的方法,这让梵天有些毫无顾忌。当然,这时候他会这样跟那罗延天说话,其原因还有一个便是极裕仙人的形体消亡——他再也没有可能成为一个完整的人身——他的父亲,大梵天,这时候心里满是痛苦:“那罗延天,我到底该怎么做?”
“那么,那罗延天,你是怎么告诉他的?”拉克什米笑着问道。
“我?我告诉他,去找大天。”那罗延笑着回答。
那之后,梵天果然去找了摩诃提婆,而摩诃提婆则无法理解梵天为何一直执着于极裕仙人,但最终,他仍旧答应去劝说那被诅咒变作凡人的帝奥斯。
帝奥斯答应改变诅咒,却必须要让波里提毗做极裕仙人的母亲才行,于是……才有之前的这些事情发生,波里提毗正是广延天女,那罗延将她从地上摘起,放到大腿上,用瑜伽之力使她获得形体,重新出生,只可惜,她已经忘却了之前的所有。
唯独帝奥斯,这个绿色的仙人,他见波里提毗已经出世,便不在痛苦,愿意往东方而去,一路将这个故事讲给旁人听。
倒是那罗延,叹息道:“极裕仙人的神牛难底尼,她可不是只有这一次会这样。”
他的话,让拉克什米心中疑惑。
事实上,这世间的财富珍宝数不胜数,为何只有这头牛,要引起各种事端呢?
那罗延没有如平常一样回答拉克什米,他只是微笑着,轻轻拍了拍摩诃提婆的手臂,对他说:“我们该上路了,摩诃提婆。”
再次前行,便没有了阻碍,波哩湿尼无法得知前面等着她的是什么,但是她知晓,自己很快就要找到想要东西了……她面露微笑,变回牝牛形态,在那罗延的牧笛声中抬起眼,看着这周围美丽的风景。
然而风景美如画,却不会比那罗延更美。
他们前行了没有多久,就听见一个声音在吟颂:“唵——南无,毗湿奴!”
摩诃提婆一愣,他转而看向那罗延。
那罗延冲他摇了摇头,想要南迪调转头去,换一条路,可是摩诃提婆却拉住了那罗延的手:“有人在冥想你,那罗延。”
“摩诃提婆,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吧。”那罗延摇了摇头,翻身倒在牛车里,不打算探出头去看到底是谁在冥想他。
“那罗延,你在要我把额间的眼睛睁开看世间因果吗?”摩诃提婆也坐到车里,半倚在那罗延的身边,问。
“摩诃提婆!”那罗延伸出手去见他推开,“冥想我的人是一个从不满足的商人,他有着一门可靠的手艺,只要他想,他就能丰衣足食,他的孩子口袋里有拉杜,他的妻子能买到足够的蜜糖,他甚至连牛奶粥都能喝上两罐——这有什么不好?可他偏偏觉得这并不足够!”说着,他坐了起来,“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一切不足够自己的需求,每个人都祈求神要得到更多……摩诃提婆,你认为这合适?”
摩诃提婆想了想,问:“那么他们求神是为什么呢?”
“当然是为了寻求心灵的宁静。神又不是他们的奴仆,摩诃提婆,神不该是有求必应的。”那罗延将双腿盘好,做得端正,“拉克什米,你也来听听我说得如何——神可以赐福给人,但并非有求必应。”
“思瓦米,你是说不让我见谁都撒金币吗?”拉克什米反问,“金币太多也没有多少用处,那么多金子,有时候还不如一碗牛奶粥呢。”
波哩湿尼听了,直点头赞同。
唯独摩诃提婆,他是慈悲的化身,他有求必应,他不看种族,不重视阶级,甚至连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规则也并不在意,因此,他也不在意是不是有人值得赐福或者不值得赐福,但凡苦修得到了他的欢心,他就必然要赐福对方。
“你呀!”那罗延摇了摇头,翻身又倒了下去,“我睡了,莫要吵我。”
“那罗延!”摩诃提婆想要把他摇醒,可是那罗延闭着双眼,就是不肯将那一双美得让人窒息的莲花眼睁开。
这时摩诃提婆想到他曾经戏言要那罗延的莲花眼的事情来……他真的是喜欢这双眼睛,这双眼睛只有在那罗延的身上才足够灵动,这双眼睛睁开就有着点点星光,它比月光更柔和甜美,比日光更灿烂炫目……这时那罗延的目光,美得就如同黑色的漩涡能将人的灵魂吸走。
摩诃提婆自然也是喜欢那罗延的双眉的。
那双眉并非如女子那样细长,然而,它们浓密且长,虽然有着优美的弧度却并不棱角犀利……这样子的双眉,让人忍不住就要与他亲近……摩诃提婆将手指轻轻移到那罗延的眼角处,这里落下的是那罗延的睫毛,那如同孔雀尾羽一般的睫毛也仿若孔雀尾羽一般在他的心间来回撩拨。
“摩诃提婆!”那罗延终于忍不住,一把抓住了在他眼角肆虐的摩诃提婆的手,“好吧,我去赐福给那个人……但是你要知道,我就算赐福给他,他也未必会有福消受。”
“只要是你的赐福,那罗延,我想不会有任何不好的事情发生的,那罗延,我只想看看你的神迹。”摩诃提婆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