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刘府。
作为皇姓,京师之中少有人敢将单单的一个刘字作为府邸的大名的,不过刘凯是谁,在刘宏将这座院落封赏下来的时候,大门之上就已鲜明的挂上了一个刘字。
对于此,刘凯只是撇撇嘴就认可了下来,他是藩王世子,用这个称谓倒也不算什么,只是对于府邸,刘凯更喜欢将其称作为东平世子府。
“怎么样,还没有出来吗?”房门外面,毛玠已来来回回不知道走动了多少趟了,他心里的焦虑不但没有减少,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更加疯狂的滋长起来。
“仲康,你怎么能离开主公身边呢,出门之前我已百般叮嘱,京师乃是非之地,主公荣得圣眷,必然会成为不少人中的眼中钉,更何况主公与袁绍有仇怨你……”同样的话,毛玠也已不是第一次诉说了,只是眼光瞥见许褚的时候,这番话他就会按捺不住脱口而出。
“该死,怎么还没有好?庸医,都是庸医,不能等了,毛奇,你立即骑马飞去东平,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将那华佗带来京师。”猛的顿住脚步,毛玠脸上忽然露出一抹决绝。
不过这显然还没有完,只是转瞬,毛玠眼中已尽是疯狂:“张平,你马上去张让府中,告诉他主公危在旦夕,让其入宫求见刘宏,敢当街刺杀主公,不让他们付出代价我们决不罢休,此事必须要追根究底,另外,让其速速为主公请宫中医者赶来救治。”
被毛玠叫到,毛奇与张平两人也不答话,直接转身就往外跑。
眉头皱着,毛玠的心思显然还不算完,再又错乱的踱了几步后,毛玠的身形倏然顿住:“陈嘉,你去与京师之中的飞虹联系上,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给我将幕后的人给挖出来,另外,你将许褚带回来的那个活口也给他们送过去。”
微微一顿后,毛玠再又出声道:“路元,你立即去出府,这段时间京师中各处的情况想必你也熟悉了,给我去将城中的那些地痞流氓都收买过来,府中的钱帛任你调用。”
陈嘉应声告辞,路元却没有立即动身,而是开口出声道:“若是先生需要,我还可以将城中那为数众多的游侠尽可能的收买过来,不过某不明白,先生此为准备做什么用?”
“谣言,散布谣言,但凡是城中的权贵之家的人,都要波及,尤其是在袁家与何家身上,我要让整个京师都不得安宁,我要让京师之中所有的人都能听到谣言的声音,只有将水给搅浑了闹大了,刘宏就是不想追究都不可能。”说到这儿的时候,毛玠的眼中冰寒一片。
说起来,入京之后,毛玠整个人几乎就好像蛰伏了一样,除了少许的几次出面外,根本就是一个老好人的角色,而且其在刘凯这府邸之中扮演的角色跟之前那何林几乎一样,是以当其随刘凯走出东平的时候,手下那些人对其的称呼就只有先生这一个,唯一不同的是,当一切事情落到他的头上的时候,他能将事情给扛住,而何林却显然没有这个本事。
看着发飙了的毛玠,边上神色也满是焦虑的荀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直呼刘宏名,谣言搅京师,再加上派人回东平与派人追查这两件事情,荀錶发现,毛玠的所有动作,几乎将能够做出的反应全部囊括了,虽然他并不清楚华佗是谁,也不知道飞虹是怎么回事,荀錶却发现,自己知道的这些消息,任何一个丢出去只怕就能将京师给搅动了。
这还是他一入京师之后所认知中的那个刘凯?而且荀錶隐隐觉得,自己已经在触摸真相了。
“诺。”路元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事实上,跟随刘凯入京的三十个人中,有伍长六人,他们平日里几乎就是以小队为单位的,毛奇、张平、陈嘉、路元四个就是其中之四,而此时,余下的二十六个人也都在院子中立着,但凡毛玠开口,哪怕让他们去死他们也不会有半点犹豫。
正所谓主辱臣死。
刘凯遇刺,如今生死未卜,对他们这些跟随而来的护卫来说,这无疑是在他们脸上狂扇,之前若不是毛玠压着,他们只怕早就已经被许褚带着杀向袁家的府邸了。
转过头,毛玠终于将目光放在了他们身上,阴沉如水的目光中,一抹犹如火山即将爆发时的怒火剧烈跳跃着:“主公未醒,府中的防护必须要加强了,你们这些人分成三队,余桓、马林,你们两人各带一队,昼夜不停的在主公房内床前守卫,余下的一队交给许褚来带。”
说着,毛玠的眼光在所有人身上缓缓扫过,犹如刀子一样直袭而去:“从现在开始,主公房中,所有人不得进出,所需药汤饭食,必须要严加在意,没有经过试验的,一概不许喂主公吃下,不得让人脱离开你们的视线,记住,是谁也不行。”
“先生放心,我等明白了。”两人同时应声,当即就分配人去了。
“令行禁止。”眼皮一跳,蓦然之间,这个念头在荀錶心中越来越清晰,对于刘凯这个妹婿,一抹好奇在他心中变得越发的浓了。
“都是你这腐儒,主公若不是为了救你,也不会被几个毛贼给伤到……”忽然,许褚突兀的爆发了,荀錶只觉得好似一声在他耳边响了一声一样,旋即就觉得自己的双脚竟然已经离开了地面,短暂的失神之后,荀錶顿时发现自己被人提在了手中。
“咳……”脖颈被攥着,荀錶的气息很快就粗重起来,脸色涨红起来的同时,一声干咳从他喉咙间挣扎挤出,手臂乱舞,双脚乱蹬,这个时候,形象什么的早就不知道被他抛到了哪里,可惜就他那小胳膊小腿儿的,哪里是许褚的对手,挣扎半天不但没能轻松一些,反而呼吸越发的艰难了。
“住手!”毛玠惊了,对荀錶,在知道了他的名字后毛玠就已知道了其身份,说起来,荀錶的身份还是他告诉刘凯的呢,只是他也没想到,憋闷了半天的许褚会突然暴起。
眼睛一瞪,毛玠只觉得浑身要炸了,望着没有动作的许褚厉声喝道:“你还嫌现在的乱子不够吗?他是主公的兄长,你这么对其,待主公醒来后你欲置主公于何地?”
一提刘凯,许褚眼中的猩红总算消减了不少,拽着荀錶衣襟的手当即松了松,毛玠眼疾手快,立时一拉荀錶,将其从许褚的手中解救了出来,正要跟荀錶解释的时候,不料许褚已扭转过头看着他问道:“你说主公真的能清醒过来吗?”
背了刘凯回府之后,到现在已经将近有两个时辰的时间了,可是却一直不见屋子中有消息传出,毛玠虽然口骂庸医,其人其实却已可以说是京师之中最好的医者了,是刘凯在一入京师之后就派人打探出来请入府中的,可想而知刘凯的情况糟糕到了何种地步。
之前,许褚根本就没有想到刘凯会伤的这么严重,不然他早已将荀錶跟邹蓉两个人撇下抢了刘凯跑回府中了,又哪里会在那里跟那些个刺客拼杀耽搁时间。
这也罢了,两个时辰中,许褚再又不知道被毛玠数落了多少次,这对原本就悔恨不已的他来说其中的煎熬可想而孩子,若非是一口气在撑着,许褚这个壮汉都能瘫在地上了。
“能,一定能。”毛玠总算是发觉到了许褚的异样,心里不由为自己之前的作为感到有些后悔,不过脸上他却不敢有丝毫的表露,反而神色肃然的点点头盯着许褚肯定回道。
“砰!”许褚没有迟疑,几乎是在毛玠的声音落下,人就已砰地一声跪在了荀錶面前:“刚刚是我犯浑,要打要骂要杀皆随你,这一切都不关我家主公的事。”
苦笑一声,荀錶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相比较于刘凯府中这样凝重的气氛,此时的袁绍却是呼朋唤友的在芳泽阁中大摆筵席,而且也不是才刚刚开始,而是在刘凯遇刺之前,一行六人就已在其中欢畅快活着。
筵席过半,就已半酣的时候,袁绍忽然咕哝一声道:“这个时候,想必已经该得手了吧?”
曹操一愣,有些不明所以,余下的几人中只有许攸眼睛倏然亮了,一脸赞叹道:“本初,我许攸自负智计过人,这一次我却是对你甘拜下风啊。”
“本初,你还是动手了?”曹操悚然一惊道。
“孟德,我当你是好友,这样的事情也从不瞒你,你也看到了,之前刘凯那小儿是怎样羞辱我的,要是就这么轻易将事情就此揭过,你让我以后还怎么在这城中呆着?流言蜚语能杀人,难道说我袁绍就该担上这样的事情吗?”咬着牙,袁绍的脸色有些狰狞。
只是旋即,一抹兴奋自其眼中倏然而生:“而且孟德你也知道,我盯着一个位置已经盯了很久了,这一次事情若成,我必将得偿所愿。”
霍然起身,曹操瞪大了眼睛望着袁绍失声道:“司隶校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