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絮叨叨，父子两个说了很多，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刘凯在说刘端在听，尤其是对刘凯这些年的经历，他听的更是仔细，眼见天已临近正午，两人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
“阿爹，将府中准备一下，等过些日子，便随我去大野泽吧？”
刘端听了，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就在刘凯以为刘端是生他的气准备要劝说的时候，刘端蓦然开口骂了起来：“昏君无能，以致天下民不聊生，贼盗丛生，天下眼看就危在旦夕，可那混蛋竟然只顾着吃喝玩乐，奢华***】，还公然将几个宦官称父呼母，实在混蛋至极。”
刘凯愕然，看着刘端满脸气急败坏，他一时间没弄明白是怎么了。
仿佛是看出了刘凯的不解，没等刘凯发问，刘端便解释道：“这两年，太平道已越来越猖獗，前些日子，我按捺不住上奏朝廷，哪知道那昏君不管不说，还传下旨来责罚我多管闲事，为这事甚至让我得罪了十常侍，最近这段时间，连太平道在东平的动作都越来越大。”
这一下，刘凯算是明白了。
他与刘端交心谈过，刘端自然明白所谓的太平道是干什么的，只是让刘凯没有想到的是，刘端竟然敢上奏朝廷，这种事情，没有确切的证据，洛阳城中那些人谁会当成回事？要是真有这样的人，也不会任由张角发展了十余年了。
沉吟了下，刘凯皱着眉头道：“这样看来，无盐城是不安全了，太平道那些人都是些亡命徒，要是真有什么大的动作，凭城中的这点士卒根本阻挡不住，阿爹，无论如何，这一次你得听我的，也别等了，就这几天就收拾收拾去大野泽吧。”
“这？凯儿，你这是不是有点太敏感了，那些人不过是些泥腿子罢了，要兵器没有兵器，要甲胄没有甲胄，无盐城中明面上虽然只有一千士卒，这几年我也没闲着，暗地里积攒下也有千余呢，这么多人还守不住一个无盐城？”
百姓就是百姓，就算是刘端知道太平道的危害，也只是看到了整个天下散落的那百余万人，百万虽然不是个小数字，可是放在整个大汉却也不算什么，也许，正是因为着跟刘端相同的这种心态，洛阳城中的那些人才会根本不将太平道放在眼中吧。
刘凯还没来得及说话，刘端的声音便接着响了起来：“而且，无盐城虽然不大，城中还是有些世家存在的，这些世家中都或多或少的蓄养着一些青壮，若是有战事的话，这些人也能征集起来充作士卒用，也是一支人数不少的队伍。”
刘端说这些，倒不是因为他不想跟刘凯去往大野泽中，只是身为东平的诸侯王，这里就是他的根，是他东平一脉刘氏的根，要是就这么舍弃了，他心中还真是不忍。
更何况，因为之前他那上疏，眼下正被十常侍给盯上了，大汉有明令在，身为诸侯不得擅离封地，要是有人将他不在无盐的消息给捅出去，只怕洛阳城中那昏君的责罚立时就是来了。
而之前因为陈阚的事情，已经将他们这一脉几世积攒下来的人脉消耗的差不多了，为此刘端甚至连宦官那里都派人去打点了，要是再犯在朝廷手里，他们还能怎么样来脱身？
刘凯不傻，见刘端这么的寻找着借口，虽然完全猜透刘端的心思他做不到，也能猜出几分缘由，想了想后才开口说道：“阿爹，不要小瞧了那些太平道的人，须知宗教的力量最能蛊惑人心，十人、百人、千人我们是不怕，可是万人呢？十万人呢？甚至是更多呢？”
“黄巾过境，寸草不留，那绝对是能够与蝗虫过境相比的可怕存在，阿爹你也说了，那些人不过就是一些泥腿子，阿爹何必要拿自己的安危跟这些人杠上？”
“时至今日，天下大乱已在眼前，太平道的发展也已足够支撑张角的野心，阿爹你可以想象一下，百万人同时而动，揭竿而起，从者云集，那种威势，又岂是我们一个小小的无盐能够阻挡得住的？东平地处中原，正是人口稠密的地方，这些人中哪怕有一半人趁势而起，只凭无盐城中的两千来人如何能抵挡？”
“天下不出多久就会陷入到动荡之中，阿爹要是担心朝廷这边大可不必，到时候他们自顾都会不暇的，哪里还会有精力来追究我们的事情？”
不由的，刘端悄悄的出了一口气，额头上已是冷汗淋淋，刘凯的话不多，里面却是向他透出了不少的讯息，这几年的顺风顺水，还真让他自大了不少，想到刘凯口中描述的几万人，十几万人甚至更多人围困无盐的场景，刘端就能感觉到胸腔中那颗心脏砰砰作响，急促跳动。
“好，收拾收拾，我便同你前去大野泽，不过城中的百姓怎么办？难道就都放弃掉？要知道这些人中，有不少人可是城中士卒的家眷啊，真要这么做，只怕……”
说到这里，刘端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些担忧，到了现在，他似乎有点隐隐明白了为何刘凯在去了大野泽后，很少在无盐这边招募人手的原因了，不过他要是知道刘凯之所以会这样，就是为了让他在招收人手的时候容易些，不知道他会不会惊得目瞪口呆。
“阿爹可以放心，太平道虽然势大，眼下也不会立即就起事，我们还有时间来安排布置，只是要阿爹你先一步动身而已，天下虽好，在孩儿心中却也不如阿爹重要，没有了后顾之忧，我会将后续的一切安排妥当的。”
面对刘凯的保证，刘端哈哈的笑了：“反正无盐城迟早也是你的，我这几天就走，随你怎么折腾，大不了我这张老脸豁出去不要了亲自去趟洛阳，我就不信刘宏那混蛋真敢对我动手。”
刘端虽是调侃，刘凯却瞬间严肃了起来，对着刘端郑重道：“我发誓，绝对不会让这种情况出现的。”
没给刘端留时间，微微一顿后便脸带歉意的接着道：“阿爹，你去大野泽时，我便不送你了，这次回来，我还需要去见几个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