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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九
婚礼顺利的举行了。
摩诃提婆穿得如同国王,他展现出了另一种与众不同的形态,跟他平常的那苦修者的模样毫无相似。
这时候,雪山王才看得出来,这位神明是英俊的,而他的英俊的的确确与他女儿帕尔瓦蒂的俊美相互匹配,所以,他们一个是萨克蒂,一个是摩诃提婆。
而在婚礼不久,摩诃提婆就离开了吉罗娑,去这世界行走,将他对婚姻的感悟与这宇宙相互融合。
在融合的阶段之中,他步入了虚无的状态,而这份虚无让他达到了一种对婚姻的渴求,于是,他回到了吉罗娑,在诸天众的祈求下,与帕尔瓦蒂一同在山洞之中苦修,在冥想的时候,进入了等持入定的阶段。
他们的灵魂相互碰撞,精神也相互交融,在此时,那带着战力的光晕也随之而生。
这是室犍陀。
这是为战斗而生的希望之光。
那罗延正在如海之中泡着,拉克什米为他把金冠摘下,轻轻揉捏着他的肩膀的时候,一阵骚动从人间冲入乳海。
“怎么回事?”拉克什米停了手,问道。
“并没有什么事……大概是天帝因陀罗又想要做什么了吧。”那罗延说着,把头埋入如海再一跃而起,跳上了蛇床,“真香甜啊……”
拉克什米只好拿出细软的布料为他擦干身体,又给他穿戴整齐:“因陀罗又要做什么,我真是一点儿也不想知道,思瓦米,但是你最好不要再这样跳到乳海里去了,毕竟……这海水太凉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给那罗延将头冠戴好。
那罗延笑了笑,回答道:“虽然在宇宙的真实之中并入冷暖之分,但是夫人会在意这些,说出的语言甜蜜动听,实在让我很高兴。”
拉克什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这句话。
他的话语实在是甜蜜可爱,她仅仅是一句提醒,就让他开口成为了关心与爱护。
他们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似乎有许多话要说,而转瞬,那罗延就拉着拉克什米往人间看去——
果不其然,因陀罗带着诸天众围着摩诃提婆与帕尔瓦蒂冥想的山洞,既不离开也不进去,就这样守着,像是等待着什么。
“思瓦米,要是摩诃提婆出来,看到他们这样,一定会生气的。”拉克什米担心地说道。
“我也觉得会生气。”那罗延慎重非常地点了点头。
“换成任何人都会生气的,夫人。”他笑着又看看洞内冥想的大天夫妇,他们二人已经冥想到了最后的阶段。
他们原本就是一体,是同一个人,在分割之后力量与本源分开,推动力与爆发力分开,骨骼与肌肉分开,于是,就产生了不对等与不平衡,而当他们的精神结合之后,这一切就将回归正常,那么,诞生的新生命也就在此时绽放出了光彩。
这绽放的,是光明。
“这个孩子将来会成为一位勇武的神明,夫人,你看,他正在诞生。”那罗延指着那从二人精神世界之中诞生的婴孩,他并没有如同正常的婴孩一样出世,反而是以能量的形式展现出了自己的形态。
他一出生就活泼好动。
“这孩子似乎不是那么的……柔软。”拉克什米选择了一个略微柔和的词汇,她看得出这孩子暴烈如火,于是,他就自然不会柔软,不会柔软,也不会温和,有可能并不可爱,也有可能并不乖巧,有可能会脾气很大,还有可能会触犯到禁忌……但是这没有什么,拉克什米深信这并不算什么。
她是这孩子的舅母,那么她就会赐予这孩子永远被爱的祝福。
因她想到了这个,她即刻感应到那罗延的心绪,他因她的这次祝福而愉悦着,他的愉悦感染了世界,顿时,春暖花开,一切都展现了祥和与快乐。
乳海上的快乐是这样的简单。
但是在,因陀罗的周围,唯有压抑与急躁如影随形。
“为什么孩子还不出世?”他看着火天阿耆尼,急躁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滴,“我们等了这个孩子这么多年,他竟然还不出世!”
“天帝,你要有耐心。”阿耆尼宽慰他。
“我的耐心早就不见了,阿耆尼!”因陀罗说着,一拳头砸在身边的大树上,“我的耐心让我的善见城,让我的王位,让我的王冠,都受到了威胁!
“我怎么能继续等下去!”
他一脸愤怒地看着洞口:“我们就在这里蹲守,时间催促着那孩子的出生,阿耆尼,我的朋友,我的兄弟,你知道我有多么的快活?而等了一百年之后,我还是没有等到……这感觉简直太痛苦!
“但是我却不能坐以待毙——我们不可以坐以待毙,诸位,各位,我是你们的君王,我是天帝!我是天帝!我是诸天众的君王!
“所以,你们必须听从我的命令!
“在这里蹲守,一旦摩诃提婆的儿子出现,阿耆尼,你就抓住他,保护他,不能让任何阿修罗靠近他!”
诚然,因陀罗的做法并无太多可指责的地方,但是,若是那孩子并不会跑呢?
那罗延摇了摇头,看向拉克什米。
拉克什米也是无奈地看向他。
二人都觉得,因陀罗实在是在做一些毫无用处的事情,可是他做了,却又一定会产生后果。
任何事情,都是由另一件事造成的原因而产生的,而这件事又是作为原因再产生其他后果,就如同一滴水滴入了水罐则整罐子的水都会跟着颤动一般。
因陀罗在事情尚未发生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行动,那么这个行动就必然会导致后果。
可是,谁也不能做什么。
如果现在就阻止因陀罗,那么就等同于同样插手了“命运”。
拉克什米叹息一声,把头枕在那罗延的膝盖上,让他的手在她的肩头轻轻安抚。
而就在此时,那尚未成型的孩子就脱离了双亲的控制,从山洞之中飞了出来。
他原本也不会跑远。
孩子对于双亲有着天然的依附性,所以他根本就不可能跑得很远,只会在洞口转悠几圈,但是因陀罗看见了他,他看见了这个孩子,顿时就觉得一切都明朗了一般——仿若阴雨天露出了苏利耶,大雪天点燃了柴火堆,狂风骤然停下,大海的波涛平静下来……这一切都是这样的值得,他终于见到了这命定之子!
这就是要杀死陀罗迦的孩子!
因陀罗颤抖着,退了退阿耆尼:“去!别让他跑了!”
阿耆尼为难万分,但仍旧不得不上前,伸出手去抓住了那个光球一般的孩子。
在他的手碰到那光球的时候,顿时,比火焰还要燥热一万倍的热度灼烧了他的手掌!
这实在是太过滚烫。
阿耆尼不能接受这样的热度,他的手掌在灼烧,他的灵魂也随之被灼烧……如果这是摩诃提婆的力量,那么他几乎不能臆测这孩子将来会是什么样的人……他会是伟大的人?亦或者是一个强大的人?
火天阿耆尼作为火焰,他是元素,也是提婆,是世界的根本构成,也是摩耶之中的表象展现,而这样的他,竟然无法承受这尚未出世的孩子!
诚然是这孩子不能控制自己的力量所致,但同样的,这也是他力量的展现。
“阿耆尼!你快把他带回我们居住的圣地!”因陀罗大叫起来。
“不!我不能!我无法控制,我拿不住他!”阿耆尼也跟着大叫,他冲到恒河边,将这孩子丢入了恒河——也许恒河能够平静他的热度,毕竟这位女神——原本的甘伽女神,正是这孩子的姨母。
果然,当孩子落入恒河的时候,顿时就不再燥热,但同时,他被恒河的河水一激,瞬间产生出一种特殊的情感,他似乎妄图看天,又同时要看地,还要看到左右前后……他要看到这世界,看到所有,于是,他心中翻滚,那灵魂深处传来的躁动顿时鼓舞着他,让他一下子就化为六个——一个负责看天,一个负责看地,一个负责看左边,一个负责看右边,一个负责看前面,一个负责看后面。
这六个孩子都是婴儿,嗷嗷待哺,哭声震天。
孩子们的哭声太大。
拉克什米翻身就要去人间将这个孩子抱回来。她知道实则这是一个孩子,可是别人并不清楚。
那罗延拉住了她。
“思瓦米!”
“我知道,我知道,亲爱的,我知道你很担心他。”那罗延安抚她,“但是,他必须有这样的经历,我的夫人,这是他需要走过的路……现在,他并不知道他是谁,而很快,他就会长大……在此之前,我的夫人,他必然需要一个不会被束缚的童年。”
“可是……”
“难道要我或者你,我们任何人去告诉他,他将来的命运就是去杀死一个人吗?”那罗延叹息了一声,“我不惧怕也不担忧他会不会有胆量这样做,我的夫人,任何人在摩诃提婆的身边都会变得力大无穷,更会拥有无比的勇气,可是这不代表这个孩子一出世就被规定了必然要区杀戮这件事要跟随着他一生——至少,在他的童年,让这个诅咒距离他远一点吧。”
拉克什米皱着眉退回到他身边,却又担忧无比地问:“思瓦米,如果这个孩子并不愿意去杀戮呢?”
那罗延笑了笑,问道:“那么,你赐福给他了什么呢,我亲爱的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