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与屋中众人的疯狂呵斥不同,袁绍脸上却是少有的淡然。
虽然刘凯没有直指他的名字,可是洛阳城就这么大,屋中坐着的些人中哪个不是消息灵透的人,又如何不会知道那天芳泽阁中发生的事情,而这也是为何有人跳出来要为袁绍出头的缘故,只是谁能想到,反而是袁绍本人,此时却是满不在乎。
满不在乎?也许是吧,正所谓知人难知心,面上看到的永远是表面,对于袁绍的无动于衷,何进暗自不屑的撇了撇嘴,这次筵席,他虽有向刘宏示好的意思在,其中也未尝没有想要将刘凯与袁家的矛盾化解开的念头。
袁家四世三公,若是能得了其一个人情,对自己的帮助就大了,屠户出身的他,急遽想要得到世家大族的认同,要知道,哪怕如今他已贵为了当朝大将军,那些世家之人也没有怎么将他看在眼里,他心里愤怒,却无可奈何。
当然,如果要还是刚刚进入洛阳城时的刘凯,何进就不会出这个面了,毕竟那时的刘凯在何进看来,袁家想要捏死他根本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可是如今,有了刘宏在背后立着,刘凯就已不再是任人拿捏的人了,可以说,何进把握的时机实在太精准了。
可惜,他人不算笨,世家之人又岂会笨了,对于其的算计,得了袁隗倾力培养的袁绍又怎么会不明白,如果说之前心志被蒙,袁绍估计还真就承了何进的这份人情了,不过现在,呵呵……思绪翻转,对何进,袁绍此时心中的恼意比之对刘凯甚至都要更浓了一些。
对袁绍的心思,只怕任凭何进想破了头皮也不会想明白,而同样他不懂的是,这刘凯到底是猜透了自己的心思还是怎么,好好的一场筵席,明明之前都还好好的一幅宾主尽欢的画面,怎么突然之间就愣头青了起来呢?
“本初。”曹操有点担心,不管怎么说,如今也正是大将军何进设下的筵席,袁绍若是再发狂起来,问题只怕就真的要闹到无路可退的地步了。
“哈哈哈,好一个好色与英雄之论,不曾想世子竟然有此大才,之前芳泽阁中,是袁绍之前放肆了,还请世子见谅。”递给曹操一个放心的眼神,袁绍顿时朗声笑了起来,旋即起身离席,冲着刘凯郑重的躬身一礼道歉到。
“这就服软了?”何进傻眼了,没了袁绍来唱这台戏,他还那什么来演?而且你袁绍平常不是高傲的很吗?怎么对着刘凯就这么简单的要算了?
“这就服软了?”曹操目瞪口呆,他这是看到了什么?再次拿手揉了揉眼睛,瞥着保持着欠身行礼身形不动的袁绍,满脸之上尽是浓浓的不可思议之色。
不过同打着心思的何进与熟悉袁绍的曹操不同,屋中的其他人却是大都对袁绍的这一番作为交口称赞,什么不愧是四世三公之家,什么身份气度宏大,什么有心胸有肚量,如是等等,一时间竟然将挑头发难的刘凯撇在一边,对着袁绍就是一通狂轰乱砸的鼓吹。
瞥了眼脸色彻底黑了下来的何进,刘凯心里不屑的笑了:“这就是所谓的文人士子吗?难怪在几番战乱之后,这些人除了少数几个外几近全部覆没了。”
“大将军邀宴,刘凯不胜感激,刘凯亦是久闻大将军威名,如今能得一见,此生已是无憾了,不过这等场面,刘凯实在不愿观之,此杯之后,刘凯就先告辞了。”猛一仰头,刘凯顿时一口酒喝了下去,随即不待何进挽留,起身离席大步而去。
所谓“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刘凯不知道何进邀请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心思,不过他却毫无畏惧,反正自己一不办事,二不求人,对于他而言,不管何进怎么打算都是一个样子,而看着屋子中这些为数众多的所谓的士子名人,刘凯只会觉得心里腻歪。
“砰……”看着刘凯的身形很快从屋子中消失,何进的脸上不由青白交加,偏偏耳朵中恭维袁绍的声响仍旧不绝于耳,何进顿时再也忍不住了,霍然起身,飞起一脚将身前的案几踹飞出去,一个舞姬倒霉,哀叫一声被砸晕在地。
这一下,动静实在有些大了,当即有人转头看来,就连一直躬身立着的袁绍也没按捺住稍稍抬起了些头,立时就发现刘凯原本的位置上竟然空荡了下来,惊了一下后,眼光顿时看在了何进身上,不料何进正生气呢,一双眼睛瞪得圆滚,其间寒芒闪闪,刺的袁绍立即移开目光。
“闹啊,你们怎么不闹了,说啊,你们不是很能说吗?”眼见人群渐渐安静,何进却是扯开了嗓门大声呼喝了道,胖脸上,肥肉颤动。
“我等无状,请大将军恕罪。”慑于何进话中的森寒之意,当即就有人拜下请罪道。
“那刘凯呢,大将军邀宴,竟然也敢半途而退,置大将军于何地?”
“此人实在是太嚣张了,若非是其惹得大将军不快,何至于牵连到我等身上?”
“是极,这等之人,不尊王化,不明礼数,实在不当留在京师,明天朝堂之上,老夫非要参他一参,诸位可以想想,自从其来到京师这才多久的时间,就已惹出了这么多的事端,若是再停留上一些时日,京师之地还能得安宁吗?”
“大将军,此人如此猖獗,已不能再放任,更何况其人乃阉人走狗,还请大将军早做打算。”
嗡的一声,几乎是在一瞬间,屋子中一阵比之之前的轰乱更甚的吵闹的声响了起来,只是除了第一个人乃是为了请罪外,其余人大都一脸为何进计划的模样不容置否的出声要将刘凯驱赶,至于说何进才刚刚呼喝出来的咆哮,根本就没有被一群人凡在眼中。
其实,何进现在的处境跟之前相比已经是好了很多了,若是之前,别说是在筵席之上闹腾了,他们这些人连参与都甚少才会参与其中,而随着宦官势力越来越大,为了与之对抗,党禁解除之后,很**人才投身在了何进麾下。
只是这却并不等于是他们能够看得上何进了,不过是形势所迫,不得不如此罢了,也是这样,对于何进,他们心中其实并没有多少的敬畏之心,是以接连出现的这两次场面,对他们来说不过是随心而动罢了,至于说何进怎样,根本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很奇葩的想法,对何进如此,对之后的董卓也是如此,只可惜董卓没有何进这种优柔寡断,或者说因为有着刘宏在他们走运了,不过也是这种放纵,让他们更不知道收敛,等到董卓进京之后,才总算给他们好好上了一课,而那时,他们所付出的代价已经是他们的命了。
何进本来才只是青白交加的脸彻底的黑了,能够将一场筵席办成这样,这要是传出去了他何进丢人都得丢到姥姥家,要是可以,他现在恨不得将眼前这堆人切菜砍瓜般的杀个干净,这还是筵席吗,这他玛的就是个闹市,可是偏偏这些人里不是朝中百官就是文人士子世家之人,他就是再生气,也不能真对他们下手。
“孔璋,你从这些舞姬中挑出两个上乘的送去刘凯府邸,就说是我为这次之事致歉的。”将手一摆,何进也不去搭理面前这些人了,冷着脸对着陈琳吩咐了一声后转身就走。
正主没了,余下的人顿时也开始散了,咋呼一下他们还行,可是要让他们真刀真枪的往上冲,一个个又滑溜的跟泥鳅一样,至于说刘凯如何又关他们什么事,他们不过是借机刷刷存在度,顺便再跟袁家刷刷友好值罢了,故作姿态的冲着袁绍安慰了一番后,顷刻间散去了大半。
不过,也并非所有人都是这样,跟袁绍交好的一些人此时则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摩拳擦掌,就在曹操担心袁绍会忍不住发飙的时候,一人忽然开口道:“本初,休要理会那个狂徒,不过是仗着父辈余荫少年得志的小人,待过上几天这次的事情过去之后,我帮你出手去教训他。”
眉头一挑,曹操有点想要骂娘了,这简直就是猪一样的队友啊,这是劝人呢,还是跑来火上浇油的,在跟刘凯起争执的这件事情上,他本来就一直在费尽思虑的在劝阻的,如今眼看着袁绍好不容易平复了下来,曹操还真怕袁绍会一个油星子蹦出来再给点燃了。
“子远,你这是生怕事情闹得不够大吗?陛下赏赐府邸这意味着什么,你不会一点都不知道吧?”还好,几人之中还是有明白人在的,眉头挑了挑后冲着之前之人低喝道。
“伯求此言差矣,区区一座府邸而已,又能说明什么,再者说了,这刘凯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个藩王,迟早是要回属地的,我们能出手教训他一下,陛下心里说不定正透着乐呢,如何会因为这个降责你我,不管怎样,这一次我必定要教训他一下,若不能将本初遭受的羞辱十倍还回去,我如何还有脸出现在本初面前。”
“许攸,不要胡闹。”眼见这人仍旧还张口乱说,曹操顿时怒了,当即低喝一声直呼其名道。(未完待续)